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闯》慕拉

2、chapter 02

　　02

　　会脸红的男生最可爱。

　　南槿盯着江澄的脸，江澄似是陡然一惊般，猝不及防，甚至还显得有些无措。

　　南槿走近了看他，双足往前，圆润的五趾上头染着明亮的黑。

　　江澄慌乱往后退一步，南槿忍不住笑起来，不含血色的唇微微扬起一角。
　　“你是在害羞吗？”

　　江澄胸膛起伏，些许是靠得太近的缘故，他不自控地陷入紧张。
　　脸颊泛着层红晕，仿佛还能看到细密的绒毛。

　　他答不出话。
　　确实像个害羞的，内向的，纯真的孩子。

　　南槿觉得他真可爱。
　　这样的男孩子她可从未见过。

　　“卧室有些东西，我收拾一下。噢，对了，不介意我洗个澡再走吧？”

　　江澄滞了片刻后连忙摇头，“不介意。”
　　嗓音里似乎还带着羞赧。
　　他加一句：“你可以慢慢来。”

　　南槿勾起唇角，往卧室的方向走。

　　“你多大？”她问。

　　“19。”他答。

　　原来比自己小一岁。
　　南槿没有再说什么，走进卧室，随手带上门。
　　门没关好，她没注意。

　　而留在客厅的江澄，似乎这时候才勉强透过气。
　　她好漂亮。
　　就算是面色苍白，形色憔悴，可是依然挡不住眼眸之间的亮光。
　　那样直勾勾的，像是能把人的心神都给吸引走。

　　房子安静下来，江澄站在原地，手心还握着行李箱的推杆。
　　好像无事可做。

　　他便开始打量四周。

　　房子的窗帘都拉着，很严实，没什么光亮。

　　江澄先去拉开一点窗帘，让房子里多了一抹光。
　　想起自己刚刚进来还没关门，又去把防盗门给关上。

　　玄关处鞋柜前的鞋子摆放凌乱，他又弯下腰将鞋子整齐摆好。

　　等再回头，视线不经意地从客厅一扇落地镜上扫过，他定在了原地。

　　落地镜正好对着卧室的方向。
　　透过镜子，他看到房门的缝隙后，白瘦的后背。

　　娇瘦躯体干净得像是窗外月光。

　　目光停留只一瞬，江澄便立即转过身，呼吸再一次乱起来。

　　脑海的思绪也跟着乱。

　　女孩子身体的美好他从未见过。

　　江澄感觉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偷窥者。

　　卧室里面传来隐约的水流声，许多不曾想过的画面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惹得他在低温的冷气房里都出了一层薄汗。

　　卧室自带的浴室里，南槿冲了个澡。

　　热水雾气氤氲。
　　南槿光着脚走到镜子前，扯过旁边的浴巾披在身上。

　　模糊不清的镜子里，她看到自己泛着病态白的脸，连续发了几天烧，连眼窝都有微微凹陷。

　　还好，几天下来，南洵在她身上弄出的淤青已经退散，几乎看不到了。

　　自接到房东电话，南槿就已经收拾了大部分行李，她知道南洵不会对她留情。
　　只是病了几天，她还没去找下一个住的地方。

　　现在搬走，该去哪呢？

　　夕阳西下，柔和暖色的光逐渐递进，恍惚给室内上了一层橘色模糊的滤镜。
　　南槿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纯欲风的米白色吊带和短裤的套装，层层的蕾丝并不繁复。
　　她还披了件轻薄的同色系长袖外套，没完全吹干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成一个丸子。

　　推着行李箱走出来时，南槿抬头，发觉江澄正手足无措地站在沙发前。
　　看起来有些慌乱，脸微微泛着薄红，好像额头还出了汗。
　　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一样。

　　南槿与他对视几秒，他急忙把视线转移，手心揪住裤腿两侧。

　　“你……都收拾好了吗？”

　　声音与刚开始见面的时候隐约有了些不一样。

　　南槿听出来了，探究看着江澄的脸，发觉他不敢与自己对视。
　　她不明白为什么。
　　或者他就是个单纯的会害羞的男孩子吧。

　　“我东西比较多，卧室先收拾出来了，你换套床单晚上就能睡。客厅和厨房有一些零散的东西，可能这两天还得来一趟收拾走。”
　　南槿顿一顿，“抱歉，这几天病了不在状态，忘记了提早收东西退房。”

　　“没有没有，是我——是我提早入住了。”江澄解释，“本来跟房东约定的是这周末，但是我……”

　　江澄的手指将裤腿布料揪得更紧，他问南槿：“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南槿看了紧张的江澄半天，末了才答：“没有。”

　　“那你晚上住哪？”
　　“还没想好。”

　　这似乎不是他们应该交流的事。
　　至少南槿是这么想的。
　　她晚上住哪，跟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应该没什么关系。

　　可江澄却偏偏关心，甚至主动开口说：“那——要不你再住几天吧，等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再走，我到时再搬进来。”

　　“那你住哪？”南槿反问。

　　江澄想了想，说：“我可以住酒店。”

　　南槿忽然笑了，眨着眼看江澄，江澄被看得不好意思，呼吸烫了起来。

　　“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

　　南槿问：“你交了房租，我还住在这，你自己去住酒店，你不觉得你很亏吗？”

　　“不……不会。”江澄说话不利索，他向来不擅长与人交流，此刻碰上南槿，更是像个小结巴。

　　南槿不想占便宜，可她……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
　　住酒店和旅馆，太费钱。
　　她的余钱不多。

　　于是权衡之下，南槿提出：“你给我一天时间，我找新的住处，以及收拾打包所有的行李。明晚之前我一定找到房子搬走。不过你也不用去住酒店，如果你不介意，我借沙发睡一晚。”

　　江澄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不算宽敞的沙发上，之后说：“你是女孩子，还是我睡沙发吧。”

　　还挺有绅士风度。
　　南槿看着他笑一笑，没有跟他继续讨价还价。
　　“谢了。”
　　“我叫南槿，以后有机会，我会感谢你。”

　　南槿说完，提着她的行李箱，重新回了卧室。
　　门关上的那瞬间，江澄才后知后觉他们今晚……要共处一室。

　　两个陌生人，睡在同一所房子里，呼吸同一片的空气。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从小到大，江澄都是一个人。
　　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也没有跟哪个女孩子像刚才这般说这样多的话。
　　更没见过南槿这样好看的。

　　江澄以前所见过的女孩，都是优雅地坐在钢琴前，每个举止动作都经过训练和拿捏。
　　她们也很漂亮，可是漂亮的千篇一律。

　　他从前的世界太狭小，太枯燥。
　　今天是他离开的第一天，也是一个他属于自己的新开始。

　　夕阳一点一点消散，房里渐渐暗了下来。
　　江澄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看了看。
　　现在已经是晚饭的点。

　　南槿这时候打开房门出来，随手开了客厅的灯。

　　江澄咻地一下站起来，握着手机转身面对南槿。
　　南槿与他对视一眼，他先为难地开口：“那个……你知道怎么点外卖吗？”

　　南槿从来都没想到，江澄会连外卖软件都没用过。
　　他似乎像是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天真单纯——
　　哪天被人拐了骗了，都不奇怪。

　　南槿教江澄在手机上下APP，更是发觉他连手机都用的不熟练。
　　于是她手把手教。
　　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靠的很近。

　　江澄握着手机，按南槿教的步骤一步步做，他很认真在学。
　　南槿不知道江澄前面这些年都在干什么，按理说，像他这样年纪的男孩子，不会连怎么熟练使用手机都需要人来教。

　　“……付完款后，你看这个页面，就能知道商家有没有接单，骑手到了哪。”

　　江澄听着，点着头，点了人生第一单外卖，似乎还挺有成就感。

　　“这是我第一次点外卖。”他笑着说。

　　南槿抬头看他，发觉他笑的时候脸颊上竟然有个小酒窝。
　　“那你以前都是怎么吃饭的？在家或者出去吃？”她看着他的脸问。

　　“会有人替我提前准备好。”
　　江澄说话时候，不经意转头，恰好与南槿的视线对上。
　　他的目光一顿，只有他自己知晓他的心脏也倏地顿了一顿。

　　——会有人提前准备好。
　　看来确实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

　　南槿能猜出江澄家境不错。
　　不止是从他的衣着。
　　他的气质看着就不像个普通人，皮肤又白，尤其是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

　　很奇怪，男孩子会保养手。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想错了，他的手只是单纯地生得好而已。

　　两人相互对视，呼吸不自觉缠在了一块。
　　隐隐约约灼热。

　　南槿对江澄有好奇，也有探究，更是觉得新鲜。
　　她对着他的眼睛问：“你不怕吗？”

　　“怕……怕什么？”
　　江澄闪躲不开南槿直勾勾的视线，问的时候，凸出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了滚。
　　他在紧张。

　　南槿看出来了。
　　笑一笑，她说：“很少有人会把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留在家里。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你不是。”
　　“这么肯定？”

　　江澄毫不犹豫地点头：“嗯，我相信你不是。”

　　南槿唇瓣微动，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偏头，唇靠近江澄的耳边，眼睛还是盯着他的眼。
　　她压低声音，小声地说：“别这么容易相信陌生人。要小心噢，小心晚上……”
　　“被吃得连根骨头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