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人可及「校园」》特雾兔

4、再遇

　　出了电梯，两人的课室虽在同一层，却是一个在左边尽头，一个在右边尽头。

　　两人只能结束八卦，提前分开，各走各的。

　　这一套和从前学校完全不同的上课流程，让宋祈茵觉得自己不像是在上高中，而是已经直奔大学了。

　　偌大低温的教室里还有少量空位，十几个学生都集中坐在中间，他们大多是成双成对坐在一起，虽然有独坐的，她也没找别人拼桌，直接在靠近门口的第二排空位坐下。

　　很快，一位中年女老师抱着一堆红色文件夹走上讲台。

　　待所有人都坐下，台上的老师视线转向她，笑眯眯，温温柔柔的普通话，“你就是新同学宋祈茵对不对？哎呀，长得真漂亮，欢迎你加入我们企业科呀。”

　　她在学生手册里看到过这位老师的名字，余珍。

　　宋祈茵站起来，朝她微微鞠躬，“余老师您好。”

　　余珍点点头，也不在此浪费时间，直接安排了B班的郑安娜与她同坐，便开始上课。

　　不过半节课下来，她总觉得有没有同桌都没啥区别，因为余珍很热情，可以说是至今为止，她见过的最热情的老师。

　　她没计算器，余珍直接把自己的计算器让给她，又讲一段停一下，还经常cue她，就怕她听不懂。

　　—

　　午休，到了午饭时间。

　　宋祈茵还不太熟悉这一带商业街，便跟着李颖晴去了趟麦当劳解决午饭，两人还互相加了wx。

　　之后，两人原路返回。

　　回到学校五楼教室。

　　和室外地表温度接近三十八度不同，教室空调冷气呼呼地开着，只有两三个同学在看书或是低声聊天，整个环境安静又凉爽。

　　宋祈茵趴在桌上，整个人都蔫了。

　　她习惯了每天午觉半个小时，十几年基本不中断，可是光立中学没宿舍，她又来不及回家，只能干坐着哈欠连连，困意也越来越重。

　　用毛衣外套蒙住脑袋的宋祈茵，迷迷糊糊，正要会周公，预备铃就响彻校园。

　　“别睡啦，要上课了。”李颖晴摇了摇她，将她的外套掀开一角，露出少女毛茸茸的脑袋。

　　刺眼的光突然侵来，宋祈茵模样烦躁，没睁开眼，抬手迅速蒙上外套，“为什么这个学校没有午休！”想想还要换教室上课，她就很痛苦。

　　看着她赖在座位上不肯动，李颖晴不解:“吃饭时间就是午休呀。”

　　“我要睡觉，睡床的那种！”她扁着嘴控诉。

　　李颖晴笑出声，“ 吃饱就睡容易长胖。”

　　“......”

　　有点道理。

　　李颖晴要在4c教室上西史，所以不用离开，可是祈茵要去的生物室却在三楼。

　　李颖晴正想着要不要亲自带祈茵下去，可这样一来，她可能就来不及在上课之前回来，犹豫间，余光注意到张钰把桌上的生物书塞进书包里，正拉上拉链。

　　李颖晴眼睛一亮，便往他的位置凑，“无黄无黄，你要去生物室对不对？祈茵也是生物科的，你带她一起去呗？”

　　宋祈茵还趴在桌上装死，听到同桌cue自己，不免微掀起眼皮，把外套拱起一个小洞口，朝他们的方向看去。

　　不等张钰回答，雷柏杨一手搭在张钰的肩头上，嗓音闷浑，笑:“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请问您是咸丰年代来的吗？”李颖晴无语:“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

　　雷柏杨不以为然:“你找其他人。”

　　李颖晴气笑了:“我鬼知还有谁上生物课，当然找熟不找生啊。”

　　雷柏杨再度建议:“那就你自己带。”

　　李颖晴:“你有毛病？！”

　　一男一女干瞪着眼，谁也不退步。

　　这时，张钰却一掌拍掉雷柏杨放在他肩上的手，看向李颖晴说:“行，我会带她过去。”

　　雷柏杨皱眉。

　　“果然还是胡黄最好了！”李颖晴脸上阴转晴，激动得发音更加不准了。

　　张钰嗯了声，背上书包，无视雷柏杨有些阴沉的眼神，朝宋祈茵的方向走去。宋祈茵把脑袋上的外套扯了下来，不好意思懒散了。

　　她和李颖晴道了再见，想跟着张钰出教室。

　　还没走两步，身后的雷柏杨叫住他们：“你们急着私奔啊？不等我？”

　　他的音量还不小，宋祈茵立刻回头。

　　张钰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回头白了他一眼，“你是上体育，我们又不是。”

　　又望向宋祈茵说:“走吧，去迟了会被周老师骂死。”

　　宋祈茵可不想第一天就被老师骂死，给雷柏杨投了个可怜的眼神，就跟着他出去了。

　　下楼时，她偷偷地扭头往后面看了眼，注意到雷柏杨还在后面跟着，目光紧紧落在张钰身上，笑得痞懒。

　　似察觉她的目光，雷柏杨瞬间挪开眼，转身朝电梯方向走去，背影傲然又不屑。

　　宋祈茵收回视线，揉眉心，喃喃自语：“我觉得我的处境不太妙。”

　　张钰瞥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顿了下，宋祈茵想起关于张钰的传言，很想问却不敢，只能斟酌着用词，慢吞吞地说:“雷柏杨他好像挺....尊重你？”她说得不太确定。

　　隐瞒了内心一些真实想法，宋祈茵其实就挺心虚。不想他误会，宋祈茵模样极其真诚:“我没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不会为难你，这样的朋友特别好。”

　　闻言，张钰还是没说话，肩膀微颤，胸膛随之起伏，喉咙里发出零星笑声，掺杂着淡淡的气息，仿佛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

　　“尊重？”张钰冷嘲着摇了摇头，半响才说:“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这话叫她怎么接？

　　沉默。

　　在这个时候，张钰突然问了一句。

　　“你说巴扎黑是条狗对吧？”

　　“啊？”宋祈茵抬头，眨眨眼反应过来，“是啊，还是只癞皮狗。”

　　“张钰，关于花名的事....我很抱歉。”怕他要秋后算账，宋祈茵决定先发制人，“对不起。”

　　“别。”张钰回头，拉长尾音道:“这很适合雷柏杨，千万别改。”

　　宋祈茵迟疑了几秒，顺着他的话，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他让我们叫你吾皇，你也不介意？”

　　“猫比狗好。”张钰像是完全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皮笑肉不笑，“狗比雷柏杨好。”

　　说着，他推开生物室的门，让出位置，方便她先走。

　　看着他耳根早已染上了绯色，宋祈茵默念了句“真傲娇本娇”，转而一想，还好自己没把这位傲娇得罪了。

　　她情不自禁地弯起唇，又道了声谢，踏着小皮鞋就往里走。

　　生物室内空间很大，大片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不同于其他课室，鼻息里瞬间充斥着浓郁的消毒水味，有点呛鼻，宋祈茵忍不住微皱眉心。

　　这会老师还没来，见他们进来，室内的学生们一静，很快又恢复了吵闹，将这凝固的气氛打破。

　　六张大长桌子，竖摆于室内，男生女生并不混桌。

　　张钰让宋祈茵坐到他隔壁的位置，等老师来了再说。

　　同一桌的五个男生见状，一下子闹腾起来，刚要起哄就被张钰骂了一声幼稚。

　　男生们知道她不会粤语时，虽有人调笑了几句，不过都用国语和她打了声招呼。

　　经张钰简单介绍，又经她自个儿平时看柯南所累积的经验，分析他们的表情语气动作，可以确定他们是张钰在A班时比较要好的朋友。

　　宋祈茵微笑点头，“大家好。”

　　—
　　沈临舟是和生物老师一起进来的。

　　老师还说着些什么，她认真听着，不经意侧眸一瞥。

　　目光在不远处桌子上定格住。

　　有个陌生的女生跟张钰并排坐在后排靠边的桌上。

　　在男生堆里挺显眼。

　　女生身子斜靠着桌子沿边，侧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听着张钰和其余几个男生说话，时不时搭上两句。

　　坐姿有些散慢，流里流气的，很不正经。

　　顿了几秒，沈临舟收回目光，应下老师交代的事，便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刚刚还非常闹腾的生物室，顷刻间变得安静下来。每个学生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起立，道了午安。

　　坐下后，宋祈茵才仔细打量着讲台上那位中年男老师。

　　人高瘦儒雅，气质彬彬。

　　恰好，周永喊了她的名字，然后还说了些什么，她一时没明白，还是张钰告诉她，周永要帮她调换位置，换回女生组去。

　　她才刚听明白，余光在这个时候，极不经意的一眼瞥见有个人站了起来。

　　明媚阳光之下，清瘦的女生侧头。

　　两人四目相对。

　　刹那间，宋祈茵浑身一震。

　　呼吸，也蓦然屏住了。

　　五官轮廓英气利落的女生，眉眼敛起，看起还是那么难以靠近。

　　时间仿佛就此定格。

　　两人都定在原地，没有多余的动作。

　　周永生又用粤语说了什么，宋祈茵的脑子早已经短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盯着她看了半晌，女生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划过一丝荒唐。沈临舟率先挪开眼，望向周永生，用国语提醒，“老师，新同学不会听粤语。”

　　听着这如阴影般刻骨铭心的嗓音，宋祈茵回神，抱着书包的臂弯禁不住收紧，满脑子只剩下五个字。

　　为什么是她？

　　周永生指了指沈临舟隔壁不知何时空出来的位置，望向宋祈茵，切换成国语，了然道:“ 祈茵，欢迎你来到我们生物科，以后你就坐在临舟旁边吧。”

　　宋祈茵绷着脸，没有吭声。

　　坠海那天的事，女生冷得没有任何感情的言语，又在她的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所谓的冤家路窄？？

　　周永生没注意到宋祈茵的不妥，偏头，微笑，“临舟，我把新同学交给你，你可别让我失望。”

　　静了几秒，沈临舟道了声好，神色很平静。

　　这回应，却如一道巨雷般，直接劈到了宋祈茵的脑袋上。

　　她整个人差点石化，磕磕绊绊地勉强笑道：“这....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