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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就是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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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轻重生了。
在他得知自己原来才是家里弃子真相的同时,不甘地在电视机前闭上眼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二十年前的那张床上。
他自己盯着黑漆漆的床板闷笑了一声。
笑他之前二十多年的愚蠢。
把偷养他的父母当成亲生父母,把他俩的儿子当成自己的亲弟弟。
到后面自己被榨干所有价值,偷养父母偷梁换柱,把那个他们从小捧在掌心的小儿子以周轻自己的名义送入豪门。
到头来,只有他自己躲在阴暗狭窄潮湿的废弃出租屋里,看着电视上豪门认亲的综艺,病死异地。
也笑他命不该绝,周轻坐起身,身体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他翻身下床去看桌台上的日历,他以前有记日历的习惯,是为了等到把弟弟供养长大出人头地。
他弟弟,周煊赫。
用一张好嘴骗了他一辈子。
“哥,等以后我出息了,有钱了一定把你接到大城市去住。”
“哥,我的好哥哥。”
“哥,你就让一下我吗好不好。”
这一声声哥他听了二十多年,没想到这样聪明、漂亮、乖巧的人也会骗人。
周轻愣神的时候自己的房门突然被打开,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
周煊赫正瞪着圆滚滚的眼睛冲他笑,“哥,我饿了。”
养父母家在以前那个年代根本算不上糊口,一家四口寄居在一间租铺旁边的门店里,外头刮风下雨,屋里就漏风漏雨,但即便这样恶劣的生活条件,养父母仍旧把周煊赫照顾的很好。
露头进来的周煊赫惺忪睡眼,一件崭新的格子睡衣干净的套在他身上,隔着几米周轻都能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
不过很快就被自己身上腥臭的汗味掩盖。
“爸妈不在家,我八点起床吃早饭。”周煊赫只站在门口不进来,用胳膊半掩着鼻子。
仍旧是那张明艳的脸。
周轻上辈子之所以被周煊赫戏耍的原因之一就在于那一张略显乖巧又充斥着天真的脸。
周煊赫察觉自己被盯了很长时间 ,突然变得奶声奶气,“哥哥最好啦。”
对方撒完娇揉着眼睛继续回去睡。
等周煊赫走了周轻看了眼桌上的日历。
二零零三年,七月初七。
这年,他八岁,周煊赫七岁。
也就意味着,现在他还有足够的时间。
周轻起身下床,他没进厨房先是去了洗手间,狭小的厕所里面有一面镜子。
镜子里面俨然是一张带着胎记的丑陋面孔。
胎记蔓延了他整个左脸,导致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敢与他对视。
因为这张脸,他以前错过太多。
只需要两千块,恢复期三到六个月,就能治好他一辈子的自卑。
两千块不是个小数目,所以他要早做打算。
周轻洗了把脸,进了厨房,把家里仅有的两个鸡蛋,做了碗鸡蛋羹,淋上他以前从未敢尝过的香油,一层油圈从蛋液上散开,最后他撒了把小葱。
人生第一次,为自己,连饭都这么香。
周轻洗漱好,又去了周建平夫妇的卧室,在床头上找到了长短不一的头发丝,他拿纸包着揣好,直接出了门。
他才八岁,虽然作为大人的知识储备足够,但是怎么赚钱他得想想,毕竟没有人愿意为一个八岁的孩子买单。
今天周末,小学不上课,街上人来人往,周轻走了一条偏路,里边都是一些陈旧的巷子,两边的平房上面也都绿着苔藓。
在他的记忆里,养父周建平有私房钱。
那次闹得挺凶,养母陈凤娟把气也往他身上撒了不少,两个人吵架的时候陈凤娟说了一句,“别以为你藏到厂子后头我就不知道 ”后来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周轻也从别人嘴里陆续知道,周建平从打工的厂子后头的树下藏了私房钱。
当时还被陈凤娟拉着耳朵到现场指认,把周建平臭骂一顿的同时,还哭天抢地说周建平外面养了女人。
周建平在木板厂工作,陈凤娟则是在一家纺织厂里当女工。
木板厂的后头是一片山林,平时鲜有人去,那个年代更没监控,周轻就这么一路上了山,凭着记忆找想那棵树。
那棵树距离厂子还有一段小路,一路上周轻避着人,到了记忆的树下附近。
他脚刚踩实,就看见一群小孩推着一个人往上走。
三四个孩子推搡着一个小孩,被推着的小孩低着头,看这磨蹭不愿往前走,后头的上了脚,前面的那个小孩就怕跪在地上。
周轻躲在一棵树后,他来过这里的事儿不想让别人知道,而且看着那几个小孩跟自己是同龄人,怕以后万一要是说出点什么对自己不利。
所以周轻想等着人群过了自己再偷偷下山。
毕竟钱也跑不了,大不了他下次再来。
他就这么在树后等了一会儿,发现那一窝小孩也不动了。
主要是前面那个不走,后面几个就开始张着嘴骂。
就是几岁的孩子,骂起人来学着大人的模样,也是难听的很。
“你就是没娘养的,说了要是今天不拿钱你就得挨一顿揍!”带头的那个语言系统发育比较完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嘴里蹦出不知多少个污言秽语。
其他的几个小孩儿跟在他屁股后头,虽是学不了他说话,但是也有模有样的在跟风。
“就是就是,没娘养的!”
被骂的小男孩只是低着头,拳头攥得邦硬,但仍旧不敢反抗。
周轻躲在树后头听着他们骂了一会儿,接着就开始上手,从推推搡搡,到拿捏住打人的窍门儿,不过也就几分钟。
周轻自始至终蹲在树后,没动,就是拳头攥的生疼。
他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听着,不一会儿人群动静消停了,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尿尿声。
小男孩身上都是尿。
大热的天,骚的很。
他们走了,把小男孩一个人扔在这里。
周轻在等小男孩离开。
但过了很久小男孩都没动,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傻了,周轻等的没了耐心,自己握着的拳头也慢慢放下。
“一辈子就这么个德性,”他轻声念了一句,就从树后走过去。
过去了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小男孩身上已经青青紫紫,头发被尿和泥土沾染的不成样子。
周轻蹲在男生身前,小男孩明显瑟缩了一下。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周轻说完话才发觉自己也奶声奶气的。
他尽量表现的友善,但是小男孩仍旧一动不动,湿漉漉的头发盖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只露出一双愤恨的眼和咬紧的牙关。
“你不说话我就走了,”周轻站起来,转了个身。
然后他走了,小男孩也没有起身来追。
就这样周轻自己下了山,中间他几次回头,小男孩都没有追过来。
直到他停在了一处下山路口,躲在拐角大概等了半个小时。
就看见小男孩自己抱着胳膊慢慢往前走。
真犟啊。
周轻目送着人离开,是一只在夕阳底下瘦瘦小小的背影。
散发着肮脏腐烂的气味。
跟他一样。
周轻这次上山没能拿到钱,但也不着急,毕竟他的脸只凭借八岁的自己不可能完全恢复,只要敢在周建平东窗事发之前,把钱拿到就行了,然后就是藏好,等到自己长大。
周轻也回了家,还没进屋就听见周煊赫在哭。
夹杂着水开的吱吱声,屋里挺热闹的。
陈凤娟已然在周煊赫旁边哄了一会儿,扭头看见周轻回来,眼里先是生气,但到了嘴里变了味儿,“大早上的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没给你弟做早饭,要不是邻居通知我回来,你弟就能哭一上午。”
“我看厨房没菜,想出去要点菜。”周轻说。
“你当我们家是什么,要饭的吗?我早上明明留了两个鸡蛋,你敢说你没吃?”陈凤娟明显怒了。
“没吃,”周轻坚持说。
“你现在敢撒谎了!?”陈凤娟顺手抄起桌旁的扫帚,“信不信我打死你。”
“这是你心里话吧,能打死我的话你应该早就把我打死了。”周轻盯着陈凤娟,冷声说道,“你偏心弟弟,我不是傻子。”
这两句话把陈凤娟说懵了,明明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儿,稚嫩的声音里夹杂着陌生疏离,以前的周轻不是这样的。
可能是做贼心虚,被说中了心里话,陈凤娟突然控制不住情绪。
是啊,早知道她能生育,就不用托人买来这个小孩儿,也不用因为这个没用的丈夫连小孩儿身上带着一大块胎记都不知道。
为了花钱买周轻,掏空了家底,结果到了第二年,自己就怀孕了。
要不是结婚三年□□天天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她也不可能受刺激听了亲戚的蛊惑就去买孩子。
一个丑八怪、拖油瓶,以前看他听话能指使的干活,现在长大了也敢顶嘴了,她凭什么花钱买气受?!
“你现在敢顶嘴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陈凤娟扔了手里的扫帚,直接单手拎起一把木条长椅,对准了周轻的脑袋。
陈凤娟的脸倒映在周轻眼睛里。
之前的二十多年,陈凤娟打了他无数次。
他从没反抗过。
但是今天——
周轻没傻站着,他冲到厨房里拎起那壶烧开的水,用尽全身的力气,砸到陈凤娟的腿上!
开新文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你就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