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星光之下》银辉皎皎

31、初探幕后

　　孔毓兮的手机上显示着陈娇娇的号码，她和毕时逸对望一眼，按下了拨号键。
　　彩铃响了几秒钟，那边有人接起来了。
　　“喂？”对方的声音有些惊讶。
　　孔毓兮是故意用装着谭卓勇那张卡的手机打过去的。真正的谭卓勇的手机此刻正在公安局的物证室里，谁也没想到她还有一张复制的卡，这张假冒的电话卡足以乱人心神。
　　“娇娇啊。”这是谭卓勇的声音，是以前他和陈娇娇聊天的时候孔毓兮录下来的。
　　那边发出很大的 “哐当”一声，这头的人能想象到手机怎样天旋地转地掉了下去。陈娇娇吓傻了，她本来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情绪波动很大，正在做心理咨询。现在情况刚刚能好转一些，那一声娇娇直接把她拉到了做咨询之前的状态。
　　“娇娇，我死得惨吗？”这已经不是谭卓勇的声音了，是毕时逸用变声器说的，但陈娇娇此刻濒临崩溃，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也或许是她觉得鬼和人的声音是可以不同的，电视剧里的鬼的声音不就很凄厉。
　　“你的死不关我的事啊，你身上那十几个血窟窿也不是我打的，你不要来找我，我一直都是很听你的话的，我没有背叛过你，我什么都没有跟警察说。求求你了，不要来找我。”
　　孔毓兮知道獬豸恨这些逍遥法外的人，但不知道他这么恨。以惩罚者的能力，一颗子弹足以要谭卓勇的命，但他觉得不过瘾，要惩罚者把他浑身上下打成筛子。
　　“可我怎么听说警察已经知道了？！”毕时逸在孔毓兮的授意下继续套陈娇娇的话。、
　　“那肯定不是我说的！警察，警察根本没怀疑到我身上，我没有说任何你让我转账的事情。”陈娇娇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孔毓兮和毕时逸对视一笑，事情成了。她从毕时逸手里接过电话，关掉了变声器，说：“陈小姐，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你打招呼，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你刚才的对话已经全部做了录音，如果你不想我们把这段录音放给警察听，那就找个时间和我们见一面。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地下的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地上的人还要为自己考虑生路，你说是不是？”
　　那边沉默了一下，似乎要花些时间才能适应刚才的转变。过了一会，陈娇娇做了答复，尽管声音还有些虚弱，但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
　　“好，我可以见你们，但地方我来定。”
　　“没问题。”
　　“银波酒店，405号房，今天下午两点见面，你觉得可以吗？”这原本是她与心理咨询师约定的时间地点，但现在她准备把见面的对象做个改变。
　　“陈小姐真是爽快，好，那就下午见。”
　　下午的见面孔毓兮没有让毕时逸一起去，她不清楚陈娇娇那边的状况，不敢让毕时逸去冒险。她一个人的话，即使有危险，脱身也容易很多。
　　那边也在防备着他们，陈娇娇带了团队的七八个人，在隔壁房间藏着，随时关注着405房间的动向。
　　下午1：54，孔毓兮按照约定来到了银波酒店405号房，敲响了房门。陈娇娇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她谨慎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一看，却愣住了。
　　她打开了房门，说：“孔毓兮？你有什么事吗？”
　　她没有见过孔毓兮，是从媒体上认识她的，只知道是个相貌动人却口碑极差的小花。她暂时没有把孔毓兮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孔毓兮微笑，说：“我是来赴约的。”
　　陈娇娇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竟然是面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她已过而立之年，却叫这个小姑娘耍得团团转。
　　两个人进了屋，陈娇娇给自己和孔毓兮倒了一杯绿茶，两个人静静地喝着。
　　孔毓兮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娇娇姐，我知道谭制片走了你很难过，节哀顺变，你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陈娇娇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眼睛盯着水面上飘浮的茶叶若有所思。
　　孔毓兮又说：“听说你找了心理咨询师做咨询，最近有好一点吗？”
　　陈娇娇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洒出来几滴在她的衣服上，但她浑然不觉。
　　她重重把杯子放在桌上，说：“有你们这样一群人在，什么时候好的了。你要什么就直说，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
　　“好，我想问问娇娇姐，你觉得谭制片冤不冤？”
　　陈娇娇顿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孔毓兮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于是给她下了个套，她说：“我觉得谭制片走得很冤枉，他不过是犯了几笔经济上的罪，何至于被人取了性命？”
　　陈娇娇依然不说话。
　　“娇娇姐，我知道一些线索，能帮你查出来是谁杀了谭制片，替谭制片报仇……”
　　“不！不要……不要替他报仇。”陈娇娇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但这激动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又像漏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
　　孔毓兮觉得有些奇怪，她是想用关心取得陈娇娇的信任，进而套出背后的秘密。可是她不但对这样的关心不领情，而且表现得很恐惧，孔毓兮觉得自己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为什么不能替谭制片报仇呢？”孔毓兮试探着问。
　　陈娇娇咬着下唇，只是摇头。
　　“娇娇姐，说实在的，谭制片已经走了，我真正担心的是你，你还安全吗？”
　　陈娇娇愣愣地望着她，两行清泪落了下来。这正是这些日子她所担心，她不是因为谭卓勇的死而患了病，而是通过他的可怖死相联想到了自己，她是为自己患病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陈娇娇紧抱着自己的双臂，身体颤抖，眼神已经飘忽了，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场景，她发病了。
　　孔毓兮上去紧握住她的手，她依然颤抖不停。孔毓兮觉得这样传递的力量太小，她站起来走到陈娇娇座椅旁，俯下身紧紧抱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颤抖得像个受惊的小动物。
　　大约十几分钟后，陈娇娇渐渐恢复了正常，她的发病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她有气无力地把上半身靠在椅子把手上。
　　孔毓兮上来搀扶起她，把她带到床上休息。她没有反抗，一句话不说地跟着孔毓兮上了床。孔毓兮替她盖上夏凉被，她乖乖地躺着，像个坏掉的木偶娃娃供她随意摆成什么姿势。
　　“毓兮，”就在孔毓兮刚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呆望着天花板的陈娇娇叫住了她，“你想知道些什么？”
　　孔毓兮看着她，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打算都告诉她，最终她还是说了实话。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每个月往外转那么多钱，以及谭卓勇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转出去的钱就是卓勇的秘密，不过，”陈娇娇凹陷的眼睛望向孔毓兮，“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秘密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
　　“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按他的吩咐办事，他告诉我给哪个账户转多少钱我就转多少，我知道他背后一定在做着什么违法的生意，但他从不让我插足。我其实很胆小，心里一直对他的事情惴惴不安，我也劝过他及早抽身出来，但他不肯听我的，再加上每次转账他从不让我吃亏，总会让我赚上一笔，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想到，现在成这样了……”
　　孔毓兮忽然明白了谭卓勇为什么有那么多钱要洗，灰色收入哪抵得上违法的生意来钱多呢？
　　她又问：“是什么威胁了你的安全？”
　　“你还不明白吗？他这些年昧着良心赚钱一定得罪了不少人，他是叫人报复了。”
　　孔毓兮是知道内情的，想到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谭卓勇，她觉得很对不起陈娇娇。
　　“而且啊，”陈娇娇又说，“其实卓勇根本不是事情的主谋，他没这个脑子。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在背后操纵着生意，像是用一根看不见的线控制着卓勇，指挥他去做明面上的那个人。我害怕背后的人为了事情不败露，杀了我灭口……”
　　“背后的人是谁？”
　　“不知道，我只有一次听到他和卓勇打电话，卓勇事无巨细都跟他说，他一定知道我的存在。”
　　孔毓兮坐在床边细想整件事情，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蛛丝马迹，看能不能找到和这个背后的人有关的任何线索，可惜，并没有。
　　她走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陈娇娇，说：“这是我的手机号，也是微信号，如果你遇到任何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没用的，如果真的出事，你救不了我的。”
　　“我可以的！”她神情很笃定，谭卓勇的死让她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急迫地想弥补自己的过错，“一旦遇险，立刻给我消息，不管什么情况我一定会赶来，我一定能保住你！”
　　陈娇娇看着她，轻轻说了一声“好”，这个好就像一句承诺，承诺了她遇险一定会尽力活下去，也承诺了孔毓兮负有她生命安全的责任。
　　孔毓兮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现在状况不好，让酒店里的朋友来陪陪你吧。”
　　“你怎么会……”
　　孔毓兮笑笑，说：“你这样柔弱的人怎么会单刀赴会。”
　　说完，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只留下陈娇娇一个人呆呆地望着门口已经消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