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攻略[西幻]》仰韵

3、第三章

　　记住了龙域里每一个角落的艾利卡，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迷路的一天。

　　他分别选了十个方向前进，到现在为止，已经在独角兽森林里打转了十圈。别问他为什么知道，要问就问树干上刻的记号和树旁见了十次面的灌木从。

　　艾利卡站在树下一本正经的思考，最终选定第一次前进的方向，矮小的身影没入昏暗的森林中。

　　他留下记号的树上，有一道跟了他十圈的身影。那是一个尖耳朵绿瞳的精灵，这次精灵没有跟上，反而留在树梢阴影里无声倒数。

　　从艾利卡出现在独角兽森林，原地打转的第一圈开始，他就被独角兽的邻居、生命之森的精灵发现并且跟踪。

　　同样察觉自己被跟踪的艾利卡默不作声，带着暗地里的跟踪者继续找路（迷路）。

　　精灵的倒数结束，艾利卡又一次走回原地，第十一次在树干上刻下记号。

　　艾利卡情绪有些消沉，懒得理会暗中的跟踪者。

　　在精灵眼里，披着头蓬分不清种族的艾利卡很有可能是偷猎者，目前正在寻找独角兽的踪影。他要在底下的小矮子对独角兽下手之前，对小矮子下手。

　　藏匿在树上的精灵似乎对自己的跟踪能力非常自信，没意识到他已经被发现。在跟着迷路的艾利卡转了十圈后，意识到不对。逐渐怀疑，这小矮子是不是发现自己了，怎么一直不动手。明明独角兽主要活动的区域，就在他现在站的地方左方不到百米处。

　　耐心消失的精灵决定为艾利卡引路（钓鱼执法），在身上沾满树叶，乔装打扮，跳到树下。

　　精灵假装没看到艾利卡手里握紧的匕首，往独角兽湖泊的方向走。每十米停一下，生怕艾利卡看不出他的意图。

　　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的艾利卡内心充满了疑惑：所以一直跟着他的家伙其实是个好心精灵？不过这精灵脑子似乎有点问题，正常精灵应该不会打扮成落叶堆？

　　等精灵第二次停留等待，他才跟上，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小心点比较好。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保持二十米的距离前进。

　　精灵偶尔回头，见那小矮子竟然能跟上他的速度，忍不住加快前进的速度。

　　百米的距离转瞬结束，精灵重新回到树上藏匿起来。

　　艾利卡砍断拦住前路的植物枝条，看了一眼精灵躲藏的位置，这精灵似乎打算做好事不留名。

　　但修养良好的艾利卡认为自己不能这么没礼貌，于是他朝着精灵的位置道了声谢。

　　果然，小矮子是来偷猎独角兽的！精灵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

　　斑驳的阳光透过植物缝隙照进来，艾利卡越过精灵躲藏的树，走到阳光照进来的地方，举起匕首砍断面前杂乱交缠垂下的藤蔓。

　　藤蔓的后面，是位于独角兽森林中心，月亮女神曾经降临的辛西娅湖泊。阳光照射下，蔚蓝的湖泊倒映出低垂的树梢，像一幅精美的画作。

　　艾利卡看着眼前的美景，想的却是再走一天他就能离开独角兽森林，如果不迷路的话。

　　美丽圣洁又强壮的独角兽群在湖泊边漫步，平静的水面随着独角兽的步伐荡起波澜。

　　突然闯入的艾利卡吸引了独角兽的目光。

　　一阵骚动过后，一匹健壮的独角兽扬起前蹄，脱离族群，飞快冲向站在树边的身影。来到艾利卡身前的独角兽没有避开他手里的武器，头一低，尖锐的独角挑起树边瘦小的身影。

　　树上的精灵与地上的艾利卡看到气势汹汹冲过来的独角兽，都以为它在生气。

　　无意伤害独角兽，艾利卡把匕首插回鞘内，打算闪开的时候，他察觉到独角兽释放的善意。艾利卡停下躲闪的动作，顺着它的力道在半空中调整姿势，稳稳落在独角兽背上。

　　独角兽等待艾利卡坐稳，仰起高贵的头颅，驮着他，踱出六亲不认的步伐，炫耀的意味十足。

　　树上的精灵对于眼前与自己想象严重不符的情况，有些吃味。要知道，往日他想摸一下独角兽和坐到它们背上，都要讨好半天。这个陌生的小矮子一来，这些家伙竟然用角把人顶起来，强制别人坐到它们背上。

　　越想越气，精灵从背后取出一根木箭，搭在随身的弓上拉满，瞄准独角兽脊背上的身影，松手。

　　木箭带着破风声射向艾利卡。

　　感知到危险，艾利卡辨别风声传来的方向，侧身躲过，抽出匕首砍断偷袭的木箭。

　　扭头看了眼木箭射来的方位，是精灵躲藏的地方。

　　他垂眸抚摸独角兽的鬃毛，安抚因偷袭急躁不安的独角兽。待独角兽平复的下一瞬，艾利卡消失在独角兽背上。

　　精灵见第一箭不中，取出第二支木箭，搭在弓上拉满弓。再瞄准，独角兽背上的人影已消失不见，霎时精灵寒毛竖起，心跳加速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可疑的地方。

　　“你是在找我吗？”艾利卡的声音在精灵头顶响起。

　　精灵闻声朝头顶盲射了一箭。

　　“咔”的一声，断开的木箭从他眼前掉落。精灵后颈传来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从树枝栽倒下去。

　　艾利卡倒挂在更高一截的树枝上，慢悠悠收回手，跟着跳了下去。他走到昏迷的精灵身边，伸脚踢了踢。现在他确定，这精灵脑子是真的有问题，不然为什么要先带路再袭击。

　　盯着昏迷不醒的精灵思索片刻，艾利卡从空间里翻找出绳子，把精灵捆起来，拖回等在外面的独角兽身边。

　　看见熟悉的精灵，独角兽低头嚼了嚼精灵身上绑着的绳子，没嚼断。转头求助艾利卡，显然不知道艾利卡就是绑人的罪魁祸首。

　　“认识？”艾利卡一遍一遍抚摸独角兽蹭过来撒娇的头。

　　闻言，独角兽的大头上下比划，点头回应。

　　“抱歉，不能答应你，他刚刚在背后偷袭，”艾利卡担心独角兽不信，连说带比划。

　　一边手举起收指向自己，另一边手指向精灵，代表自己的手毫无犯备在前面走路，代表精灵的手指后面突然攻击。

　　独角兽看懂了艾利卡的手指默剧，顿时感同身受叛变阵营和艾利卡站到一边，仰起前蹄打算踩在精灵身上，为艾利卡报仇。

　　“别生气，我已经教训他了。”这一蹄子下去，精灵不死也得重伤，艾利卡拦住比自己还生气的独角兽，抚摸它背上的鬓毛安抚，避免发生精灵血溅辛西娅湖惨案。

　　“帮我看着他？”经过刚刚的交流，艾利卡知道独角兽能听懂人族的语言。

　　独角兽再次点了点大头，嘴巴发出“咈咈”的气声，想把艾利卡弄回背上。在艾利卡拒绝后，为了证明自己有用，低头咬住精灵身上的绳子，一路拖行回族群内。

　　艾利卡跟在独角兽背后，打量被粗暴拖行也没醒来的精灵，评估他的价值。

　　取出包内的勇者攻略，第一页写着：冒险第一步，先找到不起眼坐骑和有用的伙伴。想了想，艾利卡在攻略内页写下两个结论：独角兽的角过于显眼，精灵脑子有问题派不上用处。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渡上一层暖光的辛西娅湖又是另一番景象。此时独角兽群已经离开湖畔，艾利卡不见踪影，剩下昏迷的精灵被捆绑在树干上。

　　不见踪影的艾利卡此刻在森林内捡拾柴火，旁边跟着一匹脱离族群不愿离去的独角兽。

　　“我不会再迷路了，你回湖边守着精灵，我很快就会回去。”艾利卡试图说服寸步不离的独角兽。

　　独角兽甩甩头，驱赶围绕在周围的蚊虫，不愿离去，艾利卡在它这里的信用是负数。

　　因为短短一个下午，艾利卡尝试离开森林的次数是早上他迷路次数的两倍，最后都以迷路被独角兽找回为结局。

　　后面几次独角兽发觉了他的目的，直接紧跟在他身边。

　　再一次迷路，艾利卡抱起捡来的柴火，坐到独角兽脊背上，心想：独角兽跟在身边当坐骑貌似也不错，至少能认路。

　　艾利卡回到湖边，精灵还未醒来。

　　他从独角兽背上跳下来，把捡来的柴火放到提前清出来的地面点燃，取过一旁宰杀干净的野兔架到火堆上。

　　肉食的焦香味飘到昏迷的精灵鼻尖，精灵眼皮底下的眼珠轻轻转动。

　　“嘶，好痛。”精灵在脖子的酸痛感中醒来，他试图抬手按揉自己脖子，才意识到自己处于不能动的状态。

　　“醒了？”艾利卡在包内翻出蜂蜜，刷在野兔金黄的外皮上，野兔的香气愈加浓厚。两道肚子饿的咕噜声响起，一道来自艾利卡的方向，一道来自被捆住的精灵方向。

　　艾利卡诧异地看向精灵：“精灵不是只吃蔬果吗？”

　　精灵被问得恼羞成怒，其他精灵的确遵循古礼只吃蔬果，但他不是其他精灵。他又不是在生命之森长大的精灵，没接受过传统精灵的教导。他回到精灵的故乡时已改不掉吃肉的习惯，为了避免遭到排挤，他不得已每时每刻小心隐藏喜欢吃肉的喜好。

　　想到这，精灵哼了声，扭过头不去看那诱人的兔肉，也不回艾利卡的话。

　　这是精灵第二次不回答他的话了，艾利卡面无表情的拿起烤熟的野兔站到精灵面前。

　　他的视线恰好与被绑着屈膝的精灵高度平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把精灵绑成这样。

　　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兔肉，匕首划在兔肉上，烤出来的油顺着划痕流出来。艾利卡举着匕首片起的肉，在精灵眼前晃了晃放到自己嘴里，酥脆的兔皮经过嚼碎发出 “咔嚓”清脆声，让人更想品尝烤肉的滋味。

　　“名字？”

　　精灵咽了咽口水闭眼不答。

　　艾利卡于是故技重施，兔肉渐渐被他吃掉一半，咕噜声绵延不绝。

　　精灵终于顶不住诱惑开口道：“菲尔纳多。”

　　“你是名字？”说话间，兔肉又少了一半。

　　“我的名字，兔子。”菲尔纳多双眼紧盯剩下四分之一的兔子肉。

　　“兔子？”艾利卡改变进食的方式，三两口把兔子吃完，举起剩下的骨架晃了晃：“没了。”

　　“你！”菲尔纳多生气地瞪着艾利卡，拿他无可奈何。

　　“为什么跟着我？”艾利卡丢掉野兔骨架，走回火堆旁，把旺盛的火堆移到旁边，挑出火堆底下的东西，一脚踢向菲尔纳多。

　　一个泥土包裹的圆球一路滚到菲尔纳多脚边，停住。看着泥球，菲尔纳多以为他又在戏弄自己，露出恼怒的表情。

　　艾利卡捡了块石头蹲下，砸碎圆球的泥土外壳，露出里面树叶包裹的东西，肉类的香气再次传到菲尔纳多鼻子里。

　　“想吃吗？”艾利卡明知故问。

　　菲尔纳多有些屈辱地点头，又“哼”了一声。

　　“说说为什么跟着我。”艾利卡划开肉的表皮，金黄透亮的油缓缓流下。

　　“我以为你想偷猎独角兽。”菲尔纳多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觉得我需要偷猎？”艾利卡抬起手招了招，独角兽马上狗腿子似的凑到他身边。

　　好气啊！菲尔纳多生气地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勉强相信你，吃吧。”艾利卡把肉推向精灵，顺便给他松绑。

　　得到自由的菲尔纳多拿起地上的肉迅速躲回树上，饿了一天加上太久没吃肉，他进食的速度近似于狼吞虎咽。

　　咀嚼的声音传到树下，艾利卡看他一时半会不会再下来，坐回火堆旁，后背靠在四肢弯曲卧着的独角兽身上。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菲尔纳多吃饱，拿着骨头跳下树干，在树下挖坑把骨头埋起来。

　　好像狗啊!艾利卡盯着他的动作，虽然他没见过狗，但听尼拉伯伯描述过，狗的习性就是喜欢埋骨头。

　　“嗯？目的的话，我现在还处于第一步。”艾利卡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第一步是什么？”菲尔纳多好奇地追问道。

　　艾利卡耐心道：“找伙伴与坐骑。”

　　“哼，原来刚刚的肉是为了讨好我，我才不会这么容易答应当你的伙伴。”自以为看破的艾利卡的计谋，菲尔纳多抱手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想多了，一，二，三......”艾利卡否决了对方的幻想，接着他突然开始数数。

　　“你......”菲尔纳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昏了过去，整个精灵直挺挺倒下。

　　艾利卡捡起树边的绳子，把精灵重新捆回树上，然后靠回独角兽身上，望着天上闪过的流星：独角兽好像可以变身，明天让它变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