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生活手册[西幻]》阿瓜没有瓜

5、第 5 章

　　本来她是只有礼拜日的时候才会前往教堂的，往常牧师颇为照顾她的时候，她也是隔两三天才去一次，但是现在她每日去肉铺看一下爱德华多，就会往教堂去，待上半天。
　　经过广场的时候，她恰好看到外乡者剧团在表演杂技，围了不少镇民在观看。
　　看到黄金镇渐渐往一个正常的小镇发展，埃达抬头看了一下高地上的石头教堂，那里也有不少年轻一点的修士，站在高地的边沿，应该也是看向这边的热闹场所。
　　不过今天来得不够巧，走到大门的时候，发现安达尔正坐在最后一排椅子上，看着布道台。
　　安达尔发觉她来了，拍了拍边上的椅子，示意她可以坐下。
　　不过埃达选择不远不近地站着，“日安，里霍先生。”
　　“来找帕特牧师？”安达尔问道。
　　埃达点点头，“是的，牧师是没有时间吗？”她反问道，这个时候一般他都在牧师的书房里跟牧师下棋，或者讨论一些其他东西，但是今天并不在。
　　安达尔说道：“对的，卫城的公爵派了些人过来，黄金镇的镇长也在里边谈话。”
　　埃达明白，帕特里克牧师的计划现在才真的要开始，十分明显的是他跟那些苟活求稳的主教、牧师们不一样，帕特里克绝对不是那种关闭自己以求平稳的人，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打算一直在黄金镇这样的镇子当一个牧师。不过他展示了教会其实可以驱逐恶鬼的能力，想必有很多教会的人会对他十分不满，要知道，教众们懂的越少，就越好控制。
　　接下来教会大部分人恐怕不会给他太多助益，实际上，不把他拉下去，就已经算仁慈的做法了，这样的环境下，帕特里克必须要跟另一个权力合作。
　　卫城的公爵曾经有着更为广阔的领土，往南到海边的弗雷城，往北到德布尔郡，曾经都是他的领土。
　　埃达相信公爵跟牧师会有很多共同话题跟共同志向。
　　“给你，帕特牧师知道你会来，提前使唤我来这里等你，这是他要给你的书。”安达尔递了一本厚厚的书给她。
　　埃达接过来一看，封面用台农语写着：龙传说。
　　她笑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会是教义。”
　　安达尔附和了一下，“我也以为是教义，但是太薄了。”
　　埃达疑惑了一下，“里霍先生不会台农语？”
　　“对，我是落希尔人。”
　　“那你怎么会到台农人的地方来当术士，我以为术士们都是在一个地方的。”
　　安达尔笑了一下，“因为台农人的报酬很高，我就过来了，落希尔的术士们都是自由身，跟台农不一样。”
　　“我以为在大主教的指导下，每个教会都差不多。”
　　安达尔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临走前，埃达鬼使神差般的问了一句，“帕特里克牧师……也是落希尔人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从来没提到过。”
　　埃达猜到事情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又发生了变化，日神的十本教义，她第一本已经看过了，按照原来的步骤的话，今天她应该能拿到第二本教义，然后在帕特里克或者其他的修士的指引下进行学习。
　　但是这一次又给回了一些关于传说故事的书，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这股隐隐约约的感觉，在第二日成真了，帕特里克在布道的时候，她留意到不远处有了一个生面孔，他的着装跟各位修士们一样，但是他的衣服料子可比修士的衣服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镇民在布道的结束后就离开了，埃达留了下来，伊莎本来是打算约她到附近的原野上玩的，白天很安全，不会有突然的恶鬼袭击，成年的术士们、骑士们跟修士们都会在附近巡视。
　　见埃达留了下来，伊莎也乖巧地坐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一边无聊的玩着手里的手帕，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埃达。
　　“又遇到了不认识的单词吗？”帕特里克见埃达一来，立刻先问道。
　　埃达摸了摸牛皮本子的外沿，回答道：“是的，遇到了一些不太认识的单词，我猜应该不是台农语。”
　　“你可以明天早上来找我，我还有些事情要跟温特先生讲。”帕特里克简单介绍了一下那位面生的修士，“这位是温特先生，以后他将是我的助手，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找他解惑。”
　　埃达把拿着本子的手垂下来，暗地里狠狠捏了一下本子的外皮，然后露出一个淑女的笑容，“当然，打扰到您了，真不好意思。”
　　温特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跟埃达差不多大，而且可能是一个比较羞涩的人，埃达朝他致意的时候，他交握在腹前的双手有些紧张的用了一下力，力气还很大，因为他的手已经泛红了，耳垂也有点红。
　　“你、你好，”
　　帕特里克善意地介绍道：“这位是兰波家的女儿，叫埃达·兰波。”
　　“你好，兰波小姐。”温特的声音有些轻。
　　埃达回道：“日安，温特先生。”然后她看向帕特里克跟安达尔，“先生们，既然你们还有事情要商量，我就先离开了。”
　　两位男士点了点头，埃达就径直离开了，因为还要面对伊莎，她甚至都不能把那副笑容撤下去。
　　“再见，兰波小姐。”她听到那个羞涩的男孩向她告别，也回头笑着点了个头。
　　伊莎看到埃达回来，立刻站了起来，“问题问完了吗？今天好快啊。”
　　埃达摇摇头，“牧师有事情要做，我就先离开了。”
　　伊莎点点头，“那你要陪我一起出去逛逛吗？”
　　埃达微微一笑，“当然，不过你要先等我回去把本子先放好。”
　　黄金镇附近有不少离得很近的村庄，所以道路都已经做得十分平整，但是再平整也只是泥路，走起来还是容易扬起阵阵灰尘，下雨的时候又满是泥泞，毕竟就连黄金镇里，也只是主要的一些干道才铺了石板。
　　道路两边都是草地，隔着不远就是一些粗壮的树木，往西边走远一点就是旦斯森林，传说这一片森林里藏了不少女巫，然而这么多年，不少人抄近路穿过这片森林去卫城，也没遇见过所谓的女巫。
　　不过那些新的传说里，倒是提到过，那些新出现的怪物，要么就是巫师们变成的，要么就是巫师们与魔鬼□□生下来的——不然为什么白天那些恶鬼不敢出现，教会毫不客气地抹黑这些不同信仰的人，将他们打为异端。
　　黄金镇已经迎来了夏天的尾声，那些快及膝高的草，都已经有点发黄了，高树上的叶子也在脱落。
　　因为走在路边总是不断地遇到马车或者结伴的人群，伊莎干脆拉着埃达往森林过去，森林不远处的平地上就是一些坟地，一些小小的石碑凌乱地分散着，伊莎绕过那片坟地，带着埃达进入了森林。
　　针叶林木长得十分高大，哪怕不是人为栽种的，都有种规则感，可能是因为太笔挺了——分叉也不算多，地面上平整的草地已经给人踩出了一条小小的路，偶尔还会看到几颗小草倔强地生存着，不过也已经被踩得东歪西倒了。
　　阳光很不错，从树顶下渗漏进来就剩下些光斑了，那感觉并不强烈，遥远望去，偶尔会有一两只被人类吓到的小鹿在奔蹿，落下的枯枝跟低矮的灌木都被踩撞发出响声。
　　这片森林是横向的，非常的广阔，但是径直要竖着穿过，并不需要太久，约莫是两三公里，伊莎跟埃达两个少女步行大约半个小时就能穿越旦斯森林，森林的另一边，就是大名鼎鼎的台农河了。
　　这一片地势平坦，所以台农河这一段并不湍急，河水静静的。
　　河流很是宽阔，离森林不远处就是一座宏大的石桥，不少商贩也会在石桥的两边铺上商品，白天来往走动的人还是相当多的。
　　伊莎从小篮子里拿出一些吃的，欢快地坐在地上，她没有跨过大桥的意思，她只是想在礼拜日来看看不一样的景色。
　　“你看，外边的风光真的特别漂亮。”伊莎感叹道，“我渴望见到这河水入夜后的美貌，但是夜晚之后就不能随意离开，有好多风光我们都看不着。”
　　埃达也抬头看着这条宽阔的河流，日光晒在河水上，被风吹成一块块碎裂的光斑，波光粼粼让她的心情也颇为顺畅了些许。
　　“你看起来并不高兴，今天是礼拜日，昨天因为舞会刚结束的原因，我记得爱德华多也选择了休息一天，连续好几天都是好事情，你为什么会有些不开心呢？”伊莎拿出一块松饼，一边揪着有些扎屁股的草，一边吃着，看见埃达的神色有些不对，虽然她还是微笑着的，但是伊莎明白，埃达几乎永远都是摆着一副笑脸，可她现在确实不太开心。
　　“我在思考书本上的东西。”埃达只能这样回答道，她的失落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依据，因为牧师实际上也从没有真的答应什么，再怎么样也只是叫她可以去教堂多学习而已。
　　“埃达你太用心了，”伊莎说道，“我也跟着你学习，但是我从来没有太过沉浸在书本里，我喜欢多出来走走，我希望你也可以出来走走，你太喜欢待在家里了，我只要想找你，只需要去三个地方，一个是爱德华多的肉铺，一个是教堂，另一个就是你家。”
　　埃达笑着说道：“噢，你如此地关心我，真的是太棒了。”
　　伊莎并不吃这一套，说道：“你为何这样的沉闷呢，不开心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出去玩，以前维姬没有去术士学院学习时候，我们时常偷溜出来，这里的每一块地方我差不多认识了。”
　　“不过我还从没去过对面。”她补充道。
　　埃达顺着伊莎的话看向了对面，对面也是一片森林，但是看起来小很多，她没见过地图，但是这一块曾经出过一位吟游诗人，因为是贵族家的第二个儿子，也不愿意听家里的安排，就外出游荡了。
　　从他留下的诗歌中可以得知，对面不远处也是一个镇子，比黄金镇更大，穿过那个镇子，再过一个小山峰，就是卫城。
　　“我早上听说昨天有卫城的人入城了，我想去看看卫城。我有一个叔叔在卫城，也是一个铁匠。”伊莎一边说一边躺在埃达的腿上，架起了个二郎腿，阳光晒到她的眼睛，可能是觉得不舒服，她把头巾拉下来了很多，直到挡住眼睛。
　　埃达看她惬意的样子，忽然说道：“里霍先生，您怎么在这！”
　　伊莎猛地坐了起来，两手慌忙地往上扒拉头巾，露出两只眼睛来，但是等她恢复视线一看，哪里有什么人，只有后边的森林不远处的小路上有疏疏拉拉几个人在往桥那边去。
　　伊莎看着埃达的笑脸，恼羞成怒，“哦，我亲爱的日神啊，这个谎言精骗我！”说罢直接朝埃达扑过去，两个人在草地上玩闹起来，滚了一身的草籽。
　　“天啊，你的力气也太大了。”埃达被挠痒痒尖叫了好一阵子，因为不断滚动还弄掉了头巾，弄散了头发，一幅狼狈不堪的样子。
　　因为不远处还有行人，她赶紧坐起来，将辫子拆开重新编起来，然后整理好头巾，把帽针取出来重新将最里层的头巾别好，她忽然感到一阵后怕，要是帽针扎进脑子里，她就要变成阿黛尔的妹妹了。
　　对比起埃达酥饼渣一样的战斗力，伊莎简直就是毫发无损，除了沾了一身草籽之外，她并没有别的事情。
　　“天啊，你的力气，简直可以跟骑士团的骑士们一战了。”埃达一边整理，一边抱怨道。
　　不过伊莎虽然比较占上风，但是也耗费了她不少力气，她半躺在草地上，胳膊肘往后撑支起上半身。
　　闹了一阵子，埃达也饿了，本来她是正餐之外不碰其他食物的，但是实在是觉得有些饿，估计是早上时候没有吃饱。
　　她拿起松饼，结果刚好看到一队人从森林里走出来，为首的少年威科姆看到伊莎，眼睛一亮，四周扫视一下，没发现有漂亮的花，居然折了一根形状好看的树枝，快速地跑了过来。
　　埃达认命地把松饼往回放，伊莎倒不介意，她一边吃着松饼，一边还跟少年打了个招呼。
　　“嗨，威科姆。”伊莎一边跟威科姆说话，一边还回头跟埃达说道，“为什么不吃，你不是饿了吗？”
　　确实是挺饿的，但是她也不愿意在别人的面前进食，算是她奇怪的矜持吧，埃达摇摇头，“还不是很饿。”
　　伊莎已经被威科姆一行人说的话吸引过去了。
　　威科姆一行人想要过桥那边去，甚至还带了一点钱，想去别的镇子看看。
　　伊莎问道：“来得及吗，夜晚到来了怎么办？”
　　威科姆指了指天上，说道：“今天布道结束很早，现在才是早上，我们过去看一下，很快就回来啦。”
　　他身后的几位同伴说道：“对的，太阳转西的时候，我们就要回来了。”
　　伊莎转身看着埃达，可怜的大眼睛盯着埃达，嘴巴往下垮着，“求求了。”
　　埃达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威科姆，去到另一个小镇需要多久？”
　　“大概是一个小时吧。”他身后的一个黑发男孩说道。
　　埃达看他有些年轻，又问道：“我好像从没见过你？”其实后边那群少男少女她基本都没什么印象，她的足迹就如同伊莎所说的，教堂、肉铺跟家，偶尔去一下茅斯太太家。
　　但是为了礼貌，她并没有将这件事讲出来，因为伊莎貌似跟这群少年们很熟。
　　镇子规模不算太大，但是如果经常走动的话，基本就知道哪家的人是谁，特别是小孩子，总是一起玩的。
　　说起来有些功利，但是她以前一直向往术士团，所以去教堂的次数更多，上一任的老牧师对她更是感官十分地好，常常夸赞她，她也是镇里其他家长口中所说的“别人家的小孩”，但是她实际上还是跟小孩子们玩得少。
　　他们有时候真的，太蠢了，埃达如此想道。
　　黑发男孩回答道：“我是威科姆的堂弟，我爸爸就住在高峰小镇上，他让我来探望叔叔。”
　　威科姆也点点头。
　　埃达忽然有一种小孩子要出去玩，过来请求家长同意的感觉……
　　“行吧，但是太阳西下的时候记得回来。”埃达一边说一边提着篮子，站了起来。
　　伊莎看她一副准备要回家的样子，诧异道：“埃达你不去吗？不行，你必须要跟我一起去。”说罢就扯着埃达的裙角，但是很快就松了手，“埃达你的裙角有点湿。”
　　埃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也有些犹豫，“行吧，那我跟你一起过去。”
　　“耶！”伊莎小小地欢呼了一下。
　　埃达现在更觉得自己像个家长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石桥，感觉到自己也是有些期待的。
　　她也从没见过外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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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埃达的中世纪地图点亮一个新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