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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5 ...

  •   夜深了,殷蕴洲还在打坐。

      他打坐时倒像是平常静息一样,没什么两样,双眼微闭。
      一株三叶蒂轻轻地飘动,缓缓旋转,犹如小孩手中玩闹的狗尾巴草一般,快触碰上时有点痒痒的感觉。
      像是绽开的烟火,瞬间归于湮灭。

      他却睫毛微动,心绪难捺,想起了第一次和长临见面时,他好像就逗弄着一株什么草。
      那时不知何处有水妖做怪,他因不敌水妖法力尽失,流落到一个不知名的村落。那时到处都是人心惶惶,他因受了伤,便想要到附近的山上去采药,结果却发现繁茂树丛之后似乎有什么动静,过去一看,竟是一只刚刚化形不久的猫妖正在采药。
      他采的药叫荆芥,可活血化瘀,对猫妖效果着实不错。

      他虽法力尽失,但身上到底还有不少法宝,且对付一只刚刚化形不久的猫妖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时妖怪盛行,妖为恶,便是一个不用思考的共识。尤其是他的两位师兄对妖深恶痛绝,若他们在此,恐怕绝对不会有一秒耽搁。

      可殷蕴洲手握着剑,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手。
      理由很多,不过最重要的一条是,他是无所谓的。
      何为无情也,正如热忱的反面不是恨意,而是默然无视一般,无情道,也是这样。

      殷蕴洲去抓妖,并非为了什么人间正义,只是他的修行已经卡在了瓶颈之中。修道指引着他入世,他便入了。
      他相信“上善若水”,“顺其自然”,所以他放了。
      正如此刻,他仍然相信这个,所以不作为。多情深处,乃是无情。

      可又一株三叶蒂落在他面前时,他睁开了眼睛,引入眼帘的便是刚刚轻轻触了下他眼皮的那株三叶蒂。
      它已开的绚烂,恐怕马上就要第二变了。
      三叶蒂缓缓落下,为他的目光腾出一个间隙,仿若拉长了一道看不见的通道,他在通道的那一侧,见到了长临。

      他并不意外,只是将打坐的手势放下,整个人显得很轻松:“你来了。”
      三叶蒂蓄势待发,殷蕴洲浑身散发出一股波动,三叶蒂朝后推了推,却蠢蠢欲动了想要进去。比起最初,这三叶蒂身上的力量更为强大了。
      “嗯。”长临的神情也不激烈,他将一直怀抱着的云渺抱紧了屋,放在一侧的椅子上,又给他倒了杯水。

      “她是……?”殷蕴洲有点迟疑地问道。
      长临低头看着额头上都是汗,一度虚弱到似乎就要倒下的云渺说:“是云盺的妹妹。”

      殷蕴洲顿了下,这才仔细看那云渺的面容,这才了然道:“原来如此,你便是为了这待在这里?”
      “有这个一部分的原因。”长临将水杯放在桌子上,扶住云渺,这才看着他。

      “也对,我记得你当初和云盺关系不错。”
      他点点头,蓦然又看了他一眼,问道:“当年云盺去斩杀风狐,结果用琴尾幻术困住了那几方邪祟,你当时也在。要是想要知道云盺的事情,倒也有可能。”
      他像是听说书一般谈论了下自己的猜测,语气自始至终都是平静至极的,可这份平静却不知怎么惹怒了长临,他的眼睛冰冷了点。
      不过他到底长大了许多,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对,你将我带回去之后,那群人认认为我是半妖,又将我逐了出来。你又完全不管我。只是云盺倒是对我不错,他来杀风狐的时候我便一直偷偷跟着他。”

      他以为他这么说,殷蕴洲肯定会有或平静或犹疑或有些惊讶的语气问道,云盺的死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哪知殷蕴洲却只是点点头,又将目光落回在云渺身上,问道:“那你今日带她来,是为了什么?要挟我,亦或是,求和?”
      “云昕待你不错,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家人?”

      长临脸色一变,但很快笑了出来:“这就是妖的行径啊。"
      殷蕴洲平静地看着他,嘴角是温和的笑,不说话。

      “只是,再加上东羲剑呢?”他悠悠说道。
      殷蕴洲微微弯起的嘴角抚平了,表情些微严肃起来。
      长临却笑了:“用一个已故弟子的亲人来要挟,恐怕你也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可说到一把剑,你就如此动容了。”

      作为丘山这一派的首席弟子的佩剑,东羲剑自然不会是普通的一把剑。这把剑是林丘真人及几位师弟一起锻造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镇派的宝物,可惜在云盺身死之后一直未找到。
      若是这剑被其他人拿去肆意妄为,一来有愧林丘真人,二来有辱丘山名声,毁了修行百年清誉。
      这可不是好玩的。

      是人便有情,殷蕴洲修无情,又哪能真的无情?林丘真人是修仙引路之人,丘山又是这么多年的栖息之地。所谓无情,恐怕只是对人不对事罢了。
      说到底,这么多年,他心里还是恨丘山辱他是半妖,恨殷蕴洲没有在众人将他赶出丘山之时没有伸出手来。

      如愿以偿地见他变化了的眼神,长临的嘴角勾起一抹嗤笑,不过他还是尽量语气平和地说道:“我知道你来丘山是为了什么。花叶络石,对吧?现在宁家长小姐也中了三叶蒂,云渺也中了三叶蒂,你会选谁呢?”
      他对目前的情况很满意,于是慢悠悠地说道:“宁家长小姐是南山巫医之后,这名声也就比我这个半妖好上那么一点;我怀里的这个是你丘山首席弟子之后,她若是死了,血脉恐怕就要断了,你恐怕也不好对你那死去的师兄交代。”

      殷蕴洲看着他,突然轻声道:“长临,我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当然不。”长临轻笑一声:“起码在这件事情上不是的。因为你只能救一个。我在他们身上下了药,你最好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无量真人的术法,加上我的毒药,恐怕就连你也只能救一个吧?而除你之外,在场的其他人,哼。”
      他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云渺呼吸不畅地抬起了头,看向他。
      长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两个,你救谁?”
      ===
      在殷蕴洲这边正面临抉择时,苏袖禾这边也不怎么好过。
      眼前是两条路,一前一后,该如何抉择。

      苏袖禾跟着月影朝着宁府深处走去,结果走到半路,就发现月影突然让他们停下来了。
      苏袖禾不解,就见月影似乎迟疑了一会儿,看看他们来时的路,又看看去的方向的路,似乎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选择。
      “怎,怎么了?”苏袖禾有点紧张地问道。
      月影沉着脸,夜色浓重,她的声音也没有好到那里去:“有人进了你房间。”

      尹奚不解,问道:“进她房间?是谁?”
      月影摇摇头,道:“不知,不过她倒是没什么举动,屋子里可放了什么东西?”
      苏袖禾一头雾水,她想了想,房间里没什么值得觊觎的啊,她来带的东西不多,就这把红尾骨鞭还值钱点,现在也在她手中,其他东西都在储物链之中,偷也偷不走。

      “算了,不回去了。等下进房间时小心点,让我先帮你看看。”
      月影毕竟见识得多,自然见见更好,苏袖禾当然答应下来。不过她心里还有点哀愁和混乱,若是在其他地方,直接换个房间恐怕是更安全的。
      不过眼下是宁府,她心里不知怎么的,并不想兴师动众,或者说,她不想做出有可能惊动到宁家几位当家者的举动,哪怕是极小极小的可能都不行。
      原封不动的保持着原状,能够让她的心里安稳一点。

      夜风猎猎,吹着苏袖禾的头发,让她的脸有点痒痒的,有点烦躁。
      算了,更何况还要月影呢,她自己还有法宝,应该没事。
      这么想着,她暂时将这个杂念抛在脑后,正巧脚下步履也停,他们落在了一座楼阁之外。

      这楼阁一看就是贵小姐的闺房,回廊之上挂着风铃,夜风清清,过竹穿帘,半开的门被风吹得发出轻轻的声音,有丫鬟莲步而来,轻轻将门关上,却见门外之人,不由差点惊呼出声。
      尹奚眼疾手快,立即用朔月弯刀刀鞘挡住丫鬟的嘴,可还是不由得溢出了半声。
      幸亏门内有几位道长设下的术法,虽摇摇欲坠,但毕竟还是保住了丫鬟的性命。

      然而这半声已引得门内警惕,只听一道女声响起,冷肃道:“谁?”
      顿时门内两位女道长便手持长剑,对准了门口。丫鬟迟疑犹豫地看看尹奚,又看看里面,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苏袖禾和尹奚对视一望,灵识之中的月影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只过片刻,一贵妇模样的女子从里走了进来了,略略抬眼,露出一双静美的丹凤眼,正是宣氏。她一愣,先是看向了尹奚,轻声道:“阿奚?”
      尹奚不动声色地行了个礼:“姨母。”
      宣氏点点头,又将目光落在苏袖禾身上,她顿了下,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微微低头,示意那两个女道长以及丫鬟先离开。

      女道长听尹奚这声“姨母”,又见宣氏坚持,便退了出去,不过没走远。巡抚大人拜托她们务必保护好夫人,无论什么情况都得注意。
      宣氏示意苏袖禾和尹奚进来,见那女道长和丫鬟离开之后,她走过去关了门。

      苏袖禾便趁机看了看屋内,这件屋子非常之大,中有多层卷帘相隔,圆形格栅窗前有张深棕色的小案台,斜放一块造型别致的香炉,苏袖禾一眼便看出这香有凝神止痛的效果。
      再见里面,白色帘纱掩映之下,里面躺着的正是宁清浇,她被三叶蒂所伤,面带痛苦之色。即使此刻睡在床上,也有些惶惶不稳。
      宣氏恐怕是不放心她,所以在这里守着。

      “你是……”苏袖禾快速打量一圈,宣氏也关门而来,她的目光落在苏袖禾的身上,苏袖禾一时呐呐,不知该从那里说起。
      就见左侧缓缓升起一团白雾,月影的身形隐隐,像是一团白雾一般。
      她长得貌美,但在这晚上,一袭白衣就算是没成天仙,估计也会让人惊恐万分。

      果然宣氏惊恐起来,只不过她恐慌的点和苏袖禾想的有些不一样。
      只见她仿佛受到刺激似的,嘴张了张,登时跪下,行了个大礼:“巫女殿下。”
      月影神情倨傲,并不动作,只垂目看向她,语带讽刺道:“这么多年,你倒是过得不错。”
      宣氏苦笑一声:“巫女到此,是为了带我回去嘛?”

      尹奚微微皱眉,姨母当着他的面跪拜,再加上月影的话让他有些不适。
      宣氏冲他微微摇头,对月影说道:“当年从南山而出,我便没有再想要回去,更何况我的女儿如此生死不明。殿下,我恐恕难从命。”
      月影指下一顿,看了看她长长的裙裾,唇角似笑非笑:“这话倒是听得熟悉。记得十多年前,你也曾这样对我说,说你要救什么侯爷,也是说什么恕难从命。怎么,你竟是见一个爱一个,换了一人?”

      苏袖禾皱皱眉,侯爷?她久待丘山,对凡间的这些称呼不太敏感。
      宣氏艰难辩解道:“清河候之事,乃是旧人所托,不得不从。”
      “那个水妖?”月影一字一顿,几近咬牙切齿道。

      苏袖禾闻言,心头有些惴惴,最近她似乎听到水妖的次数有点多。
      当日殷师叔便说他是被水妖所打的功力尽失才遇到长临,而当年林丘真人也曾围剿过那只水妖,可尹奚的姨母,竟然是水妖的旧人?
      刹那间,苏袖禾突然想起尹奚怕水的事情,这两件事情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宣氏点点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宁清浇剧烈地咳嗽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
      宣氏大惊失色,立即冲向宁清浇旁边,她大口喘气,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悲伤:“清浇,娘亲在的。别怕,娘亲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
      “娘……好疼。”宁清浇艰难地说着,少女低着脸,眼中湿漉漉的,晶莹泪水欲掉不掉,十分痛苦。

      “清浇,清浇——”宣氏不由大哭出声,哀求道:“殿下,您,您救救我的女儿吧?”
      窗外有人影闪动,那并未走远的女道士听到动静而来,尹奚不愿别人见到姨母现在的样子,手一挥,那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苏袖禾的目光穿过卷纱,也不由地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宁清浇,又问宣氏凄厉的声音,不由抿了抿嘴,有点哀伤。
      尹奚神色冷淡,他走过去将瘫软在地上的宣氏扶起,并未说话。
      苏袖禾一愣,总觉得这样的尹奚有点陌生。

      “月影……姑娘。”苏袖禾实在有点不忍,不由劝说道:“若是你可以的话,救救她吧。”
      月影神情似有所触,但她还是转过去点角度,顿了下道:“我没办法。”
      苏袖禾直觉她并没有说谎,踏月林中一事,月影法力大伤,只能依附于她的红尾骨鞭,那里还有什么多余的精力。

      然悲伤之中的宣氏却不信,她转向月影的方向,肩膀颤抖,垮下背去,像是一座即将崩塌的桥。
      她在一瞬间苍老,于一瞬间回顾了过去,和望向了自己的将来。
      “昔日我从南山逃出,只为了报恩,却没想到有今日因果,害得殿下也跟了出来,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可我的女儿无辜,我的家人无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殿下救救他们,我愿永囚南山,受尽万毒穿心之苦。”

      她已没有了刚才大哭的趋势,可是那话里却是无尽的疲惫和无奈。
      苏袖禾并没有想哭,可是在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得无比的难过,为着一位母亲的哀求,这哀求让她的心脏蜷缩紧揪,痛得一抽一抽,那些原本立即充斥了一肚子的话一时间便说不出来了。
      她便只能用眼神看向月影。

      月影转过身去,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声音,想来是那几个女道士发现了异常,又进不来,所以便去搬了救兵。
      宁路仲的声音响起,有点着急:“夫人,夫人。”
      宣氏那还有功夫回复,宁路仲喊了一声,便立即退后,声音也冷了下来了:“若是你敢动我夫人,我宁路仲发誓,定要你血债血偿。”

      这话听起来着实有些滑稽,因为在求仙问道的世界里,一个凡人的要挟并不算什么。可屋内的人却没有一个笑的出来,苏袖禾看向月影,见她因脱离红尾骨鞭之后,身形有些恍惚,正张嘴欲说些什么时,月影突然动了。

      她款款走向宣氏面前,不远的距离,长长的白色裙摆落在地上,犹可见当年南山巫女的风姿。
      待到宣氏面前两步时,她停下,宣氏缓缓抬头看着她。

      “宣儿。”

      月影忽然轻轻抬手,双手捧着她的脸,这是多年后的相遇,昔日她们都曾是妙龄少女,常常这么亲昵。
      可今日,宣氏已老,巫女残魂。

      宣氏那双悲伤的眼睛看向她,泪水模糊了起来,可渐渐地,她像是突然看出了什么似的,惊呼道:“殿下,你——”
      她所有的术法都已失去,就连身体也落下了难以恢复的病根,再加上因担心女儿心绪不宁,蓦然之下看到月影,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同。

      可此刻,昔日高高在山的巫女轻捧着她的脸,有些冰凉的感觉刹那间传来,那是她的手的温度。
      这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那些关于南山巫族的记忆纷至沓来,顿时让宣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巫女只是一缕残魂,她不是故弄玄虚,又或者抹出一缕魂来对付她。
      而是真的只剩下一缕魂了。

      刹那间,她比刚才还吃惊,嘴无助地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那一直在眼眶中的眼泪却终于无声地坠落,流淌在了她的手上。
      月影捧着她的脸,眼泪落在手上,是热的。
      她笑了笑:“你哭了。放心,我不带你回去。”

      她还在安慰她。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月影听见那声音,微微笑了笑,说道:“你找了个好夫婿,他看起来好爱你。”
      宣氏的声音有些哑了,“殿下——”
      却已泣不成声,难以说出话来。
      因为她看到月影的身影晃动,身体逐渐透明起来,那是因为她离开红尾骨鞭太久了,已经没有办法维持魂魄的形态了。

      月影倒是比她平和,她看看自己的手,道:“我得走了。”
      宣氏点点头,轻声道:“殿下——”她看着月影这样离去,却强行挤出来了一个笑,强行不让低哑的声音崩溃:“宣儿告退了。”
      她让她,还维持着昔日的骄傲,而不是像一缕破碎的,即将消散的魂一般散去。

      月影知她的意思,微微笑了笑,白色的薄影回到了红尾骨鞭之中。

      尹奚一伸手,拉过苏袖禾,结了一个盾,然后手一挥,一直打不开的门打开了。
      在外面折腾半天的人一顿,宁路仲一皱眉,立即快步朝里面走去,可他刚进去,便见到夫人安然无恙地坐在地上抱着女儿的身子,立即顿住。
      再望四周,并无其他情况。

      随即他伸出手,示意身后的人退后,不让他们看看妻子崩溃的样子。他缓缓地解开挂在最外面两侧的卷纱,卷纱如云雾般散开,挡住了里面的人影。
      随即慢慢退出。

      苏袖禾和尹奚早在他关门前就站出门外,看着他有些冷峻的脸。
      早就待在一旁的道士诧异地想要问他,宁路仲一摆手,示意并无他事。
      他手握长剑慢慢离开。
      道士见他这般,明知在自欺欺人,却也只能不管了。

      宁路仲那里不知道里面不简单呢,可这么多年来,他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少,所以何必去痴求呢?
      他给了最大的尊重,即便他看起来如此冷淡。

      只不过女儿的病终究是个问题,他皱眉。
      有些事情即便他用尽所能也无法达到。
      正琢磨间,忽有小厮飞快地跑来,手握一封信。

      他和道长相视一眼,那道长点点头,拿出一面镜子,冲着那小厮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才冲着宁路仲点点头。
      苏袖禾一愣,和尹奚相视一看,不知这是谁的信。
      想了想,她朝着那信的方向看去。

      宁路仲一甩,信便开了,只见上面写着:
      “吾有一法可救令千金。殷蕴洲。”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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