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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订婚现场 ...

  •   这声久违的哥哥,有种让栗川瞬间回到七年前的错觉。

      在这一刻,他恍然明白,景绒的热情更像是提早预设好的告别前菜。

      他居高临下地瞪着景绒,目眦欲裂。

      对方的脸上还有未散去的快意,颊边红晕铺到了耳根,眼尾缀着潋滟泪花,看起来楚楚可怜不堪一击,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刺,个个扎在栗川心上。

      “是你求着要留在我身边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栗川狠戾的说。

      “嗯。”景绒的语气比想象中要平静,他说,“那我现在同样求你,行吗?”

      “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显而易见,栗川只是想要再亲口听他求一次,然后再用那些恶言恶语击退他,景绒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音,他发现自己其实还是缺乏勇气,他竟然有些害怕再听到刚刚那些话。

      无声的沉默,栗川像是看懂了,起身下了床,没留下一个多余的字,赤足进了里间的浴室,不一会儿,便传来哗哗的水声。

      隔绝的空气终于再次吸进肺腑,景绒像个缺氧的病人般大口喘着气,栗川刚才的眼神让他生出许多不舍,以至于忘了呼吸。

      他在床上躺了两分钟,腿根处酸麻难当,腰部像被碾过一般,但这些都敌不过胸腔里那颗如死寂一般的心脏。他撑着床坐起身,随后忍着不适爬下床,捡起衣服一件件套上,最后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凌晨四点,再繁华的街道也能显现出萧条的一面,他站在街边,夜风裹着细雨拍在脸和脖子上,给炎夏带来些许凉意。

      他没叫车,踏着这风雨徒步在街上,走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他租房的那条巷子。

      天擦亮,巷口已经有人支着伞摆上了早点摊,景绒胃里咕噜吼了两声,他才想起自己一天一夜没吃东西。

      刚炸起来的油条很香,景绒一身湿衣湿裤,他没在凳子上坐,让老板打包了早餐自己拎着回了家。

      这房子租下来后都没在这边正经住过,他当初租下来是为了栗川找他时方便过去,后来布置好后,总让他时不时想起七年前两人蜗居在出租房时的情景,温馨又美好。

      他甚至幻想过,哪天栗川对他“不计前嫌”了,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生活。

      幻想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假设,作不得真,景绒深知这一点。

      他囫囵吃了早餐,刚刚在外面还觉得香得能啃下一头牛的油条,如今嚼在嘴里只觉腻得发慌,吃了没几口就进洗手间吐了一轮。

      再没了胃口,简单洗漱一番后躺上床,他身心俱疲,胃里直犯恶心,偶尔还抽抽的疼,脑子里一团浆糊,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栗川却不放过他,哪怕他都已经主动提出算了,在梦里,栗川仍旧追着他,手里拿着水果刀,将自己的脸划得稀巴烂。

      他说:“这张脸现在彻底毁了,你还喜欢吗?”

      景绒抱着他,拿衣袖不停的擦着他脸上的血,哭得声嘶力竭,“我早就不喜欢这张脸了。”

      栗川却不信,疯魔了般举着刀,“脸没了,还有血呢,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是不是只要抽干了,就好了?”

      “不要!”像是预料到他要做什么,景绒先一步伸手去夺,刀尖划破掌心,火辣辣的疼,血顺着刀刃滴进白色的地毯里,像缀着点点红梅。

      铁锈的味道刺激着鼻腔,景绒强压下阵阵恶心,钻心的疼刺激着他从梦中悠悠转醒。

      窗帘没拉,天光早已大亮,雨夜过后是一片艳阳天,他瞪着一室亮光愣了好半晌,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原来是梦。

      他咬牙忍着胃疼坐起身,摸过手机准备看时间,却刚好看来杜文佳来电。

      他想起今天还有拍摄,杜文佳这通电话无疑是对他未到片场兴师问罪来了,他破罐破摔地接通,想象着杜文佳噼里啪啦的数落和语重心长的警告。

      都没有。

      杜文佳的声音带着急切,“你现在在哪里?”

      “我……”刚开了个口,景绒发现自己嗓子哑得难受,喉咙也痛得几乎出不了声。

      杜文佳却像是没有听出异常,急道:“你快来一趟佳桦酒店,你爸在这里闹起来了!”

      景绒皱着眉,似没听懂,粗着嗓子问:“谁?”

      “景正伟!”杜文佳说,“你快……”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从杜文佳口中,她说景正伟回来了,提醒他注意点,景绒当时没当回事,原来是真的。

      “他的事跟我没关系。”景绒没等杜文佳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几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以及和栗川无疾而终的年少爱情,都是败他所赐,这个名字让景绒觉得恶心。

      而此时的佳桦酒店,此时正在举办一场空间绝后的订婚盛宴。

      而订婚的主角,一个是远翰科技的总经理陆屿,一个则是罗氏实业的二女儿罗琦,而佳桦酒店,就是罗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之一。

      婚宴还未正式开始,景正伟不知从哪儿蹿出来,扯了个条幅高喊陆延斌还钱,这一高呼引来了无数宾客乃至路人的围观,这场订婚宴关系着陆屿能否顺利坐稳远翰总经理的位子,他自不可能在订婚宴开始前就出任何纰漏,景正伟没能闹出什么水花,便被他叫保安把人给轰了出去。

      杜文佳人脉多路子广,拿到请柬就早早来了,正巧碰上这事儿,便忙给景绒去了个电话。

      景绒的回答让她立马清醒过来,景绒这几年带着重病的母亲过得有多艰难她是知道的,这样的父亲,景绒只怕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何况景绒的事业还在发展期,更不能爆出他有这样一个父亲。

      理智回归,杜文佳收起电话正欲当作没瞧见似的进去,胳膊却被人一把拽住了。

      她惊得差点喊出来,看清景正伟那张脸后,她下意识捂住了嘴。

      “我还以为看错了,真是你呀。”景正伟穿着个皱巴巴的T恤,裤子上不知沾的是油点子还是泥,鬓边的头发白了不少,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张牙舞爪的乱飞着,看着像是好几天没洗了,面容腊黄带着沧桑,那笑里却夹杂着轻蔑,一双黑眼珠子不停的上下打量着杜文佳,看得她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你要干嘛?”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看你这样子混得不错嘛。”景正伟扯着嘴角半眯着眼,笑得毛骨悚然,“拿从我这儿收刮的钱发的家吧?”

      像一语中地,杜文佳下意识泛起心虚,连嗓门都大了两个分贝,“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认识你吗?”

      “过河拆桥?”景正伟冷呵一声,“看你这穿着打扮,这些年过得是风声水起呀,当初我在你身上可没少投资,你现在发家了,是不是该报答报答我了?”

      杜文佳忍着恶心,“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保安了。”

      刚刚把他轰出来的保安就在不远处,估计是看到异样,抬步再次朝他们走了过来,景正伟如今就像个过街老鼠似的,他也是听说外债都还完了才赶回来的,不过对方人多势众,今天来此一趟不过是给对方提个醒,要真闹起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心里一合计,景正伟松开杜文佳,冲他摆摆手,笑道:“咱们改天再会。”

      杜文佳用力搓了搓被他抓过的胳膊,保安正巧过来询问情况,她摇摇头递出请柬,随后随保安一起进了酒店大门。

      栗川的车从斜前方的主干道上拐过来,正巧与离开的景正伟碰了个正着,他一时分神,车差点把人撞到。

      景正伟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他刚吃了亏,心里正不顺,立马骂骂咧咧的过来拍车窗要说法。

      栗川的心情很复杂,在认出此人是景正伟后更甚。

      昨晚从浴室出来,房间里除了暧昧的气味和一室狼藉外,没有半个景绒的影子。

      成年人都懂“算了”是什么意思,他们本就不该再有交集,可生拉硬拽的凑了两个月,他仿佛已经有些习惯这样的关系了,景绒的决定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但理智又觉得这样对自己和景绒都好。

      车窗被敲得一声比一声响,可见外面的人有多急躁,栗川放下车窗,冷眼扫向窗外的人,此刻他想的是,他的少年变成如今这样,全败此人所赐。

      “滚!”

      景正伟被车内人的态度吓了一跳,他张了张正欲说点什么,却被对方冷漠的眼神吓得不自觉退了半步,就这半步间,奥迪已经冲出去拐到了酒店门口。

      宴会厅设在八楼,栗川一边给陆砚南打电话,一边掏出请柬递给侍应。

      “你人呢?”电话接通,栗川没好气地问。

      “重要人物自然要压轴出场。”陆砚南贱嗖嗖的说。

      栗川:“……”

      栗川没有直接去宴会厅,毕竟他是拿着陆砚南的请柬进来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陆家人肯定会把他当搅局的给轰出去,他是来看戏的,可不是来给陆砚南当马前卒的。

      一支烟抽完,宴会开始,陆砚南也带着罗薇姗姗而来了。

      栗川今天算是第一次见罗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不过看对方脸色似乎不大好看,刚到就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补妆了。

      “你不会是强抢民女吧?”栗川调侃道。

      “怎么可能?”陆砚南边说边掏出两张红本往栗川手里一砸,“看清楚这是什么。”

      看到证书上三个烫金的“结婚证”三个字,栗川有点傻眼,他以为陆砚南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只要今天陆屿这婚订不成,他总经理的位子就不可能牢靠,届时陆砚南再找机会翻身也是一样的,毕竟他才是陆延斌的亲儿子。

      “我不想跟他一样。”陆砚南说着朝台上的陆屿抬了抬下巴,“为了利益、总经理的位子,连自己的婚姻都被人左右,我爸对我有亏欠,这证反正是已经扯了,他要想干涩,我就只能再补个票了。”

      “你们……”

      “我是真喜欢罗薇。”陆砚南打断他,“放心吧,毕竟是人生大事,属于我的我要抢回来,我喜欢的,也会牢牢抓在手里。”

      认识陆砚南这么多年,除了在陆家这事上达成共识,栗川还是头一回见陆砚南在一件事上的态度这么严肃认真,也是头一回见他对一个人这么果决,果决得让他心生羡慕。

      “我看她似乎不太高兴,”栗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往长廊那头瞟了一眼,“你俩吵架了?”

      “大喜之日,怎么可能吵架。”陆砚南说罢撇撇嘴,“听说是来佳桦吃饭,就一直不愿来,我哄半天才哄来的。”

      栗川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陆屿那个未婚妻叫什么?”

      “罗……”陆砚南顿了两秒,“罗什么来着?”

      栗川啧了声,道:“不怪我多想,你这新老婆,估计也不简单。”

      “你的意思是?”

      “我记得罗琦的资料显示,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陆砚南不可置信地看向栗川,“你是说……”

      “只是猜测,或许不会那么巧。”

      陆砚南却是将这话给听进去了,他不禁将罗薇对号入座,又觉得不大可能。陆延斌让陆屿以联姻的方式跟罗家攀上关系,可见罗氏实业的地位,如果罗薇真是罗家的千金,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住在外面,还在那么不起眼的小公司做行政。

      罗陆两家订婚,来的宾客大多有头有脸,宴会正式开始,栗川拿了杯酒,也不跟人寒暄,自己找了个不算显眼的位子坐下。

      陆延斌向众宾客致词,字里行间俨然已经把陆屿当作了亲儿子,陆砚南站在台下看他绘声绘色的演讲,只觉得异常讽刺。

      罗薇挽着他的胳膊站在一边,安静得过分。

      致词完毕,台下响起雷鸣的掌声和祝贺声,陆砚南的话夹杂在这些声音里,显得有些模糊,“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两人离得极近,即便周围人声嘈杂,罗薇还是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

      陆砚南不过是一个日化公司小小的售前经理,自然不可能拿到罗陆两家订婚宴的请柬,从进门到现在,罗薇已经猜到陆砚南不单只是一个小小售前经理那么简单。要说生气,是有的,毕竟是个人都不喜欢被骗,可她也同样骗了人,自然没有那个底气去质问对方什么,而陆砚南这句话,反而让她生出几分心虚来。

      “没有。”良久后,罗薇说。

      “没有?”陆砚南为此感到惊讶,“真没有?”

      “我们领证的时候说好的,”罗薇冲他抿唇一笑,“不问过去,只看将来。”

      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陆砚南只觉得畅意,他握了握罗薇的和,与之十指相扣,没在身份上多作解释,只说:“一会儿带你见我爸。”

      罗薇心事重重地点点头,温声道了句“好”。

      今天除了将罗陆两家孩子的关系确立下来,连带着两家还会在宴会上签一个项目合同,意在共同开发,订了婚两家就是一家了,而开发项目才是此次联姻的根本。

      而就在合约签订前,不知从哪儿进来几个记者,嚷着要采访陆屿,而采访的事件,正与前两天的热搜有关。

      订婚宴上的男主角被记者爆出与男明星举止亲密,疑似半夜私会这样的尖锐问题,自然会引起宾客们的议论。

      陆屿前一晚找上池翌,为的就是让对方封口,两人明明都谈妥了,现在却发生这种意外。

      “怎么回事?”陆延斌脸色铁青的质问陆屿。

      “我也不知道。”陆屿咽了口唾沫,“都是无稽之谈。”

      “我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今天这事儿不能黄。”陆延斌黑着脸警告,“把罗琦给我稳住。”说罢招来经理,示意叫保安上来赶人。

      而那记者显然有备而来,见陆屿避而不谈甚至喊了保安,直接从包里掏了一叠照片出来撒向满座宾客,“请问陆先生,您私下与男人举止亲密,今天又与罗氏千金订婚,是收心了还是打算各玩各的?”

      四散的照片被人捡起,拍摄角度很刁钻,照片上的陆屿被拍得异常清晰,而与他举止亲密的男人往往只有一个侧脸或是背部特写,但照片的尺度却很惊人,除了共同进出一个小区,甚至还有亲密的吻照和半拉着窗帘的私房照,几乎每张都能看清陆屿的脸。

      记者是被轰出去了,可订婚宴却是进行不下去了,罗文良当场将合同给撕了,气得要拉自己的女儿走。

      陆延斌好言好语哄着,一口咬定这是有竞争对手恶意为之,为的就是搅黄两家的合作,常在商场上混的人,几分真几分假罗文良岂能看不清,项目要拿下,女儿的幸福却也是不能牺牲,犹豫间,一道声音打破了僵局。

      陆砚南喊了声“爸”,随后笑眯眯地走到近前。

      陆延斌怔了两秒,似没想到陆砚南真会来,脸上露点出几许惊讶,随后笑着向罗文良介绍,“这是我的大儿子,砚南。”

      陆砚南冲罗文良点点头,随后看向陆屿,“今天小屿订婚,也不知道送什么合适,思来想去,就送了个别出心裁的,不知道小屿是否满意呢?”

      陆屿几乎是在看到陆砚南出现的那一刻便想到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他咬着牙,目眦欲裂地瞪着陆砚南,“ 是你!”

      陆砚南耸耸肩,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抵毁我不要紧,可今天满堂宾客,来的都是在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是在毁了陆家的名声!”

      “以前年少轻狂不明白,一个后母与前夫生的野种,是怎么让我爸待他比亲儿子还亲的。”陆砚南说罢拍了拍手,“瞧这能说会道的,这么大一顶帽子扣我头上,我就是有十双手也摘不下来呀。”

      “够了!”今天日子特殊,陆延斌必不可能让人看了笑话。

      罗家面子比陆家大,罗文良一句招待不周便将宾客们给打发了,人走了七七八八,陆延斌警告地瞪了陆砚南一眼,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大约是那句“比亲儿子还亲”让他生出了几分愧疚。

      “对了爸,我今天还带了个人来。”说罢他侧了侧身,将站在他身后羞于见人的罗薇拉过来,“这是我老婆,罗薇。”

      “你什么?”

      比起陆延斌这个正牌父亲,一旁的罗文良显得比他惊讶多了。

      陆砚南下意识看向他,张了张口正欲再说一遍,便见罗薇冲着罗文良不咸不淡地扯了个笑,“既然碰上了,那我也给您介绍一下吧。”说罢,他扯了扯陆砚南的胳膊,硬是将人给扯到了身前,“陆砚南,今天刚领正的合法老公,早上我已经带他见过我妈了,她没意见,您应该也没意见吧?”

      变故就在一瞬间,连陆砚南都没想到。

      好好的订婚宴,彻底成了罗陆两家的认亲宴了。

      而网上,关于陆屿一边与男人保持暧昧关系一边又与罗氏千金订婚的消息早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远翰的股价也在一夕之间跌了不少。陆砚南这个亲儿子在订婚宴上的出现,也让公司许多高层对远翰总经理的担任者,有了新的想法。

      栗川在角落里看完了整场戏,他对认亲大戏没兴趣,给陆砚南发了条消息后就离开了。

      陆屿留下只有尴尬,他不仅要处理公司股票大跌的事,还得买通稿洗舆论,忙得不可开交。

      栗川等在电梯口,嘴里叼着支未点燃的香烟,手机里显示着今天的几个热点新闻,他随便扫了两眼,对眼下的热度还算满意。

      陆屿一边给助理打电话,一边往电梯里走,正欲按楼层键,余光瞟到轿厢内壁的镜子,猛然看到一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时,惊得立马转过头。

      栗川抬手跟他挥了挥,算是打招呼。

      “栗川!”陆屿快速将电话挂断,“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很奇怪吗?”栗川冲他笑笑,“我弟订婚,我来送上祝福不是应该的吗?”

      “谁他妈稀……”话说一半猛地顿住,陆屿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你搞的鬼是不是?”

      “什么叫搞鬼?”栗川靠在厢壁上,神态自若,“严谨一点,我只是掺了一股。”

      “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你不清楚吗?”栗川冷声打断他,脸上的笑意早已不在,仿佛刚才那个短暂的笑只是陆屿看到的幻像,“比起你对我做的,这些只是九牛一毛。你不是喜欢被人关注吗?今天,全国网民都在为你送上祝福,你应该感谢我。”

      “我感谢你妈……”说罢陆屿扬起拳头就朝栗川脸上招呼过去。

      栗川抬手挡开,冷眼瞧着他,“你确实应该感谢她,感谢她抛夫弃子时带走的是你。”

      陆屿的胳膊被栗川抓着,挣了两下没挣开,他咬牙嗤笑,“所以,你是因为嫉妒妈妈当年带走的是我,过好日子的是我,嫉妒我有妈妈疼而你没有,所以找准今天报复我?”

      “报复你是真,嫉妒你是假,我更不会渴望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心里会有我这个儿子。”栗川狠狠甩开他的胳膊,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我被留在栗怀明身边是我的命,但你不该过着优渥的生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烦,只要我活着,你就得想着有一天我会从你身上讨回来。”

      “找麻烦?”陆屿抬脸想了想,随后笑出声,“你是说上学的时候被同学孤立,还是三天两头有人上门催债,或者故意找人去你打工的地方闹事,让老板把你开了不说还倒赔钱?”陆屿似觉得这些过往很好笑一般,他哈哈笑起来,“哦,还有景绒,你当成宝贝一样的人,却为了我去接近你。哈哈哈哈……”

      栗川冷冷地看着他,像看一只苟延残喘的流浪狗。

      可陆屿的话却实打实刺激到了他,只因他说的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这些午夜梦回让他耿耿于怀的过往,都是事实。

      “哦对了,我昨晚还遇见他了,他看起来过得不怎么样啊。”陆屿一脸欠揍的笑着,“我打听了一下,他现在是在做演员吧,啧啧啧,曾经不可一世的富家少爷沦为戏子,多好的素材呀,要不我给他投点钱,让他本色出演拍个电影吧,一定挺卖……嘶……”

      栗川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腕,警告地道:“你没资格说他。”

      陆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撞到了厢壁上,嘴角被撕裂,淌下一股腥咸。

      他抬手抹了一下,手背上的血显得触目惊心,他惊惧的用袖子擦了擦,指着栗川喊道:“打我,这里有监控,信不信我报警!”

      “报啊,看警察来了是抓你还是抓我。”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栗川活动着酸疼的手腕,冷笑道:“这几年,你没少借着池翌带资进组的幌子往里砸钱吧,他的那些片酬、商演、广告费等等,你掺进去多少,钱生钱又生了多少?需要我细数给你听吗?还是你觉得我讲的不好听,想听听警察是怎么讲的?”

      陆屿惊得连退两步,他一眼惊愕的瞪着栗川,眼里写着不可置信。

      猛然想到前两天那个莫名其妙的热搜,他如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是你!你故意接近池翌,目的就是从他嘴里套出……”他下意识看了眼角落的监控,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即便不明说,两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脏,我和池翌认识纯属巧合,如果硬要说谁接近谁,那也得是他有目的接近我。”栗川将手帕放回兜里,“人心不足,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还想着跟名流千金结婚生子,多伤人心啊……”

      “伤人心?”陆屿好笑的打断他,“跟女人结婚生子不是正常操作吗?我他妈本来就不喜欢男人!”

      栗川仿佛幻听了,“你不喜欢男人,那你……”

      那些照片作不得假,还有当年的景绒。

      “不过是逢场作戏。”陆屿啐了口血沫,“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喜欢男人,包括你的小宝贝,不过是我报复的工具罢了,当初给你发的接吻视频你知道拍完我吐了多久吗?我他妈恶……”

      栗川没等他说完,扯着他的衣领又赏了一拳,“为什么那样做?”

      “为什么?因为我憋屈!”陆屿一把推开他,“我被带到陆家,被迫改姓陆,管别人的父亲喊爸爸。我刚到陆家那会儿,地位还不如保姆的儿子,陆砚南排斥我,不准我坐陆家的车,每天车子开出别墅后他就会把我赶下车,他们家老别墅在近郊,头两年我都是走着去学校的,有一次还差点被拐。还有景绒,一个小屁孩儿,不过是仗着有个暴发户爹,每天在学校颐指气使的,他们少爷圈里的人都看不上我,你知道他们私下叫我什么吗?外表光鲜,其实我过得连狗都不如,没有人看得起我,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当初被带走的人是你就好了……”

      “这些不是你作恶的理由。”栗川冷眼看着他,“你和你妈抢走了陆砚南的一切,凡事有因就有果,今天的果,是你早就种下的因。你的结局我很满意,在这件事上,我也算是跟自己和解了。”

      一场盛大的订婚宴以闹剧的形式收场,陆屿终究顶着陆家子的名头,陆砚南没做得太绝,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仿佛只是昙花一现,这中间当然也有栗川的一份力,他这些年在圈内积攒的人脉不在少数,雪中送碳的事少有人主动,但从不缺落井下石的人。

      陆屿在远翰得技总经理的位子显然是没法坐稳了,他这些年没少借着这个头衔以投资的名义中饱私囊,想来,就算被陆延斌赶出陆家,也不至于会饿死。

      栗川对痛打落水狗的戏码不感兴趣,他能预见陆屿接下来的日子会有多不好过,但他对这些并不关心,那种郁结心中多年的恶气终于出出来的畅快感,他也并没有体会到。

      他想到陆屿说的那个视频,他和景绒当初因为那段视频分道扬镳,如今从另一个当事人嘴里再次听到,他仍会生气,也对陆屿大打出手了,但他气的点并不是视频本身,他发现自己气的,只是陆屿那句“恶心”。

      他曾经视若珍宝的人,却被一个人渣说恶心。

      他摸出手机,突然想给景绒打个电话,问问他知不知道陆屿是如何看待他的,翻到号码,他想起前一晚景绒蓄着泪光说的那句“算了”。

      这一刻,他想,那股恶气难消的郁结,大约是因为想分享的人不在身边,所以才会感觉不到畅快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订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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