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旧》小梨枝

5、第 5 章

　　“到我了，到我了，让一下！”乔蕊站在门口还没挪动脚步就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涌上来。

　　是刚刚一直企图洗脑她的女生。

　　只是女生早就换了一身职业装，和乔蕊身上的装扮相差无几，乔蕊偏头看了看女生的座位，她先前穿的运动服披在了椅子上。

　　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和乔蕊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借过一下哈。”

　　原来藏在运动装下的是妥帖的职业装，在乔蕊进去面试之前，本来还有好几个面试者在外等候的，到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看来这个女生洗脑得还是很成功的，靠这种方法挤在了大部分竞争者，乔蕊都有些希望这个女生能面试成功了，费这么大劲，要是没入职，想想看都觉得肝疼。

　　回去的时候，乔蕊终于打到了出租车，如果按照以往她节俭的性格，她会选择做公交再转地铁回家，但是现在她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会儿车，放空自己。

　　乔蕊知道，一回到家，等待自己的只会是爸妈的询问，以及老妈可怕的逼婚。

　　*
　　很多次，乔蕊都想直接说，她不喜欢男的，可是看着乔母沧桑的脸，她涌到喉咙口的话又一下子说不出来。

　　乔母这两年给她操了不少心，她是独生女，乔母生她的时候年纪挺大的，对乔蕊也是十分宠，乔蕊小时候身体不好，乔母辞了工作每天变着花样做营养餐给乔蕊。

　　对乔母来说，乔蕊就是她的命，女儿眼看着都要而立了，结果连个对象都没有，乔母害怕自己百年之后，乔蕊还是孤身一人，到那时候她该多放不下。

　　乔母自己也不想和乔蕊吵吵闹闹的，她也不想逼乔蕊，可是每次见乔蕊那副不配合的样儿，乔母心里就难受急躁，人一急一躁说话的语气就不太好。

　　其实每次事后乔母都很后悔对乔蕊说话大声，哪怕小时候乔母极度宠乔蕊，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乔蕊并没有被养成一个娇娃娃，相反，乔蕊五岁的时候就很懂事了。

　　会主动帮乔母洗碗拖地，还会给乔母剪指甲，捏捏因为干活而有些变形的手指。

　　乔蕊那时候人很瘦小，哪怕乔母做了很多好吃的，乔蕊依旧没怎么长肉，但她的眼睛始终都是亮晶晶的，乖巧地叫一声妈妈，乔母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面试结果还没出来，宋一冉自从问了两个问题后就没搭理过乔蕊了，出了房间后乔蕊也没见到宋一冉的人影，最后等所有人面试结束后，乔蕊想问结果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让她回家等通知。

　　乔蕊感觉基本是没戏了，宋一冉的性子挺记仇的，看来是会卡她了。

　　其实这样也好，乔蕊划着手机屏幕准备找别的工作了，和宋一冉做同事，乔蕊总觉得有点难受。

　　看着曾经相爱的恋人变成陌路人，这种滋味，面试的时候尝过一次，乔蕊觉得可以了，没必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反复咀嚼。

　　“蕊蕊啊，妈妈给你削了个苹果，你快来吃。”乔母悄悄推开门，一脸笑意盎然地站在门口，对乔蕊招招手后走进来，把水果盘放在了乔蕊的床头柜上。

　　除了去皮削成一块块的苹果，还有剥好的荔枝以及芒果，满满一大盘。

　　“谢谢妈。”乔蕊先用水果叉叉了一块最大的苹果给乔母，才叉了一块中等大小的苹果块给自己。

　　乔母接过来，为乔蕊的贴心和懂事感到欣慰。

　　乔蕊刚生下来就体质不太好，还接连生了大病，小小的人儿被放在保温箱里哭得哇哇的，乔母看了简直要心碎。

　　大家都劝乔母别治了，家里也不是很好，还是个女娃，就算治好了也只是个赔钱货，乔母和乔父把这些人都给哄了出去。

　　乔母剖腹产在病床上用尽全力对那些人怒吼这是她的宝贝女儿，她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治！

　　当年的小婴儿已经变得这么大了，乔蕊哪都好，几乎不要乔母操心，乔母顺心地过了二十几年的小棉袄日子。

　　可是现在，小棉袄让她开始着急了。

　　“蕊蕊啊，你还记得小时候住在咱们对门的邻居吗？那时候还是个小男孩，现在啊，都成大小伙子了。”乔母终于打开话匣子，开始直入今天的主题。

　　乔蕊一听这个开头就头大，肯定又是相亲。

　　她就知道乔母不会死心，又来了，又来了。

　　“哎呦，哎呦，妈，妈我头疼。”乔母刚说完乔蕊就抚着自己的额头叫着脑袋疼。

　　她是真的有点脑袋疼，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乔母相亲话题都有了应激反应。

　　“你头疼什么呀头疼！”乔母的温柔没有持续多久，一看到乔蕊这拒绝的态度，乔母就忍不住急躁起来，“我看你就是不想找对象！”

　　“那找对象也要讲个循序渐进呀。”乔蕊说。

　　“对呀，我这不是想着先让你们试着了解一下，这不也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乔母说。

　　“什么邻居呀，我根本没有印象了，这么突兀地过去见面，多尴尬啊。”乔蕊没办法直接拒绝乔母，只能试着迂回，“再说了，我现在还是一无业游民，工作的事情都没着落，到时候人问起来我怎么说。”

　　这确实也是个问题，乔母瞪着乔蕊，乔蕊不敢回瞪乔母，只能像个小鹌鹑似的低着头。

　　正当乔蕊有些得意自己巧妙地拒绝了又一次乔母安排的相亲时，乔蕊的手机短信铃声响了。

　　“是什么，我瞧瞧。”乔母探过脑袋，乔蕊觉得自己手机里也没什么可瞒着乔母的秘密，就大大方方地解锁了。

　　【乔蕊女士，恭喜你通过鑫亚集团的面试，请于下周一报道，过时不候。】

　　乔蕊：……

　　她现在就是很后悔。

　　乔母离开的时候，脸上藏不住的得意和满足，关门的时候还特地嘱咐乔蕊：“你要是不给我好好打扮的话，看我到时候怎么治你！”

　　啊啊啊啊啊啊！！！真是要疯了！

　　乔蕊无力地把自己摔在床上，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闷死她得了！

　　*

　　宋一冉这几天忙得连轴转，一会要去工厂观摩生产线，一会要预备新方案，一会还要开各种视频会议，应付外资的刁钻问题。

　　她忙得连口水都没有时间好好喝，整个人疲惫得很，宋一冉靠在车椅靠背上，车子已经开到了小区楼下，可是宋一冉连开车的精气神都没有了。

　　她想着，要不干脆在车里睡一晚算了。

　　一想到还要洗漱，宋一冉就烦躁。

　　乔蕊在就好了，她以前为了各种奖学金项目熬夜肝的时候，一头扎在床上，都是乔蕊给她洗漱收拾好的。

　　这一晃都好多年了，工作可比读书那会累多了，可是再累，宋一冉还是要自己爬起来洗个澡再入睡。

　　她知道，没人会在她放松入睡地小心又温柔给她擦洗了。

　　【我妈又逼我相亲！！！真是太惨无人道了！！！】

　　手机上叮咚一声一条消息弹跳出来。

　　宋一冉顺手解锁，是【三心归一】发来的。

　　宋一冉难得地笑了笑，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发过去。

　　这个网友是她打游戏的时候认识的，两人在世界里聊着聊着竟然发现无比投缘，加了好友后经常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

　　宋一冉的网名是冉冉升起。

　　冉冉升起：【我连着加了一周班，好累。】
　　三心归一：【摸摸头，如果太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
　　冉冉升起；【笑哭/连个帮忙洗漱的人都没有，都想在车里应付一晚了。】
　　三心归一：【不行！车里睡觉容易落枕，对腰椎不好，快点回家睡觉！】
　　冉冉升起：【好吧，听你的。】

　　宋一冉下车，回到家打开灯，迎接她的只有一室的落寞。

　　没有人在等她，也没有人为她点亮小夜灯。

　　她翻了翻冰箱，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瓶矿泉水外再无其他。

　　宋一冉平时几乎不用厨房，肚子饿了要么忍着要么叫外卖。

　　偌大的房子里愣是没有一点烟火气，安静得能清晰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简单地洗漱了下，宋一冉终于撑不住疲倦睡着了。

　　她的床很大，完全可以容得下两个人还有剩余。

　　宋一冉没有睡在中间，而是窝在一侧，另一边空出了很大一片。

　　那是给乔蕊留的，尽管知道和那个人没可能，她却依然幼稚地把女主人位置留一个给她。

　　宋一冉赚钱多，对生活品质要求也高，各种家具都是各种大牌，唯独她枕的枕头和整张床格格不入。

　　枕头已经有了小破洞，看起来像是用了很多年。

　　那是大一暑假，她和乔蕊留校做暑假工，暴雨天气，雷打得仿佛一把闷锤一下下地敲在玻璃床上。

　　乔蕊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害怕地敲响宋一冉的寝室门。

　　宋一冉笑乔蕊，知道带枕头，怎么不晓得再多带一床被子，是不是就想和她睡一个被窝。

　　乔蕊当即红了脸，想跑回寝室拿被子。

　　被宋一冉拽回来，宋一冉轻拍乔蕊的背，小声地哄着：“不怕，不怕，不怕……”

　　宋一冉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拍着拍着，乔蕊似乎真的不怕了。

　　屋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大作，比先前更猛烈，可乔蕊却格外的安心。

　　枕头后来被忘在了宋一冉这，乔蕊买了新的也没有要回去。

　　宋一冉如获珍宝般地把乔蕊睡过的枕头收进个衣柜里，一直放到了现在。

　　近两年，她的工作压力变大，常常会失眠。

　　所以她把乔蕊的枕头拿出来，神奇的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失眠过了。

　　就像那年的雷雨夜，一向怕打雷怕到发抖的乔蕊睡得无比的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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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宋一冉：三心归一，媳妇好会取名，连网名都在向我示爱。
乔蕊（脸红）：胡说，我随便取的！别想那么多！（其实猜对了，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