《藏身星光之下》银辉皎皎

23、当心，路上危险

　　转眼已经到了五月，两个剧组的拍摄进度都已经过了大半。孔毓兮一天天算着日期，时间终于要靠近了，5月18日，就是郝皓和谭卓勇签约的关键日子。
　　越到后面，拍摄节奏越紧张，请假是不可能的了，也不能再像上回一样两头瞒，否则她不敢保证哪位导演会去对方剧组抓人。那么想要达成目的，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仙侠剧片场里，孔毓兮正在为她的谋划做着准备工作。
　　“孔老师，威亚已经准备好了。”
　　“好，来了。”
　　孔毓兮整理好戏服，走了过去。工作人员帮她把威亚穿戴好，又确认了一遍，然后跟导演示意可以了。这场戏的设计是孔毓兮先吊到比较矮的位置，跟男主角说一段词，然后演示独门法术，这个时候威亚就会升高，她要在上面完成一系列高难度动作。
　　孔毓兮在空中说完了自己的词，工作人员慢慢把她升到更高的位置，她刚张开双手做了一个法术动作，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断裂声。下一秒，她只觉得失去了重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快速下坠。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她结结实实落在了地上。惊慌失措中，大脑延迟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她大声哭叫起来，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导演迅速拨打了120，其他人本来想来帮忙，但又怕加重她的伤势，只好让她先用坠地的姿势躺着，一众人在旁边干着急。救护车终于到了，大家帮忙把孔毓兮抬到车上，负责威亚的小哥哥很自责，一直在说着“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检查了的。”
　　检查结果显示，孔毓兮内脏没有受伤，除了一些轻微碰伤外，最主要的损伤是脚踝处骨裂了。孔毓兮躺在病床上，拿着自己的X光片，一直吵着要回b市治疗。反正她这个样子肯定是拍不了戏了，而b市的医院水平更好，可以最大程度较少后遗症的产生。温杰森和两位导演一合计，决定把孔毓兮移回b市接受治疗。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位小姑奶奶又要耽搁三个月，两位导演心中叫苦不迭。
　　孔毓兮被转进了b市最好的医院，住在vip病房。本来打完石膏做完治疗后，孔毓兮就可以回家静养了，但温杰森不放心，坚持让她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毕竟对于明星而言容貌和身体都是吃饭的本钱。
　　医院vip病房中，孔毓兮吊着腿，吃着花玲买来的香蕉，手上刷着手机，一派轻松惬意，根本感觉不到她是个刚受了伤的人。花玲搬个小椅子坐在她身边，有一茬没一茬地和她聊着。
　　“毓兮，掉下来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
　　“当然了，疼得我都快晕过去了。”
　　“他们也太大意了，你这幸亏是伤的轻，要是伤的重我看剧组怎么办。”
　　“没事，工作人员也不是故意的嘛。”
　　“你真好，还替他们说话。”
　　“嗯……”孔毓兮讪笑了两声，觉得已经是时候了，“花玲，何亦欢说要来照顾我几天，这两天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我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
　　“那怎么行，你受了伤，我怎么能离开呢，再说，也不能让亦欢姐代劳呀。”
　　“你听到那天她在机场给我打电话了嘛，她这个人挺靠谱的，能照顾的好我。而且啊，” 孔毓兮往花玲的方向靠近，降低了声音说，“何亦欢要带她男朋友来见我，你知道娱乐圈的嘛，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啦，你不回去，她就没法过来了。”
　　花玲犹豫了一会，还是按照孔毓兮的吩咐走了，临走前特别叮嘱她有事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她会第一时间过来的。
　　孔毓兮笑咪咪地目送花玲离去，心想她可真是个小迷糊。那威亚断了自然是自己做过手脚的，至于痛不痛嘛，孔毓兮灵活地动了动那只打了石膏的脚，当然是一点也不痛啦，上回跌进灌木丛里她已经有经验了。
　　她想了想，还是给一个微信发了消息，提醒他不要忘记时间。

　　18日中午，天气很热，虽然只是五月中旬，但夏天已经提前到来了。
　　孔毓兮换好了短袖短裤，戴上鸭舌帽和口罩，虽然打扮已经足够低调，但身材和气质是遮掩不住的。只是她向来有自己的办法不被记者发现。
　　医院大楼下，依然有记者在盯梢，自从她住院以来谁也没见她，大家都等着拍个大新闻。孔毓兮出了电梯，压低帽子，混在一群看望病人的家属中溜了出去。
　　她驾车来到新润大厦附近，这里是谭卓勇公司所在地，也是他和郝皓签约的地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隔着一条街区就停了车，步行走过来。在新润大厦停车场里，孔毓兮看到了谭卓勇的SUV，它正静静地卧在那里，像一头猛兽正在忠诚地等待着主人。可惜，这头猛兽只认钥匙，她拿出解码器按了一下，SUV后盖箱打开，孔毓兮看看四下无人，钻了进去。
　　早在剧组刚开机的时候，某次谭卓勇驾车过来，孔毓兮藏在口袋里的手不动声色地复制了他的车钥匙信息。那个时候想的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这步筹谋倒做对了，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
　　孔毓兮在闷热的车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就在她觉得谭卓勇再不来自己就要被憋死在车里的时候，车响了两声，它的主人回来了。
　　孔毓兮尽量把自己缩得小小的，屏气凝神，只听见一个闷沉的脚步声来到车旁，来人打开车门，插进钥匙，发动了车。当空调打开的那一刻，孔毓兮觉得自己终于得救了，不然死在谭卓勇车上，这可说不清楚了。
　　车子开出了停车场，孔毓兮侧躺在后备箱里，只能看到车窗外蔚蓝的天空和偶尔掠过的高楼大厦的顶端。通过看到的一些标志性建筑，孔毓兮知道谭卓勇正在往银行方向开去，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
　　车开到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堵了车，刚开始孔毓兮以为是等红灯，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开始意识到这是堵车了，而且堵得很厉害。
　　“妈的，前面出事了。”
　　谭卓勇骂了一声，给自己点了支烟，开始抽起来。
　　烟味在有限的空间内弥漫开来，钻进孔毓兮的鼻腔，弄得她很想打喷嚏，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狭小的空间内，时间慢慢流淌着，驾驶座上的人越来越暴躁，嘴里骂骂咧咧的，看来“路怒症”很严重。后备箱里的人也开始不安起来，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似乎已经超过了约定时间，那个人会不会已经走了？
　　难道今天要功亏一篑？
　　车窗外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有人正用音量超大的话筒说着什么，好像是一个大卖场要开始搞活动了，正在进行宣传。偏偏谭卓勇这时候正在抽烟，不便关上窗户，嘈杂的音乐声混着话筒声音源源不断地传了进来。孔毓兮灵机一动，在杂音的掩护下，迅速掏出手机，告诉了对方现在的情况，让他再等一等，顺便把实时定位发了过去。
　　随着交警的到来，路面情况开始好转，谭卓勇的车子终于启动了。他开过出事的路段后，提高了速度，向着目的地前进。就在即将接近银行的时候，“咚”的一声，整个车子朝前晃了一下，幸亏孔毓兮抓得紧，不然就要撞到后备箱的挡板上了。
　　车子被追尾了。
　　“今天真TMD倒霉！”谭卓勇骂了一句，开门下了车。
　　追尾他们的是一辆面包车，车子前端撞击的部分受损情况比谭卓勇的车还严重。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又高又壮，看起来能顶两个谭卓勇。面包车司机一下车就问谭卓勇是怎么开车的，把自己的车撞成这样。倒打一耙！谭卓勇本来火气已经够大的了，这下直接和对方对骂起来，要不是旁边有人拦着，两个人就要动手了。
　　孔毓兮抬起头，确认了一下情况，接着手脚伶俐地爬到车后座上。她看到谭卓勇把和郝皓签约文件放在副驾驶上，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瓶，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把里面的东西均匀涂抹到文件表面。回头一看，争斗还没有结束，她把文件按原样摆好，又爬回了后备箱内。
　　车外的两人已经动起手了，面包车司机比谭卓勇高大，把谭卓勇压在地上狠揍。路人三三两两上来拉住司机，谭卓勇得空站起身，照着司机的脸给了几拳。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且有事在身不敢恋战，所以打了对方几拳占占便宜，就赶紧上了自己的车，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面包车司机挨了打，却也没有追上去，任由路人拉着他在后面叫骂，骂够了，他也上了自己的面包车，扬长而去。两个人，谁也没有打算找交警，甚至连赔偿的事都没有提，一场交通事故就这样在未协商的情况下达成了和解。
　　外人看得云里雾里，可孔毓兮明白，一个是因为有要事不想节外生枝，一个是配合演戏能少一事是一事。
　　她怎么没发现这个司机大叔这么有演戏的天赋，她只要求他缠住谭卓勇十分钟，但他足足和他纠缠了二十五分钟，而且不留一点破绽，连她一个专业的演员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孔毓兮之前在某筹上找到了一个急需用钱的货车司机，答应给他二十万，他要做的就是追尾谭卓勇的车并缠住他十分钟，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操作时间。当然，一切可能由这场事故引起的费用都由她本人承担。
　　下午四点多，这趟艰难的行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b市银行支行。谭卓勇停了车，拿着文件走了下去。孔毓兮想象着他拿着那份文件走进银行，在工作人员指引下来到装有保险柜的机密房间，打开保险柜，把文件亲手放了进去，然后关上柜门。一连串寻常的动作结束了，她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孔毓兮爬到驾驶座位上，细心地把副驾驶的位置擦干净，然后打开车门，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