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一心向善》之江月明

17、斗法

　　比试分了好几个场地同时进行，今年果然又是武试爆满、文试无人的一年，周寂远远望着文试场地那一排排笔墨纸砚，心里直痒痒，可惜他并非姜家之人，不然夺个文试第一，倒也不太困难。

　　姜延抽中的对手是天宗脉姜成溪长老的弟子，也是个厉害角色。第一轮比试全部结束后，获胜方继续抽取下一轮对手，直到决出最后的胜者。

　　姜念站在一旁，并不打算参加这次比试。周寂好奇地看了看他，心说姜念那么爱打人，今日怎么就忍得住了？看了一阵，忽然发现姜念的视线总状似无意间掠过某个方向。

　　他在看谁？

　　周寂一下子来了兴致，伸长脖子朝那边看，姜念发现了他的异动，脸色一沉，转身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周寂连忙跟上去。

　　“少主和他的朋友一定交情很深。”

　　“是啊，平时都没看到少主搭理过什么人……”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少年郎，怎么不是我们姜家的后生呢？”

　　几个女弟子又围成一团，小声议论起来。

　　“下一场，由曲泉脉姜云生对战仲枢脉白苗苗。”

　　姜云生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了句“加油！”，便利落地跳上了比试台。

　　另外一边，站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他面色阴郁，凤眸如电，长相称得上俊美，却天生带着一种凌厉尖锐的气息，极具攻击性。腰间别着一条赤红色的长鞭，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森森的寒意。

　　白苗苗在姜家弟子中的名声不算很好，许多弟子避他如蛇蝎，不敢与他来往，还悄悄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小疯子”，因为他打起架来真的很疯。之前姜云生听别人说起过白苗苗的“光荣事迹”，无非是刚入门没几天就打败了仲枢脉的大师兄啦，把外门那些厉害的弟子赢了个遍啦，比试的时候一鞭子抽得姜雨轩师兄吐血啦，诸如此类。

　　他并不十分害怕此人，反而觉得此人除了生性有点暴戾、行事有点偏激之外，某些特质从根本上来说和他是一样的，都爱与人比试，都不服输。

　　姜云生很有礼貌地冲白苗苗拱了拱手，说道：“白师兄，请多多指教。”

　　话音未落，一道血红鞭影霎时划破虚空，朝他急袭而来！

　　姜云生双足用力一蹬，身体一跃而起，恰好躲过了白苗苗的攻势。

　　两人瞬时缠斗起来。

　　看台下，姜念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姜延在另一个场地比试，姜念并不担心他，反而是眼前这个白苗苗，姜念从他一出现就一直关注着他。

　　姜念身为姜家的少主，本不应这般在意一名普通的外门弟子，但白苗苗绝对是个例外。

　　上一世，魔宗周寂麾下有四员得力大将，分别是“血修罗”厉天战、“鬼书生”洛长明，“煞琴姬”薛婵以及“毒疯子”白无痕。他们跟随魔宗四处征战，恶名赫赫，所到之处，小孩不敢夜啼，人人闻风丧胆。

　　其中最难缠的，不是魔宗最信任的厉天战，而是那个性情古怪的白无痕。据说他出身于南疆的一个毒蛊世家，因仰慕姜氏拜入其门下，后因触犯门规被逐出梵南，辗转曲折，最后居然成了魔宗的左膀右臂。他不仅修为高深莫测，还精通毒蛊之术，可杀人于无形。

　　姜念曾和这人交过一次手，一度将其逼入绝境，若非洛长明、薛婵联手相救，恐怕白无痕当时就被他生擒了。也正是在那时，白无痕一句“可还记得当年仲枢脉的白苗苗”，才让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没错，日后修真界臭名昭著的“毒疯子”白无痕就是现在这个正和姜云生斗法的白苗苗。时隔多年，姜念早就回忆不起当年白苗苗因何才被逐出姜家，但于他而言，白苗苗无疑是今生的重点观察对象，姜念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不过……

　　他侧头一看，果然看到周寂正站在自己身边，一脸紧张地盯着看台上两道打得难舍难分的身影。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心想白无痕的老大都受他所制，没了周寂煽风点火、兴风作浪，也许这个来自南疆的少年最后不用走到那样鱼死网破的地步。

　　“毒疯子”白无痕，死于第三次五大世家围攻凌云山，江北慕家家主慕西辞之手。经脉尽断，力竭而亡。

　　姜念一早就知道姜云生并非白苗苗的对手，输掉这场比试只是时间问题。但他没料到姜云生居然能坚持几十个回合，在白苗苗精湛狠厉的鞭法下灵巧穿梭，一手凝霜剑法使得像模像样，一时胜负难分。

　　“都说白苗苗多么多么厉害，我看也是徒有虚名嘛！连曲泉脉的小师弟都打不过，云生还比他小两岁呢！”

　　“就是，在外门弟子之中作威作福也就罢了，我们这些姓姜的可不会任他放肆！”

　　“上次他打伤了雨轩师兄，指不定用的什么阴损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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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弟子的议论声传入了姜念与周寂耳中，姜念抿着唇不说话，周寂却是摇了摇头，颇为惋惜地说道：“这世上最伤人的利器，便是有心人的一番言语。”

　　白苗苗显然也听到了台下人的议论。他冷哼了一声，一双狭长的凤眸顿时冷了下去，手中的赤相鞭忽然迸发出慑人光芒，如一条毒蛇般朝着姜云生急驰而去！

　　那鞭势极凶极狠，和之前温吞的鞭法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姜云生心神大震，一时竟愣在原地，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马上要和雨轩师兄一个下场了！不对，或许他会伤得更重！

　　一直在注意这边情形的姜成霄长老霎时脸色大变，抬手掐了个法诀，正想出手阻止，有人却比他更快。

　　一道白色身影如流云疾风般掠上看台，雪白剑芒顷刻间划破赤红鞭影，将那不要命的霸道攻势全部化解。姜云生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却见眼前站了个衣袂飘飘的白衣少年，提着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剑，背对着他，冲着另一边的白苗苗冷声说道：“休得伤人。”

　　那声音，十分耳熟。

　　“天哪，是少主！”

　　围观弟子们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纷纷靠近看台，不想错过姜念的一招一式。

　　姜念转身，对一脸不敢置信的姜云生说了句：“下去。”

　　姜云生便乖乖下去了。

　　他实在不敢反驳，也不想反驳。

　　姜念拔剑的样子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从这一刻起，他就是自家少主的忠实拥护者。

　　白苗苗站在原地，死死攥着手里的赤相鞭，这是他最厉害的武器，无论如何也不能松手。

　　姜念近距离观察白苗苗，忽然发现自己很难把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和“毒疯子”白无痕联系起来。

　　他和白无痕没见过几面，却对此人的形象记忆犹新。白无痕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边眉毛一直延伸到右边的下颌骨，就像被人迎头一剑劈在脸上。这道疤痕衬得他整个人气质更加阴郁，活脱脱一个亡命四海的魔道恶徒。

　　而白苗苗虽然面色阴沉，却仍是一个鲜活的少年人。他手里拿着一条赤色长鞭，由于用力过度，手背泛出了一道道青筋。面对台下议论纷纷的弟子，他的身体正微微发颤，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天不怕地不怕的“毒疯子”白无痕，年轻的时候会害怕什么呢？

　　姜念上前一步，沉声道：“你天赋过人，若在修行的同时兼顾修心，日后方成气候，不至落入歧途。”

　　白苗苗浑身一震，一时却听不出姜念的言下之意。

　　三年前他在比试时误伤了太冲脉弟子姜雨轩，明明是对方先出的杀招，他不得不出手反击，最后却成了他一个人的责任。当时群情激奋，他生性孤傲，不屑反驳。若不是师父姜兆年极力保全，恐怕他那个时候就被赶下山了。这些年他感念师恩，试着收敛心性，一心只想好好修行。这次比试是他请求师父让他参加的，来之前他再三保证过自己不会惹事，不会伤人，可到头来，被旁观弟子的风言风语一激，他就像入了障一样，使出了师父禁止他使用的招数。

　　虽然没伤到对方，但今日，怕是他留在姜家的最后一日了。

　　姜成霄匆匆赶来，一脸焦急。先是确认姜云生安然无恙，然后将看台上对峙的两人唤了下来，领着他们去了长老堂。

　　周寂作为外客，这种料理弟子的场合他是不便旁观的，遂留在看台附近，打算等姜念回来。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了转眼珠，拦住一名准备离去的姜家弟子，低声询问道：“这位师兄，请问你们姜家，有没有一个叫‘遥生’的人？”

　　那人见他神情郑重，心知这是少主的朋友，不敢怠慢。当即在脑海中搜寻一圈，上至家主长老下至厨房伙夫，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压根没有这样一个人。

　　那人摇了摇头：“云生、莲生、暮生、晖生等等都有，就是没有遥生。”

　　“多谢师兄告知。”

　　周寂谢过那人，独自在心里琢磨着，若不是姜家的人，那姜念半夜喊的家伙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