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南瓜以安

16、夏风吹

　　莱乐躺在校医院的床上百无聊赖，她的腿严重扭伤了，腰部受到撞击以后动起来会有些痛，还是在床上不动的好。

　　吉吉在病房的另一张床上睡了一夜，因为认床完全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大清早就在鬼哭狼嚎：“这医院也太破了，还没我的车好睡！”

　　“你的车光座椅就花了五十万，哪里是学校医院能比的……”门外有人声传来，是吉吉的哥哥亚伯，他身后还跟着一名警官。他转身向警官介绍：“床上的就是霍伦巴赫家的二女儿莱乐，床边的是我的妹妹吉吉.洛斯瓦尔。”

　　亚伯转身朝两人解释：“警官就那天的枪击事件有事情要问你们，只是例行询问，不用害怕。”

　　吉吉连忙给警官搬了一张凳子。

　　警官坐到莱乐身边，打开录像设备，准备笔录。

　　“莱乐.L.S.A.P.P.R.E.C.I.A.T.E.霍伦巴赫小姐。”警官先写下莱乐名字的标准缩写，按照规定朗读相关声明后，开始了询问。

　　“请问这把枪是您于8月31日在帝国拍卖场拍卖的吗？”

　　“是的。”莱乐有些紧张。

　　……

　　莱乐根据提问事无巨细地回答了一大堆问题，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您的意思是说，这把枪在送去拍卖之前，您曾经拿出去保养过，请问您是在哪里保养的呢？”警官继续问。

　　莱乐听完问题，看了一眼身边的吉吉，手心微微冒汗：“我交给我的朋友吉吉去办的，具体事宜我也不清楚。”

　　警官皱眉，眼光凌厉地扫过莱乐：“您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打开过这把枪吗，譬如将它变成能用的枪！您的军用装备基础成绩非常好。”

　　“我发誓，我没有。”莱乐忍不住挺直背，腰部一阵疼痛。

　　“好的。那么我要问的就这么多，也麻烦吉吉.洛斯瓦尔小姐接受我的询问。”警官转向吉吉。

　　吉吉贼眉鼠眼地看了一圈，指着亚伯：“能让我哥回避一下吗？”

　　亚伯狐疑地眯眼，但还是走了出去。

　　还没等警官询问，吉吉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了一遍，最后着急地和警官说：“路易莎小姐姐真的是很好的人，只是为了帮我们省钱才接手这个事的，你们可千万不要把她牵扯进来啊！”

　　“我的同事刚刚在帝国人口资料库匹配过，帝国确实有23位与她同名同姓的女士，但没有一个住在元星啊。”警官看着回传的信息说到。

　　“那我给她打个通讯吧！”警官来不及阻止，吉吉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

　　……没一会儿终端里传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女声，病房里三个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吉吉满脸通红，心里像有一张破鼓在咚咚咚地敲，她从凳子上跳起来：“我带你去找……”

　　打开门的时候，门外提着早餐来换班的佐伊在和亚伯交谈。

　　一脸沮丧的吉吉跟着警官走出去，亚伯敏感地问妹妹：“你又被诈骗了吗？”

　　“不是！没有！你闭嘴！”碰到哥哥，吉吉的火气就蹿上来了。

　　莱乐看着门口的佐伊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大概是还没见识过吉吉大小姐发脾气。

　　等到那几人走远，佐伊走进病房，把门带上。骤然安静的空间，两人视线一接触的弹开了，不知掉为什么有些莫名的尴尬。

　　“早餐，放哪里？”佐伊先开口问道。

　　早来一个晚上的莱乐自己摸索着按了一个按钮，桌板从床的一侧翻出来。佐伊将早餐堆到上面，然后自己打开了隔壁床的桌子，拉过凳子在上面看起书来。

　　莱乐看了看眼前丰盛的早餐，咳了一声问道：“谢谢你给我买早餐，那个早餐钱我转给你？”

　　“不用，哈维今早塞给我的，和我没关系。”

　　“哦。”莱乐将吸管狠狠戳进牛奶里面。

　　“喂，我要喝水。”莱乐喝了两口牛奶，朝佐伊嚷嚷，佐伊转头看了一眼莱乐手里的牛奶和床头柜上的水壶，继续看书。

　　“水和牛奶不一样，我要喝水。”莱乐继续说。

　　佐伊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连水壶一起放在莱乐面前。

　　“你要是真的这么不愿意，你可以不来，或者我给你开工资，你服务态度好点。”莱乐对上佐伊的眼睛。

　　“第一，教官的命令我不可能不遵守；第二，我们勉强算是队友，我再穷，照顾队友也不可能收钱，你在拍卖场拍卖祖先遗物赚的钱，我受不起；第三，我来照顾你是帮助你完成你做不到的事，而不是在你不渴的时候帮你倒你自己伸手就能拿到的水。如果你知道尊重是什么，我想对大家都有好处。”

　　莱乐被盯得有点心虚，打开终端开始假装认真阅读，忽略掉佐伊的目光。佐伊懒得理她，又继续看书去了，她在看的是一本战斗指挥的教材，这门课的笔试特别教条，几乎就是背诵加结合题目将所学知识排列组合，佐伊看到满页的字就烦。

　　莱乐打开终端的投影功能，空气中出现了一道虚拟屏幕，她用手指滑动着看着新闻，时不时叹口气或者发出啧啧声。佐伊回头看了一眼故作姿态的莱乐，投影功能正常人只会用来看电影，头回见到有人拿来看新闻的，佐伊估摸着莱乐是想显摆她的最新款终端强大的成像能力，毕竟普通终端投出来没这么清晰，佐伊撇了撇嘴，拿出笔开始写章节练习。

　　看得头大的佐伊逐渐失去耐心，恨不得全部选B。

　　“你，选错了几题。”莱乐脖子探得老长，主动和佐伊搭话。事实上佐伊总共就做了五题……

　　佐伊本不想理她，但是她继续说：“第一题是A，辎重先行，但是不能挡在大军前面啊……”

　　佐伊脑袋一疼，把笔往书里一丢，合上封面，干脆放弃学习了。

　　“我没有那什么意思……不是你说尊重吗，你照顾我，我教你《战斗指挥》也是互帮互助吧？我入学考满分呢这门课。”莱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佐伊，认真地解释。佐伊见她诚恳，又想起这个人好像确实笔试非常优秀，所以做了指挥官，她将自己的书往莱乐的桌上一放，凳子也拖了过来。

　　莱乐连忙把吃剩的早餐丢到床头柜上，然后顺手碰了碰终端，让投影屏幕朝向佐伊。

　　“不是教我吗？这个不关掉吗？”佐伊问。

　　“不用关，放着吧，不会的还能查查。”莱乐大手一挥。

　　莱乐真的给佐伊讲起了课本，还在纸上画了漂亮的结构图，她的字非常好看，画线也很直，讲得也条理清晰，课本里面像蚯蚓一样扭来扭去的字被莱乐编成小故事讲了一遍，再加上习题，佐伊已经记了个大概。

　　佐伊正在埋头和最后几题奋战的时候，莱乐突然小小声说：“我……想去……洗手间。”

　　佐伊抬起头看着她，然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要我扶你吗？”

　　莱乐双手拼命挥舞表示不用：“你让一下，我扶着栏杆跳过去就行。”下床的莱乐蹦得还挺快，果然是自己可以跳进洗手间的，并不是逞能。

　　佐伊想不出题，就抬头看了看莱乐终端的投影，一看是关于莱乐拍卖将军配枪的报导——

　　所有款项捐给老兵关爱协会……这不是霍伦巴赫家第一次做这样的拍卖……

　　佐伊终于知道为什么莱乐一直把投影开着了，不禁好笑，直接和自己解释不就好了，怎么会这么要面子。她伸手将投影关掉，又继续做题去了。

　　“我的终端投影怎么关了啊？”莱乐刻意探头问佐伊，想知道她到底看没看。

　　“没注意，是不是没电了？”

　　“不会啊，还有呢，真奇怪。”莱乐摸了摸脑袋。

　　佐伊难得地觉得这个臭贵族没那么讨厌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了，佐伊想去买午餐，被莱乐叫住了，早上早餐都没吃的时候，吉吉已经叫了家里的厨师准备莱乐和佐伊的午餐，到时候会有人送到校门口，应该也差不多到了，一会佐伊去拿一下就好。

　　佐伊看了一早上脑子昏昏沉沉的，把书收拾好放在一边，说出去跑两圈。

　　“这么热，太阳又大，去跑步？”莱乐皱眉。

　　“你们帝都人太娇贵了，正是晒着才好跑步呢。”佐伊跨步小跑出去了，像被关了很久的小马驹。

　　莱乐躺了一小会，从床上爬起来，抓起拐杖往病房外跳去，走廊尽头又个人小看台正对操场。夏天的中午，又是周六，操场上人影寥寥，只有几个大约是体能未通过的延期毕业生在奋斗。

　　佐伊在其中绝对是个异类，她甚至换了短裤，步伐轻快，修长的四肢肌肉线条流畅，没有戴帽子，白金色的短发全都向后翻飞着，隔了这么远莱乐都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太阳烤着大地，将一切变得胶着凝固，但佐伊像一阵风吹过闷得静止的大地，一阵在正午烈日下不可能出现的风。

　　莱乐想，自己好像还没有问她为什么剪短头发。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继续前进！我们莱乐逐渐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