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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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青雅躺在床上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心里一紧，静悄悄走到屋外，就发现厨房里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怕不是有贼娃子闯进来偷粮食？
青雅小心翼翼拿起门口的大棒，正准备给那黑影来一杆子，那人倒也警醒，刷的一下转过头来。
两人都吓了一跳，顺着朦胧的月光，青雅看清了那贼人的脸。
“妈，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干啥？”
青雅很无语，摸着墙边走过去把灯点亮。
“哎哎，小声点，别把你大哥他们吵醒了。”
高母快速望了望隔壁的屋子，确定没动静，松了口气。又突然想起现在尴尬的情况，清了清嗓子说，“我这不是睡着口渴，起来倒杯水嘛。”
青雅总觉得高母脸上有些心虚，把头探到高母身后，心里有了数，似笑非笑道，“妈，这解渴还得把麦乳精拿出来啊。”
高三花却是镇定回答，“哎呀，你不晓得，刚刚有只耗子，我怕它咬了咱家的吃的，就检查检查柜子的东西。”
“行了，妈，我还不了解你，咋俩可是亲母女。想喝麦乳精就大大方方地喝呗，我又不拦着你，以后我给你买。”青雅道。
高母笑开了花，“还是我的大闺女贴心，妈也给你倒一碗。”
青雅摆摆手拒绝，又好气又好笑，她倒不至于馋这一口，让高母赶紧喝完回去睡觉，明天一大早还要去上工呢。
第二天六点不到，高家七口人除了还在睡觉的小妹，全部出动，去地里干活。
青雅混在一堆老娘们大姑娘中间掰玉米，即使她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也敌不过这包谷叶子的锋利，只好放慢速度，小心为上。
旁边的大娘看青雅放不开手的架势，调笑说，“青雅这动作也没比城里来的那些知青利索到哪里去啊。”
另一个小媳妇也说，“今儿可奇怪了，也没偷偷去找大队长换个轻松的活。”
高三花气到了，心想这几个娘们就是嘴碎，干她们屁事，她闺女可是要去城里工作的大人物，刚开口想显摆几句，青雅便咳嗽两声。
高母醒过神来，想起闺女私下的提醒，她工作还没上岗呢，可千万别走漏了风声，到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围过来，她也难做。
于是又换句话说，“哼，我闺女那是有大运道的人，你们几个懂什么。”
周围人听到这话，一哄而笑，七嘴八舌地讨论是什么大运道。
高母把装满玉米的筐往地上一放，高声喝止，“你们干嘛呢，再不好好干活，我可叫大队长过来了啊。”
这边热热闹闹，那边锄地的男人们也干得热火朝天。
高青源跟在大队长身边，拿着本子边走边记。
“大牛家的，兔崽子，你再偷懒试试，当我没长眼睛啊，今儿你那地要是挖不完，我就扣你的工分。”
“那边的，笑什么笑，还不快点干活，后头全家饿肚子可怨不得我。”
“还有你...”
大队长像只昂首的大公鸡，看到谁不老实，就上去来一脚。
男人们也不怕，笑嘻嘻地继续干活，知道大队长是为了大家好。
农民一年到头的收入就是这一锄头一锄头干出来的，勤劳是他们对土地的忠诚。
高二妹早早地喂饱了猪，又叫小弟在猪圈守着，嘱咐他等青才放完牛回来接后，急忙跑回家。今天大姐也下地去了，她还得做饭呢。
中午的伙食不错，一人一碗糙米饭，菜里还加了两片切得薄薄的腊肉。
高家是不怎么缺肉的，高父是个有本事的人，总能找些地方搞到肉，所以比起队里其他人家，高家人气色要好很多。
青雅大口大口地吞着饭，只觉得自己是个饿死鬼。
下地也太辛苦了，摘了一上午的玉米，两个膀子都酸痛难忍，明天起来可就难过了。
幸好今后不用再吃这苦，所以说也难怪人人都想去城里当工人，青雅暗叹。
下午还要继续干，一家人吃完饭就赶紧回屋休息。
高大哥起得最早，急着去大队部统计最近的收粮，剩下几个孩子都跟着高母一起去打谷场剥玉米。
上一批收的包谷已经被这几天的大太阳晒透了，是时候脱粒收库了。不像后世机器已经普及，这年头全靠手工剥玉米，很是伤手。手上茧子厚的还好，那些相对手嫩的小媳妇大姑娘可就遭了殃。
高母考虑到明天女儿就要去上班，不想让她的手被刮伤，特意拿了家里的手套让青雅带上。即使这样，等到下工的时候，高青雅也是灵魂出窍，生无可恋了。
黄昏时分，三杈大队，夕阳洒在远方的山坡上，各家烟囱飘起的炊烟在空中弯弯绕绕。
村口，一辆汽车正在向高家驶来。
方静坐在后座，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窗外的景色，这就是小枣儿生活的地方。
时间回到昨天，高然想劝妻子等他请到假，再一起出发，却怎么也阻止不了方静，只好让两个战士跟着她一起前往方川省。
青源听见汽车的声音，好奇地走到院门外，只见汽车停在了自家门口。
高大哥：“？？？”一脸懵逼。
方静下车就看见面貌酷似高方早的青源，眼泪忍不住就涌上来。
“这位婶子，您是？”青源问道。
“你是青源？我是方静，你可不能叫我婶子，乱辈分了。”
“方静？您是方奶奶吗？”
“是呀，我是你奶奶。”方静激动地应道，上前握住了青源的手。
高青源也没想到，昨天才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今天人就找过来了，连忙对屋里喊大妹出来招呼人，又让小弟去找妈回家。
方静让两个小战士把她带的东西拿到高家，因为来的急，也没准备太多。
“这是你们爷爷刚发下来的几套军装，新的没穿过。到蓉城后，我看百货大楼有些不错的料子，就买了几匹，到时候让你们妈给做成新衣服。”
方静一边说着，还源源不断地往外掏东西，奶粉，罐头，巧克力，还有几包精致的糕点。
“够了够了，方奶奶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您能来我们就很高兴了。”青雅道。
“这是雅雅吧？你出生的时候，你爸还专门来信说他得了个闺女，我还给你寄了个小花包。”方静看着高挑漂亮的小姑娘，想到自家都是些臭汉子，对青雅很是喜欢。
青雅也笑着说，“原来我小时候最爱的小花包是您送的，奶奶眼光可真好，当初其他小姑娘可羡慕我啦，哭着让她们爸妈给做一个呢。”
“哈哈，你喜欢就好，我们家也没有小女孩，还是我专门去找别人请教后做的。”
高青源见其他几个弟弟妹妹晕乎乎的，不明白情况，推着他们上前，依次介绍。
“方奶奶，这是我家的弟弟妹妹，二妹青玉，二弟青才，小妹青蝉，小弟出去找我妈了。”
方静连声说好好好，一人给了一个红包，三个孩子不敢收，看向大哥。
青源想了想说，“收下吧，你们该回什么？”
二妹赶紧机灵答道，“谢谢奶奶。”另外两个也跟着谢。
“哎！”方静笑眯眯应。
小弟好不容易找到在河边和众人吹牛的高母，急声叫她回去，家里来客人了。
高母顿时一精神，想到当家的没了后，前来吊唁的许多客人都带着礼物上门，拔起腿就往家里跑，留下小儿子在后面追。
等高三花气喘吁吁地到了家门口，看到队上的孩子上蹿下跳地围着汽车，眼睛一亮，看来这次的客人不简单啊。
走过去对正想往车顶爬的憨娃吼道，“你这瓜娃儿，给我下来，这车是你能爬的吗？我非得告诉你妈，让她好好收拾你一顿才行。”
憨娃吓得赶紧溜下来，觉得高三花多管闲事，朝她做鬼脸。
高母懒得理这瓜娃子，现在最重要的是贵客，拍拍衣服上的草屑，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挂上最灿烂的笑容，进了院子。
“有贵客来啊。”高母声音洪亮，吸引屋里的所有人望向她。
青雅赶紧给方静和高三花互相介绍，高母一听这是丈夫那边的亲人，人都傻了，当家的明明说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啊。
三花当初嫁给高方早的时候，很是风光，丈夫长得好，工作体面，上面还没有公公婆婆要伺候，那日子简直再舒坦不过了。
这咋就突然冒出个婆婆来？
方静走近拉着高三花的手说，“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高三花才不觉得辛苦呢，跟别人比起来，日子好着呢。
但她又不傻，回话道，“不辛苦，不辛苦，这些年青源他爸对我很好，孩子们也孝顺。可是谁能料到，婆婆我和你说啊，这些日子我是吃不好睡不香，你知道...”
青雅知道高母的戏瘾又犯了，意味不明地笑着看她。
高母余光瞥见大闺女笑得瘆得慌，不敢再多说什么，急忙打住话题。
方静到的时候正值饭点，原先的饭菜是不够这么多人吃了，于是青雅让二妹去把之前抓的鱼杀了煮汤，又拉着高母去收拾晚上睡觉的屋子，留下大哥招待客人。
高家只有三个能住人的房间，青雅打算让二妹带着小妹去和高母睡，她和方静睡一屋，免得亲妈犯病说些有的没的，惹人笑话。至于高家三兄弟就只好打地铺了，床当然要腾给客人住。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