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GL》永远的周一

5、掩饰自己

　　“嘘，魏高管来了…”
　　“好了不说了，晚点再聊…”
　　早上例会里的唇枪舌战仍言犹在耳，出了电梯的魏来抿唇。
　　那动作像是也把此刻办公室里的交谈声给关上了，于是她一路经过的座位都鸦雀无声，大伙全部低眉假装专心工作。
　　魏来早习惯这片寂静，年纪轻轻就已攀到总经理这个位置的她，素来是个不爱废话的人，下属们不与她亲近不仅适合她的性情，也让魏来少了人情压力，工作起来更为顺畅，她乐得轻松。
　　除了一个人。
　　“总经理。”
　　刚坐下的魏来抬眸，发现站在门外的是佟杰，他煞有其事地轻敲魏来办公室的门，却掩不住脸上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
　　“请进。”魏来应了声，却是懒得搭理佟杰此刻的做作，她的视线回到面前的文件上。
　　少了魏来的配合，专业演员佟杰仍做着他的戏，他毕恭毕敬的敬了个礼，才踏进办公室，小心翼翼的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只是门一关上，不用再演给外头的职员看，佟杰便原形毕露，老实不客气的就往魏来沙发上一躺，还拿着手里的文件不住扇风，用他真诚的身体动作抱怨这公司里的冷气太弱。
　　见魏来一双眼直盯着文件，对他的举动毫不纠正，于是整屋子只剩下她翻阅文件的声音。
　　佟杰可不习惯这一屋子的宁静，“我伟大的总经理大人，你辛苦了，你今早真的是力战群雄，我看萧翊潇走的时候，他那张整形至少两百八十次的完美五官都要给你气歪了。”
　　“我觉得，他如果再跟你多讲两句话，刚整好的鼻子都要被你气到掉下来啦…”看了一早上的戏，他乐呵呵的笑。
　　笑着，却也少不了好奇，他皱眉，“但我就不懂了，你这么挺男人装的经理雪淇，是何必呢？她也不会感激你。”
　　刚看完一份文件，魏来推开钢笔盖，利落的签下了名字，“我没有挺谁。”
　　她冷声道，“杨瀚跟夏凝儿是我们公司塑造良好的荧幕情侣，单经理这次提的方案和他们组合起的风格更为接近，我只是做一个客观合理的判断。”
　　躺在沙发上的佟杰抓着脖子，一脸的懒，“我想我爸真的爱死你这个总经理了，如果你是他生的，你现在大概已经是副董事长了吧？哪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区区个周刊部门总经理，还得收下我这个祸害，边当总经理边当我的保姆。”
　　“董事长是想训练你早点熟悉公司业务，我记得我的工作是指导你，我一直做着的也是这件事。”魏来瞥了他眼，淡声说。
　　“我就不是这块料…”佟杰嗤了声，坐起身地，他扫视魏来偌大整齐的办公室摇摇头，“别整我了吧，我换过这么多部门，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当你的特助，我希望我那个对我充满幻想跟幻觉的老爸也早点意识到这件事。”
　　对这些抱怨听的惯了，魏来没答话，她只是照着她工作的进度拿起下一份文件，但她的手机响了，来自一个她并不熟悉的号码。
　　──
　　昨天才取得的号码。
　　滑开手机，魏来眯起眼。
　　“谢谢”
　　信息上头只有短短两个字，来自于和她短暂共住的房客，那个叫鸥小妹的女孩。
　　是因为她做的早餐吧？魏来想。
　　她很久没为一个人做饭了。想到今晚回家时会再碰到鸥小妹，魏来的心情不知怎地，却是比刚开完会时好了些。
　　“女朋友？男朋友？别怪我问噢，全公司都在猜你的性向。”
　　佟杰冷不防挨近魏来的桌子，想吓唬魏来，本是十足十的玩笑意味，却换得魏来眼里的一计凌厉。
　　这视线一对上，吓的佟杰整个人都清醒了，他可没忘了坐在这儿的魏来只花了寻常人一半不到的时间就爬上了这集团的周刊部门总经理，也没忘了他老爸提起魏来时总那一副“相见恨晚”、“后继有人”的神情。
　　佟杰揉揉脸，这才拾起一个总经理特助该有的态度，“别生气？我进来是要跟你汇报你今天一整天的行程，还有拿这个月新的人事名单给你，再帮你安排近期的新人会面…”他装着正经，声音却很是紧张。
　　“嗯。”魏来应了声，“放桌上吧，我看过再让你约时间。”
　　“好，那你再call我分机吧。”
　　佟杰把那文件一放，便飞也似的便逃出了这间冷气不强、沙发不软的总经理办公室。只是逃归逃，他离去时门还是轻轻悄俏的带上了。
　　看着文件的魏来对佟杰的举动头也没抬，只因她对佟杰与他年纪不相称的孩子行径早已惯了。
　　这大概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又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富二代免不了的通病。清楚这点，魏来不以为意，她翻阅起佟杰搁下的人事文件。
　　翻到第七页时，魏来看见了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鸥小妹…，对上照片便知道并非同名同姓，魏来也不认为她有这么特殊的运气，能在一天之内认识两个鸥小妹。
　　...女孩ask周刊的新进的责任编辑？
　　魏来扫视着文件上的信息，想把昨晚夜里见着的鸥小妹，和履历上学士照里那看起来充满自信的女孩连结起来。
　　但总觉得两个人对照起来，似乎少了些什么…
　　魏来不自禁陷入沉思，直到她的手机又传进一封短信。
　　她看了眼，拧眉，拿起了内线电话。
　　----
　　走出萧翊潇的办公室，鸥小妹换得了一大摞文件。抱着文件的她坐了下来，翻没两页便打开电脑，她试着敲了几个字，但想起什么，她拿起那叠文件最上头的撰稿说明，看了会，鸥小妹便把荧幕上写好的文字都删除了...
　　是再忍不住了，她心里的无力已化作一声轻叹。
　　她知道，即使同样是文字工作，但这里对文字的想象像是帮文字穿上了框架，在堆积如山的规则里，奢求自由像是缘木求鱼。
　　不知鸥小妹的心思，秦子桦探头进她的座位。
　　只花一天时间已经对鸥小妹摆设摸得熟透的她，从鸥小妹的座位上的零食盒捞了根巧克力棒，“你早该叹气了，男人装抢到的案子还要我们也做一份企划去竞案，浪费公司资源又徒增我们的工作量，笑一笑怎么就这么输不起啊？害我还要加写文案，真是麻烦。”秦子桦嘟嚷着。
　　“还有摄影，小妹你肯定不熟我们部门里的摄影记者，嗯，我们要抓谁进来当交替才好呢…”对于萧翊潇刚刚加派的任务一身怨怼，也想起了当务之急，她喃喃。
　　秦子桦一抬眸，好巧不巧便见路绍凯背着相机与她错身而过，秦子桦拉住他的手腕。
　　“到时候杨瀚跟夏凝儿的照片由你来拍啊。”秦子桦开心宣布，无视路绍凯的一脸无奈，“这种一定会被牺牲的倒霉鬼工作，我找不到别人肯接，只有你这个工作狂会愿意了？”
　　“被牺牲…啊？”鸥小妹问，没听懂的她，试图弄清这里的规则。“是因为不会被采用？”
　　“That\'s right。”秦子桦吁了口气，“而且我也跟你说过魏高管是怎么样的人了，她如果知道笑一笑这么不听话，浪费公司资源又再做一套文图去竞案，肯定会非常火大，我就不知道笑一笑干嘛拐着我们一起去陪葬？”
　　“你找我是什么心情，笑一笑大概就是什么心情，他不让我们做，难道他能自己做？”站在一旁的路绍凯按着太阳穴，叹气。
　　“你真的浑身奴气，懒的说你。”秦子桦瞪了他眼，“我刚刚跟经纪部门那边联络过了，先敲下礼拜拍摄，你记起来，不要放我跟小妹鸟啊，我们可变不出下一个倒霉鬼。”
　　“知道了。”路绍凯挥挥手，背着相机的他走开了。
　　只是听着秦子桦说，鸥小妹皱眉，她点开刚刚萧翊潇寄给她的文案，看见上头的杨瀚和夏凝儿，她的心里空荡荡的，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秦子桦见她神色不对劲，拍拍她的肩，“往好处想，至少我们要加拍的是杨瀚跟夏凝儿，这两人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男得帅女得美，看了就赏心悦目，我跟你说，我上次在电梯里碰到杨瀚，他本人超亲切的，身材还练得很好，我就忍不住跟他要了签名…”
　　说着，秦子桦一脸爱心，“所以啊，小妹，如果这个案子不是免洗的，其实是个爽差啊…”
　　“他很亲切吗…”鸥小妹听着她说，看了那文案上头的男人一眼。
　　文案上头搁着的是剧照，一袭龙袍把杨瀚深邃的眉宇都烘托出来，衬得他一身的英气，鸥小妹看着那样的他，抿唇，却是关上了文件。
　　恰巧此际，她的手机亮了封短信，见着传短信来的人，鸥小妹讶异。
　　“小妹，我是媛姐，昨天的事情很不好意思，中午你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
　　鸥小妹看着那短信，本想说不用了，但她的目光却是见着了桌旁的那个纸袋。
　　或许多认识些人也好。鸥小妹想。她不喜欢把世界越缩越小的自己。
　　想着，她回复了信息，于是几小时后，她踏进公司附近的一间意式餐厅，自动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她便见着了餐厅内其中一桌旁魏媛的笑脸，她对鸥小妹朝着手。
　　“小妹，你愿意来太好了，昨晚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呢。”一身整齐套装的魏媛说，套装的剪裁让她显尽柔美，她让服务生替鸥小妹送上了菜单。
　　魏媛补上一句，“我妹妹真的是太机车了，怎么样，她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哪里对你不好？都跟媛姐说。”
　　鸥小妹接过菜单，想起魏来，不知怎地，鸥小妹只想起她冷酷里隐约透露的温柔，倒没想起半点讨厌的感觉。
　　“不会，我觉得她蛮照顾我的。”她说，说得真心。
　　魏媛咬住这话却是亮了眼，喜形于色，“照顾你？照顾你哪里？这只刺猬不讨厌你、没有对你冷言冷语？”
　　说着，魏媛覆上鸥小妹的手背，一嘴的话像终于找到时机，“小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家小来其实就是脸长得讨厌了点、个性固执了点、讲话自以为是了点、原则多如牛毛了点、洁癖欺人太甚了点...”
　　长长的话，是太想说，她连喘气也没有，“但其实呢，她不是个不能沟通的人，而且啊，她很念旧、又很有耐性，她之前的交往对象跟她纠缠好几年，她还是对人家很好、很友善…”
　　“她之前有交往对象吗？”鸥小妹喃喃，想起魏来清丽干练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能让她喜欢的对象会是怎么样的人。
　　“是啊，而且那人还是个…”魏媛正要说，却是见着了什么，她连忙装着喝水，把后头的话给咽了回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鸥小妹的耳里。
　　“姐，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人吃饭。”
　　就见魏媛的神色尴尬，鸥小妹回头。
　　于是她见着了魏来，也见着了她铁青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