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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luo模?”池又诧异。

      “赵老师说这节课画人像,找了真人模特。”有同学举手回道。

      刹那间,池又的脸刷白,脸上的红全憋进了肚子里,那股红憋成了一团熊熊的火焰,似乎要把她羞耻的灵魂烧尽,她局促的低下头,然而门口放了一颗只有她自己知道,随时会引爆的不定时炸弹,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

      “同学们先自习。”

      她撂下一句话从讲台上下来,憋着火气走到门口,像一只横冲直撞的犀牛。

      楮墨松开门把手,后退了半步,微微屈身看她,委屈的像一只金毛。

      “跟我来。”

      “哦。”楮墨让开个空隙。

      池又从他身边经过,新绿色的长袍带过一阵淡淡的橙花香,中调是栀子花,随后变成淡淡的木质香味,如兰似菊。

      楮墨跟在她身后,柔声询问:“你喷了香水。”

      池又肚里窝着一股气,关了教室门,反倒拨通了芳姐的电话,确认有没有请模特这回事。

      芳姐抱怨:“ 哎呀,这个赵老师,离职也不交接,你别挂,我打电话问问他。”

      芳姐拨通了座机,接连几通都没人接,她歉意道:“没人接,那模特还在吗?”

      “嗯。”

      “池老师你自己看,如果需要就留下,不需要找个借口打发走,咱们机构模特一节课200,特型模特300,多了我们也给不了。”说完芳姐挂断了电话。

      安静的走廊里,芳姐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楮墨的耳朵里,池看向楮墨,

      他平静的神色上带着明显的失落,失落中又掺着股野鹤的淡然,那态度似听天由命,低垂的粉色眼眶又似乎在乞求。

      池又想说拒绝的话。

      对方是有眼色的人,柔声询问:“请问您还需要模特吗?”

      刺骨的春天,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冷风将他白嫩的肌肤冻的通红,有种玻璃似的破碎感,修长的手指交叠,细微的动作藏着少年的窘迫与无奈。

      池又知道自己该跟他划清界限,但是又忍不住心软。

      “100也行。”他像快被烧光的蜡烛,只能减小烛火来拉长自己的价值。

      “50。”

      楮墨捏住了手指,“从花了两小时才过来的。”

      城东到城西,池又知道,要穿过整个城市,远的像跨越了人种阶级。

      “跟我来吧。”

      池又带着楮墨到了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里面堆满了画架、颜料还有些废品,只有小小的位置可以站人。她打开蒙灰的柜子,找出一块酒红色的背景布,“喏,把衣服换一下。”

      楮墨靠在角落里接过:“谢谢。”

      池又例行公事,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满满的警告:“我们的合约已经结束。”

      楮墨瞬间想起了自己刚刚那声引人怀疑的招呼,忙道:“抱歉,没有下次了。”

      “嗯。”

      池又从储物间出来,顺手合上了门。走廊的暖流扑面而来,空气也变得流畅了些,她靠着墙长长的吐了口气,回想着自己刚刚有些过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池又看了眼储物间黑色的门,转身回了教室。

      ……

      池又第一节课没上成。

      模特就位,同学们拿出画板开始画画。

      她该走到模特跟前认真讲解,但是脚上跟粘了脚似的走不动。

      楮墨半裸着上身坐在窗台下,背后是酒红色的背景布。丝绒的红与皮肤的白酿成令人口干舌燥的生理错觉。

      教室里慢慢燥热起来,她一杯一杯的喝水。终于忍到下课,她落荒而逃。

      办公室里,芳姐踩着高跟鞋打招呼,“第一节课怎么样?”

      池又强装镇定:“挺好 。”

      “那个模特呢。”

      “我留下了,给学生们练手,提前适应考试。”

      芳姐笑着,去桌上收拾东西。

      池又恍惚间想起他那一件薄薄的衬衣,又问道:“芳姐,模特的钱怎么结?”

      芳姐道:“你写个申请条交给我,程序走完,钱打他银行卡上。”

      “哦。”她眨着眼睛,“今天是个特型模特,来三天,要九百。”

      芳姐着急走,匆匆回道:“那你明天写好条子给我。”

      “拜。”池又冲着芳姐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每次说谎她都会吐舌头缓解尴尬,但又觉得莫名轻松。

      ……

      池又刚走到写字楼大厅就看到了楮墨,透过玻璃专门,不远处的枯柳树下,他穿着件单薄的衬衣在扫共享单车。

      她窘迫的瞥向大厅的沙发,抬手碰了碰镜框,待发现对方并没注意到自己时又故作镇定的看向门外。

      楮墨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他连扫了几辆车都没扫开。

      “倒霉孩子。”她在心里嘀咕了句。

      手机嗡嗡的震动,是父亲的电话。池重默没事不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上次一次电话还是池重默喝多了打电话骂她,池又没想接。

      他一遍一遍的打,池又一遍一遍的掐断,直到她忍无可忍把对方拉入黑名单。

      抬头,楮墨转头过来,目光流露出求助。

      保安大叔询问池又不走,有什么需要帮忙?两头夹击,池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去。

      见池又出了大厅,楮墨小跑着过去,犯错的孩子似的低头:“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我手机扫不了码。”

      池又抄着口袋看向远处:“打车。”

      “城东到城西,要二百多,共享单车很便宜。”

      “二十万不够打车?”

      楮墨挠了挠后脑勺,他挂着笑,好脾气道:“省一点是一点。”

      冷风吹着他的白衬衣,本来就微红的眼眶看起来更红,委屈的要哭了似的,整条大街上,就他穿的最少,人来人往,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池又不想做坏人。

      “走吧,我请你吃个饭。”

      “啊?”楮墨挺惊讶的。

      “大冷天的,吃饱了再骑车,你冻感冒了请假,影响学生。”

      “谢谢。”

      池又带着楮墨找了附近一家粥屋,大冷天的粥屋里满满的人,还好有位置。

      池又点了份桂花红枣粥,楮墨点了份猪肝粥,她把菜单推给他:“你点几个菜。”

      “你想吃什么?有没有忌口。”

      池又只顾看手机,“ 我不骑车,你自己点,点自己想吃的,吃不完打包带走当早饭。”

      楮墨没再说什么,就点了个清炒笋尖。

      粥屋人声鼎沸,俩人各自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粥,池又吃饱了便开始玩手机,苏烟询问她晚上要不要去蹦迪。

      唐月柔问她今天上课怎么样。

      池又一一回复,又翻出微博来刷,最近娱乐圈没瓜,特无聊。

      等她回神,见楮墨已经吃完了,粥跟菜都吃的干干净净,双手交叠,上课似的盯着自己,池又收起手机怨了句:“吃完了怎么不说。”她冲服务员摆手,“结下账。”

      楮墨道:“我已经结过了。”

      池又不惊讶,男人的尊严仿佛蜗牛壳子,需要的时候壳子就是他们的生命,不需要的时候又随时可以扔掉。他可以为了省钱骑单车,也可以为了尊严在女人面前结账。

      “走吧。”

      ……

      两人出了门,冷冽的风吹过来,池又打了个寒颤。天已经黑了,天空下起了小雨。路上车来车往,湿漉漉的路面反射着城市的烟火气。

      真是糟糕,她不该请他吃饭。

      “还要骑车回去?”池又看他。

      楮墨点点头,“雨不算大。”

      雨确实不大,刚好把人淋湿而已。

      楮墨将池又拉到粥店大门旁边的台阶上,不挡行人也不淋雨,他道:“等着。”说完他冲进了雨里,站在马路边摆手,很快拦下一辆出租车,楮墨冲她招手。

      池又不明所以。

      见她不动,楮墨小跑过来道:“上车,你快回家。”

      他急切又热情,头发上挂着水,鼻头上挂着水,连耳朵都是湿漉漉的,像是讨赏的孩子。

      池又脑子卡了一下,道:“我住附近。”

      “哦。”楮墨两手在她额前挡了个棚子,他站在雨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被细雨沾湿的白色衬衣粘在身上,结实的肌肉在夜色中半隐半现,那颗红色的痣仿佛从衣服里渗出来似的,“走回去吗?”

      路边司机从窗户中探出脑袋吼:“到底走不走。”

      楮墨回头道:“不走师傅。”

      “神经病。”师傅一脚油门下去,车子扬长而去。

      楮墨扬扬唇角笑出来,那粉红的眼眶弯弯的,仿佛一朵春日盛开的桃花儿。

      池又莫名其妙:“笑什么,被骂了还笑。”

      “我开心,你能快点回家。”

      “你呢?”

      “总能回去。”

      “我带你去附近开个房。”池又转身,从他的遮挡里逃了出来。

      “没带身份证。”

      “ 去我家。”

      “啊?”楮墨愣了一秒,小跑着跟上,他抬起胳膊,将池又紧紧护在身下。

      ……

      开门,扑面而来的热气。

      玄关处开着一盏暖黄的灯,池又换了门口的粉色拖鞋,打开鞋柜,从最底下翻出一双蓝色男士拖鞋,“给,穿这个。”

      “谢谢。”楮墨脱下了自己脏掉的白色运动鞋,把白色的袜子塞进鞋里,整齐的摆在门口的靴子旁,他赤脚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池又把包挂在门口,解释:“干净的。”

      他有些轻微的洁癖,池又早就发现了,就比如每次开始前要洗澡,结束后要洗澡,偶尔中途还要洗个澡,有时候洗澡比做还累。

      楮墨穿上拖鞋,不合脚,鞋小,脚大。

      “你男朋友不会介意吧。”

      池又当没听见,打开了客厅的灯,暖黄的灯光瞬间温暖了白色的房间,客厅面积不大却堆的满满当当,沙发上铺着彩色的毯子,上面随意扔了几个抱枕。

      地上是白色的羊毛毯,茶色的玻璃茶几上放着个透明的凉水壶,旁边还有几个可爱的菠萝杯子。

      客厅没有电视柜,沙发是个装饰性白色壁炉,壁炉上错落有致的摆着几幅油画,墙角处是一株挂着嫩黄果子的柠檬树。

      池又拉开客厅的窗帘,打开黑色边框的玻璃门,走到阳台上把衣服收了回来。

      光线很暗,楮墨还是看到了她阳台上陈旧的花盆,光秃秃的,有几盆里面是枯枝。

      他没话找话,“你养花。”

      池又把衣服收回来,又把门关好,拉上窗帘,“都死了。”

      “我们乡下到处是花儿,野杜鹃,春天开的时候漫山遍野,特别漂亮”

      “你是农村的?”池又挺吃惊,诧异的在他身上打量,什么人杰地灵的村子,竟然能养出这么水灵的男孩子。

      “嗯,南方人。”

      南方人啊,怪不得。

      池又把湿掉的衣服扔进浴室的脏衣篓,出来见楮墨还站在门口,奇怪道:“你怎么还站着?”

      楮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的衣服都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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