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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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一许久都没有说话。
宁松月眼中的期盼也逐渐沉淀下来，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落，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亵裤，将柔软的布料揉皱得不成样子。
他知道，这个问题着实是大逆不道。影一出身影卫营，影卫营就是皇帝手中最好用的那把刀，影一再对自己再怎么忠心，也不可能会越过司徒烨去。
如今他对司徒烨的杀心还未摆明在脸上，看来以后，他还是不要将那些私底下的事情交给影一去做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前世今生最信任的人，竟会因为司徒烨而生分，宁松月就觉得非常不甘心。
他微低下头，不想让影一看见自己失落的表情。
然而此时，他却听见头顶传来了影一轻微叹气的声音。
宁松月指尖微动，那点已死的期待又重新跳动了一下，他忍不住屏住呼吸，想要仔细听。
而这次，他听得十分清楚。
他听见影一说：“那殿下可曾想好，要由哪位皇族来取代司徒烨了吗？”
影一这话说出口，宁松月直接呆住了。
他万没想到，影一的胆子居然比自己还要大！
宁松月还准备潜移默化地试探影一，影一却已经在考虑该由哪位皇族来继位了！
影一对自己是真的忠心！
宁松月一边心里惊讶欢喜又激动着，一边赶忙站起身，捂住了影一的嘴巴：“你也太大胆了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影一满眼无辜地眨了眨，似乎像是在说：不是殿下问我的吗？
柔荑微凉，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味，覆在自己的唇上，触感十分独特。影一忍不住就想握住它，却生生克制住了自己，只垂眸看着眼前神情紧张的俊俏少年。
宁松月此时是真的紧张，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与影一这番对话，若是被外人听见，肯定要治他们一个谋权篡位，大逆不道的罪名，到时候司徒烨只怕是二话不说就要砍掉他们的脑袋！
只是心中又泛着莫名的欢喜。他是重生，带着未来的记忆，才如此憎恨前世那些害死自己与影一的人，为此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就不曾后悔。
可影一不同，影一没有重生，却只是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无条件地支持自己，他从不会问为什么。
宁松月鼻尖泛酸，重生以来积压在心中的仇恨、彷徨、不安都像是得到了安抚一般。
他靠在影一怀里，不含任何情-欲地抱住他，贴着他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便觉得心安：“幸好有你，影一，幸好你还在我身边……”
影一似乎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手臂微抬，却最终还是没有拥住怀里的人，又垂了下去。
五指收拢。
*
有段景春在，宁樵风的毒已经解了，他身体底子好，卧床不过两日便已将余毒清除，能起身走动了。
宁松月早知道他不可能被轻易扳倒，倒没说什么，只是向司徒烨要了出宫的令牌，准备去宁府看看他。
司徒烨自然是一百个不放心，满眼狐疑地打量着宁松月：“你还会关心樵风，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宁松月真快被他气笑了，前世他什么也没做，这些围绕在宁樵风身边的男人都能天天脑补自己想要害他的大戏，那他要是不去害宁樵风，是不是还对不起这些男人的想象力了？
于是宁松月也不再如前世那般，为了维护表面和平而谨言慎行，只对他道：“陛下说得没错，我的确不关心宁樵风是死是活。”
司徒烨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十分难看，正准备呵斥，却听见宁松月又开口道：
“可我不是一国之后吗，身为皇后，我自然要表现得兄友弟恭，大度容人，展现出天家亲情，为朝中大臣与百姓做出表率。”
宁松月一口一套大道理，说完优雅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重新抬眸去看司徒烨：“陛下，臣说得可对？”
司徒烨神情顿时又复杂起来。
他早知道宁松月与宁樵风兄弟二人关系不睦，自己喜欢宁樵风，可宁松月喜欢他。看看宁松月，如今为了给皇室博取美名，还委屈自己去看望自己不喜欢的哥哥，宁松月只怕是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的司徒烨心跳有些快，耳朵莫名地发起热来。
但司徒烨很快将这种悸动压下去，板着脸对宁松月道：“嗯，算你还有点皇后的样子，这便去吧，早去早回，别耽误樵风休息，累得他又病倒！”
宁松月知他一向偏袒宁樵风，对这话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点点头，领了腰牌便离开了乾昊宫。
还准备看他歇斯底里拈酸吃醋的司徒烨：“……”
司徒烨皱了皱眉，把目光重新放到奏折上，将那股微弱的失落感抛诸脑后。
*
因是微服私访，又提前往宁府打过招呼，宁松月只低调乘了一辆马车，带着十数名侍卫，轻车简行地回到了他十八岁前一直住着的地方。
刚到宁府大门，宁松月就觉得不对劲。
虽说宁老爷与宁夫人都来接驾了，可宁樵风那边却只来了个贴身小厮，那小厮猴精一般，眼睛滴溜溜直转，令宁松月十分不喜。
“兄长还在房内？”宁松月状似无意地问，“他的病不是已经快大好了吗？”
宁老爷夫妇面上都有些尴尬，那小厮却开口道：“回殿下，大少爷身子是大好了，只不过眼下走不开，正好项世子他们也来了。不凑巧，大少爷只能先招呼着，还让小的过来向殿下赔罪！”
原来是宁松月来得不巧，他掐着时间，算好宁樵风好得差不多时去看，免得到时候宁樵风病情反复，说是自己给他过了病气。只是没想到，掐着时间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那些平日里经常对宁樵风献殷勤的那些男人。
宁松月立马就不想进去了，倒胃口，他只想回宫。
可是他想走，有人却偏不让他走。
“哟，这可是稀客啊！”一人从花-径处走出，步伐懒洋洋的，面上也没有半分恭敬，“是什么风，把咱们大燕朝尊贵的皇后吹到这小小的宁府来了？”
宁松月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华服男子。
“项世子。”
北邑侯世子项乐阳，其父北邑侯因战功卓绝，虽为侯爵，却是实权侯爷，为勋贵之首，连先帝都不得不给北邑侯三分薄面。
项乐阳自小就是长京城中的一霸，任谁来了都不怕，今日若是司徒烨站在这里，他也不会对司徒烨有多恭敬。
前世安王兵临城下，也有项乐阳的手笔。
因为他听说司徒烨要娶宁樵风为后，便发了疯，为了夺回心爱之人起兵造反，城门攻破那天，听说他是第一个策马闯进长京的人。
他甚至还为此迁怒宁松月，安王占据皇宫的那几日，项乐阳命人将宁松月吊起来，日日鞭笞，像是把他当成了司徒烨，每一鞭，都是他对司徒烨的夺妻之恨。
可是，这一切跟早已被废，被关进冷宫的宁松月有关系吗？
他凭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宁松月冷眼看着项乐阳朝自己走来，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仿佛黑暗的那几日再次来临，身上的每一道鞭痕都在隐隐作痛。
尽管此时他身上还没有那些鞭伤，可他的灵魂却记住了那火辣钻心的疼痛，记住了伤口溃烂时散发的恶臭与血腥味。
他需要极力地克制，才能忍住对项乐阳的杀意。
司徒烨，项乐阳，段景春……
不急，他不能急，还有很多时间，他要将自己受过的苦都还给他们，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只是宁松月虽然在努力克制，可他苍白的脸色却还是落入众人眼中，他身形微晃，只往前走了一步便有些踉跄。
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朝宁松月伸出手，握住他的胳膊，帮他稳住了身形。
项乐阳撇了撇嘴，一脸不满道：“你不也是大病初愈，自己都没好，还来看别人做什么？”
宁松月挣开他，抽回自己的胳膊，语气更加冷淡：“不劳世子费心。”
项乐阳见他连一眼都不看自己，径直朝前走去，不禁发出一声冷笑，轻声吐了两个字：“贱人。”
宁松月脚步不变，听见也只当没听见。
毕竟，更难听的话，前世他都听过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