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大调的骑士之歌II[西幻]》武尧

4、重逢

　　“原来是这样，失礼了。” 帕罗奇身子微微前倾以示歉意，“我还有点私事，先行一步。”

　　卡维尔点点头，跟帕罗奇的谈话就此结束。

　　之后，他又在周旋在许许多多贵族之间，机械地重复问好和握手，弄得他疲累不堪，他本来就不太喜欢这种场面，烦躁之意逐渐浮现在脸上。

　　正当卡维尔准备找个借口离开这个虚伪的社交场时，爱尔琳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从背后捂住了卡维尔的眼睛。

　　“这位英俊的男士，你看上去有些累了，需要到我的卧室去休息一下吗？”甜蜜软糯的声音一出来，卡维尔就知道是爱尔琳。

　　“别闹。”卡维尔的左手轻轻搭上爱尔琳的手，将其从自己的眼睛上慢慢拿开，他转过身，立马对上了一双殷切的眸子，还有——爱尔琳身后的两个人。

　　“你们怎么来了？”卡维尔望着爱尔琳身后的查歌和阿芙，有些意外。

　　爱尔琳笑着，又挽住卡维尔的胳膊：“还不是考虑到你不喜欢社交，最重要的一批宾客已经见完了，剩下的让他们来应付吧。”

　　“这样太麻烦别人了。”卡维尔平淡地回应着，但没有把手臂抽出来。

　　“你要把我们称作别人就见外了。”查歌笑着拍了拍卡维尔的肩膀，并顺势将他往后一推，“这里交给我们，马上要结婚的人就去休息吧。”

　　卡维尔看了看查歌，见他一脸笑意并不觉得麻烦，自己便顺水推舟：“那拜托你了。”

　　“正好，去陪我上妆吧！”爱尔琳挽着卡维尔往外走，并将头侧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可以亲手为我涂一次口红吗？”

　　“嗯。”卡维尔说出一个字，算是答应了，就算他对这场婚姻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在婚礼这一天，新娘应该得到最大的宠爱 。卡维尔没有办法给爱尔琳宠爱，只能给予最大的尊敬和顺从。

　　阿芙看着二人手挽着手离开，心里不知什么感受，撇了撇嘴道：“卡维尔变化真大，换作一年前可不会像这样把话都憋在心里。”

　　“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有话？”查歌听了有点想笑，“万一他只是变成熟了呢。？”

　　阿芙用看智障的眼光瞥了一眼查歌：“你不会不知道他为什么收下那枚戒指吧。 ”

　　查歌挑眉，好奇地问：“收下未婚妻的戒指很奇怪吗？”

　　“怎么可能是因为未婚妻的名义才收下的！”阿芙摆了摆手，“他只是看上了黑曜石。 ”

　　“黑曜石很特别吗？ ”查歌不太明白。

　　“对他来说很特别。”阿芙无奈地摇摇头，“塔米曾经的武器就是黑曜棍。 ”

　　听闻此话，查歌张张嘴，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半晌，他不禁哑然失笑：“看不出来，卡维尔还挺深情。”

　　*
　　婚礼预备的时间如此奇妙，明明每分每秒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但还是一眨眼就到了11点——婚礼要正式开始了。

　　此刻，皇家的大教堂座无虚席，牧师已经在台上恭候多时，从各地远赴而来的贵客们躁动地交流着，有对这场婚礼进行赞美的，也有说这是场政治婚姻为战争而联盟，意见各不相同，但主要基调还是期待与祝福。

　　从门口到演讲台前铺了一层大红色地毯，爱尔琳和卡维尔即将手挽着手甜蜜地从这里出场。

　　按照爱尔琳的吩咐，现场摆满了紫罗兰，大厅正中央的墙上刻了一行烫金字：Eternal beauty and love。是紫罗兰的花语，意为永恒的美与爱。

　　再搭配上教堂原有的庄重气息，这场婚礼一下子变得纯洁且神圣起来。

　　很快，牧师在台上向观众示意稍安勿躁，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全场静默近一分钟后，教堂的大门被两位伴娘轻轻推开，卡维尔和爱尔琳胳膊挽着胳膊从教堂外走进来，踏上这条红地毯。

　　一个高挑挺拔、清冷英俊，一个小鸟依人、高贵美丽，二人露面现场便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许多在地毯两侧的人们纷纷撒上手里的鲜花瓣，为这对新人制造了一条带着浪漫气息的路程。

　　这对准夫妻在欢呼和赞美声中缓缓走向演讲台，定身，最后缓缓转身，优雅地面对观众，又掀起一阵赞美和欢呼。

　　“能见证这场婚礼是我无上的荣幸。”牧师一手放在胸口，虔诚地开始说着祷告词，“感谢命运让这对天造地设的新人相遇，在人生中这绝无仅有的时刻，我愿为他们献上最真诚的祝福。”

　　牧师虔诚且声情并茂，语气时而高亢时而委婉，爱尔琳听了都有些动容，她情不自禁死向卡维尔靠了靠，把他挽得更紧。

　　而卡维尔听不进去这冗长的祷告词，不知为何，他十分出神，却在牧师念到“我将在时光的深处守候你”时被触动，他的大脑里某根神经似乎被点了一下。

　　他倏地看向身边挽着他的娇小美人，爱尔琳那甜蜜且宠溺的笑容让他瞬间清醒。

　　对啊，爱尔琳才是他以后要守护一辈子的人，两小时过后，他就完完全全成为爱尔琳的丈夫了。

　　在这之后，他就没有任何理由去抗拒这份爱情，也不可以再任性地去思念一个早就不存在的女孩。

　　“美丽的公主殿下，你愿意嫁给面前这位有担当的男士吗？”不知何时，牧师已经念完了祷告词，开始询问爱尔琳，“你愿意与他结为伴侣，爱护他、支撑他、依靠他吗？”

　　爱尔琳就等着这一刻，恨不得打断牧师，好不容易才等到牧师念完誓词，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

　　“那么，紫罗兰家主，你愿意迎娶这位美丽的新娘吗？”牧师满意地点点头，又将目光移向卡维尔，带着期待的笑意，“你愿意发誓，一辈子呵护她、保护她、爱她吗？”

　　“……”卡维尔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牧师，又看看爱尔琳，面部表情也没有什么波澜。

　　牧师见卡维尔没有回应，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发誓，一辈子呵护她、保护她、爱她吗？”

　　“……”卡维尔还是没有说话，他用那碧绿色的眼睛与爱尔琳对视，深邃的眼光让爱尔琳的心跳漏了一拍。

　　爱尔琳发誓，她从卡维尔的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深情，似乎还有……遗憾？

　　这份波炽热的目光让牧师认为，卡维尔只是性格内敛，也许当众宣誓让这个男孩害羞了。

　　于是，牧师心领神会地一笑，将声音放轻：“不必紧张，紫罗兰家主，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可以守护好爱尔琳公主的一生，你此刻要做的就是把这份爱意说出来。”

　　“你愿意一辈子呵护她、保护她、爱她吗？”

　　“我……”卡维尔的话卡在了喉咙，他眼底的情绪翻涌得更加激烈，一瞬间，许多杂七杂八的回忆向他涌来，全是塔米的笑颜。

　　恍惚间，爱尔琳的脸似乎和塔米重叠了。

　　“牧师先生，我的丈夫有点害羞，请原谅他的内敛，但我敢保证，他一定对我爱得深切。”爱尔琳向牧师优雅地欠了欠身，随后转过身，向卡维尔逼进了一步，捧住他的脸，“因为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爱尔琳的声音像是棉花糖上裹了层蜂蜜，又柔又甜：“我来唤醒你心底的爱意，在这之后，对我说你爱我好吗？”

　　下一秒，爱尔琳缓缓向卡维尔贴近，那对小巧精致的红唇似乎想吻上卡维尔。

　　卡维尔背这举动愣了一下，手抬起来，想推开她，但突然想到爱尔琳现在是他的妻子，他怎么可以在婚礼上推开自己的妻子？

　　“我们从来没有接过吻……”爱尔琳的眼里带着兴奋与娇羞，“在婚礼上第一次接吻貌似也不错。 ”

　　“……”卡维尔看着爱尔琳不断朝自己靠近，眉眼低垂。

　　他讨厌胡思乱想的自己，明明身边有个温柔美丽又深爱自己的妻子，自己却还想着一个生死未卜的女孩，他明明不爱尔琳，却还要对外宣称他们爱情美满，表面说是为了保住皇室的面子，实际上是自己懦弱不敢言吧？

　　自己也根本不配得到爱尔琳的爱。

　　“就一次。”爱尔琳伏在他耳边，轻言细语，“接受我的吻，就这一次。如果你以后还是不愿意，我就再也不吻你。”

　　卡维尔沉默着，他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爱尔琳把这当成了默许。于是，她捧着卡维尔的脸慢慢地，吻了上去。

　　卡维尔也没有闪躲。

　　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卡维尔会成为公主一辈子的守护者，他们会有美满的家庭，也许日后还会诞下两个小王子。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吧。就当是场没有塔米的梦。

　　卡维尔的生活里不再会有塔米了，不如从此刻开始学着习惯，学着彻底告别过去。

　　于是，卡维尔第一次对爱尔琳做出了回应，他的手从悬空着，慢慢放到了爱尔琳的脸庞两侧，捧住她的脸，准备迎接她的吻。

　　“砰！——”

　　而就在两唇相贴的那一刻，紧闭的教堂大门忽然被打开……严格的来说，是被踹开了。

　　所有人循声望去，好奇是什么大人物胆敢打断这场盛大的皇室婚礼？

　　而当卡维尔望向大门的那一刻，他们始终波澜不惊的脸庞头一回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这一刻，万物皆为虚无，他眼里只有教堂门口那个踹门的无礼女孩。

　　教堂门口立着一个浑身污血、大喘气的蓝发女孩，她从头到脚沾满灰尘，身子从上到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意识还有些涣散，很明显，她是用了最后一股气力才得意踹开教堂的大门。

　　“塔……”这张魂牵梦萦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让卡维尔呆住了，他怀疑自己此刻就身处梦境。

　　但塔米的表情，跟卡维尔不太一样，起初，她万分急切，而后由急切变为震惊，最后，双眼慢慢被失望所占据。

　　卡维尔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推开爱尔琳，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塔米，无数句话语涌上心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好。

　　“家……主……”

　　沙哑的声音从塔米的喉咙里流泻出来，她好像也有很多话想问卡维尔。

　　但下一秒，塔米敌不过伤痛的折磨，眼前一黑，意识跌入深渊，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