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74》长天夜色

16、016

　　“田姨，我在家时田杏就经常帮我，您又是田杏的姑姑，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自打重生以来，不管发生什么事，田杏都始终冲在前面，替她辩解、出头。

　　杨露珍惜这份友谊之情，所以对田杏的亲人，自然也愿意照顾几分。

　　只是通过短暂的相处，杨露也知道田素芝是个自尊心高的人，当即补充道：“现在药才刚配好，医院大夫还没说能不能吃，要是大夫同意，陈大哥喝了真有效果，田姨再想着谢我也不迟。”

　　田素芝点点头，心想小杨说的也有道理，等儿子喝了药，真见了效果，再提感谢的事也不迟。

　　俩人分工合作，田素芝去做饭，杨露去熬药。

　　吃过了饭，田素芝先行一步去医院给陈家父子送午饭，顺便拿药方给医院大夫看看。

　　杨露则进空间舀了一瓢灵泉水倒进汤药灌里，等水滚沸以后，再拨小火让它慢慢熬煮出药性。

　　等药熬好，杨露拎着汤药罐赶到医院时，已经接近三点钟。

　　刚靠近住院大楼，杨露就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微微抬头，只见田素芝正扒在病房窗口上，冲她招手。

　　杨露加快脚步上楼，人才刚进入走廊，田素芝就迎了上来。

　　“小杨，我把你的药方给医院大夫看过了，他们说药方对症，跟你说的差不多，能促进骨伤病人伤口愈合。”

　　田素芝激动得红了脸，连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

　　尽管大夫还说了一句，药方只针对处于恢复期的骨伤病人，而陈有志的断腿伤口十分不稳定，极易反复发炎。

　　田素芝选择性忽略了这句话，医院大夫都束手无策的事，她也只能寄希望于任何一个微小的可能。

　　杨露将装在篮子里的汤药灌提到身前，说道：“那正好，这会儿汤药也不怎么烫嘴了，先让陈大哥喝一碗试试吧。”

　　俩人前后进入病房，陈有志正好醒着，目光紧盯着杨露手里的被炭火炙烤得黑漆漆的汤药灌。

　　乌漆嘛黑的汤药顺着壶嘴被杨露倒进大海碗里，黑乎乎的汤药汁子还冒着热气，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也飘散了过来。

　　“有志，快趁热喝了它，对你的腿恢复有好处。”

　　田素芝像捧了一碗金水，生怕撒出去一滴。

　　她当陈有志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哄道：“妈替你捏着鼻子，几口就灌下去了，一点都不苦。”

　　陈有志面色苍白，却坚定的摇头道：“妈，我自己来。”

　　他只是断了一直腿和两根肋骨，双手还是可以动弹的，拿重物或许没办法，一大海碗的中药还是没问题的。

　　陈有志接过散发着难闻味道的中药，面不改色，像喝一碗白开水一样，咕咚咕咚七八口喝完。

　　田素芝一脸心疼，眉头拧得仿佛她才是那个喝药的人。

　　陈有志放下大海碗，碗里已经只剩下灰黑色的细渣。

　　田素芝忙递了水过去：“快喝点水漱漱口。”

　　一鼓作气喝中药的时候，心里只念着断掉的腿，以至于忽略了苦到舌尖发麻的味道。

　　直到白开水含进嘴里，味道才后知后觉泛上来，陈有志一张脸顿时变得扭曲起来。

　　“这药能熬两幅，明天再喝一碗就可以了。”杨露说道。

　　其实喝这一碗，就足够修复好陈有志身上的伤。

　　毕竟她可是放了整整一汤药灌的灵泉水，效果拔群。

　　不过为了不浪费她的五块钱，还是再让陈有志喝一碗。

　　明天熬药就不用放灵泉水了，效果虽不及加灵泉水熬煮出来的，却也有它本身的药性，对陈有志只有好处。

　　从医院出来，杨露就直接回了田素芝家。

　　她暂时没什么缺的，明面上她只带了一个小包袱，其余的东西，都在她空间里放着，等搬去厂职工宿舍的时候再拿出来就行。

　　回到田素芝家，杨露就关上门，开始进空间种中草药。

　　之前跟摊主说的卖给他中草药，不是开玩笑。

　　灵泉空间的土壤比较特殊，不管种什么品质都格外的好，像之前在县城黑市卖反季蔬菜，除了稀缺以外，更主要的是味道特别好，要不然她也不能卖出那么高的价钱。

　　现在来到省城，杨露就不打算卖菜了。

　　一来时间不够，她即将要进入国棉一厂开始上班，业余时间还打算找个夜校上上，混一个文凭，将来好参加高考。

　　二来种中草药的利润要比种菜来得高，隔一阵子卖一批出去，加上工资，足够她花销。

　　现阶段她没有把挣钱放在第一位，等她念完大学，再想挣钱改善生活的事也不迟。

　　至于眼下，只要不过的太差她都可以接受。

　　翻了两块地，撒完两大包种子，时间也到了傍晚。

　　田素芝赶回来做晚饭，相比之前时刻愁苦担忧的脸色，现在却隐隐带了几分轻松。

　　等进了门，见到杨露时，田素芝更是露出了感激的笑意。

　　“小杨，还真多亏了你的药方，有志下午本来还有一瓶消炎药要打，结果大夫见有志伤口已经消炎，就暂时停了消炎药，说要观察一晚，要是明天依旧是这样，就说明有志的腿没事了。”

　　杨露并不意外，她用了那么多灵泉水，不会连区区骨折伤都治不好。

　　不过面上她还是露出了惊喜，说道：“也是陈大哥运气好，刚好药方对他的病症，相信要不了多久，陈大哥就可以出院，到时候田姨再给陈大哥好好调养一下，肯定跟之前一样康健。”

　　田素芝想到那个场面，不由扬起嘴角：“那就承你吉言，等有志出院，咱们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晚上去医院送饭的时候，田素芝就开始和陈父商量起怎么谢杨露的事。

　　陈父也高兴儿子身体情况变得稳定，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一时的，他没有妻子那么乐观。

　　不过看见妻子的笑容，陈父也不忍心说太过残酷的话。

　　隔日一大早，陈父下了晚班赶到医院，就跟田素芝说起顶岗手续办好了的事。

　　田素芝光顾着高兴儿子的身体，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明天你正好中班，你上午来医院陪着有志，我带小杨去厂里，顺便拜托老姐妹替我照顾一下小杨。”

　　田素芝在国棉一厂干了十几年，对于同车间的那些工友都十分了解，个别心眼不正的人，最喜欢欺负初来乍到的新职工。

　　田素芝怕杨露过去吃亏，自然得请人照看一二。

　　说完了杨露的事，田素芝又跟丈夫说起儿子的伤口整整一晚上都没有发炎，只要白天能稳定，就彻底确定没事了。

　　陈父也是激动不已，夫妻俩忍耐着，一直到傍晚，俩人才喜极而泣。

　　哭过后，田素芝才冷静下来，认真对陈父道：“老陈，小杨那孩子可真是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我觉得给小杨什么，都不足以表达我们全家的谢意，所以我想着不如认小杨做干女儿，以后小杨在省城也不算孤零零一个人，有什么事咱们也能照应一二，逢年过节还能来咱们家吃个团圆饭。”

　　陈父没开口，神情却似乎在考虑。

　　一旁躺在病床上的陈有志却点头道：“我觉得妈这个想法好，要不是因为小杨，我可能只剩下一条腿了，以后小杨就是我亲妹子，我和爸又都在国棉一厂，小杨要是有什么事，我和爸也能及时帮上忙，更何况有了这层关系，也能防止别人说闲话。”

　　“你们母子俩都这么想，难道我会跟你们持相反意见？”

　　陈父说着，顿了半晌，又道：“只是认干女儿不能草率，得正经摆酒，好让人家都知道。”

　　田素芝嗔了丈夫一眼，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能想不到这点？我早想好了，等有志出了院，就跟小杨说这件事，到时候好好摆两桌酒，不光为了认小杨做干女儿，也替有志冲散一下连日的晦气。”

　　三人说定，次日田素芝亲自带杨露去国棉一厂上班。

　　杨露对她人的态度感知敏锐，田素芝今天对她格外的亲热，以往是客气有余，亲密不足。

　　然而现在，却仿佛将她当女儿一样，一路上十分亲密的挽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跟她说起车间里工友们的情况。

　　从赵主任那里拿到厂牌，换了国棉一厂的工服后，俩人就赶往三车间门口。

　　田素芝现在已经不是国棉一厂员工，自然不能进车间。

　　不过车间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

　　田素芝和那人打了招呼，就把杨露交给了对方，叮嘱道：“长霞，我可把人交给你了，你可得替我多照顾一些。”

　　孔长霞笑道：“瞧你这担心的，要不是我认识你够长，我还当这是你亲姑娘呢。”

　　田素芝当即搂住杨露的肩膀，冲孔长霞微抬下巴，笑道：“你可别说，这虽不是我的亲姑娘，却也没什么两样。”

　　孔长霞心里顿时就有数了，当即冲她摆手，装作一副嫌弃的语气道：“行了行了，知道我没姑娘，故意跟我显摆是不是，快走吧，别耽误我上班啊。”

　　田素芝也知道不能说太久，自己和孔长霞共事十几年，把人交给她，自己也放心。

　　“小杨，你跟我进去吧。”

　　孔长霞招呼杨露，俩人进了车间。

　　一进入车间，几百台纺纱机的声音便传入耳里，轰隆隆的让人连身边人的话都听不清。

　　“咱们八组的机器是最后面那几排，今天我先教你最基础的，慢慢学，都不难。”

　　孔长霞大声安抚，话落到杨露耳朵里，勉强才能听清。

　　俩人到了纺纱机前，孔长霞先给她做了示范，跟她讲了大致流程，接着便从头教她。

　　等到杨露学会了基础的，便让杨露练习，等彻底练熟再教她下一步。

　　趁杨露练习的功夫，孔长霞便去另外几台机器上干活。

　　这时，杨露背后的机器上走过一个年轻姑娘，手脚利落的干着活，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杨露，像是在观察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