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阔》晴天l

8、第 8 章

　　学校是建在墓地上的——这种说法应该很多人都听过，是真是假姑且不谈。传出这种消息的学校往往会有一些恐怖的灵异事件存在。
　　比如某间教室在晚上看见用血写的字，某栋教学楼楼顶在晚上能看见人影等等，各种怪谈层出不穷。但这些流传的故事大多都只是充满迷信色彩的谣言，在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面前根本不值一哂。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些谣言背后，拥有悠久历史的学校也的确发生过真实存在的故事，或者说事故也行。
　　有学生因家庭、社会原因寻短见，有学生因意外导致伤亡等。这些并不常见，但也不罕见。
　　天女也不例外。
　　我有个大我七岁的表姐叫做牟清。她的高中就是在天女读完的，当时她和姜彩还是同学，甚至还住在同一间宿舍。
　　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她就上高中了。那会她给我讲过关于这里的事故。
　　在她就读天女的更早之前，天女还不是女子学校，尚处于男女混校的时期，有一位女学生怀孕了——这里面的细节牟清没有告诉我，可能是觉得我当时还小，不能对我讲，也有可能是她自己也不清楚。
　　总之那位女学生发现的时候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她不敢告诉家里人，也不敢和校领导说，就这样拖着。到了显怀的阶段，大概三四个月时，身边的人陆续发现异常，她开始感到害怕，但又不敢将事实说出来，只能编造借口谎骗室友说是长胖了。就这样又拖了一个多月，肚子越来越大，眼看瞒不住了…………这里牟清又跳了一段，没给我讲，直接说的结果。
　　她说那女生压力太大，终于受不了，一时没想开在宿舍里自杀了。
　　如果只到这里，根本算不上鬼故事。但牟清很快又说：从那之后，她自杀的那间宿舍里经常在半夜传出女性的哭泣声，甚至还能隐约听见婴儿的哭声。
　　当时流传的版本众说纷纭，有说那女孩是自愿的，也有说是被强迫的。而事件中的男主角也是这如此，有说是学校的男生，还有说是校内的职工。
　　虽然细节经不起推敲，但结论却一辞同轨。大家都说那女孩身前没敢生下孩子，所以死后肚子里没能生下来的孩子怨气很重，想要从她肚子里自己钻出来。
　　这个故事给小时候的我吓得够呛，很长一段时间看到孕妇和小孩子都会下意识的感到害怕。
　　要说的话我是那种有些迷信的人。
　　因为我是在老家被外公外婆带大的，老一辈的人大多都很信这个，我自然也受到了影响。对‘鬼神’这种也许根本不存在的存在持有敬畏的态度。
　　说出来可能会被人嘲笑愚蠢，但我觉得这和‘愚蠢’没关系。
　　——哪怕是意志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住在死过人的房间里，也会觉得膈应吧？
　　天女的宿舍区，也就是我入住的旧宿舍，二楼一共有三间房给学生入住。但我表姐在这里上学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只住靠近楼梯的前两间，最里面的第三件间房一直都是空着的。
　　并不只限于哪一栋，而是所有旧校区的宿舍都是如此。
　　牟清给我的解释是——因为年代太久了，大家不知道她具体是在哪栋宿舍寻短见的，但能肯定她是在最里面的第三间。
　　我小时候没听懂，后来才知道这中间还有一点小插曲。
　　那就是在事件发生之后，学校停了一段时间的课，再开放的时候学生们都不愿意住在那栋发生事故的宿舍，纷纷搬到其他宿舍和别人挤一张床。
　　那栋宿舍也就停了一段时间。后来在校的学生都毕业了，新生大批涌入，那栋宿舍也终于重新开放。但这个传闻却留了下来。而且经过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幻，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甚至在某一届混淆到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栋宿舍出的人命。但好在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那位女学生在第三间房自杀的事实。
　　当时的旧校区是女生宿舍，女孩子天生喜欢追求那些无法预计后果的刺激，简单来说就是喜欢聆听和分享鬼故事但又怕鬼。
　　因此那段传言被广为传播，并衍生出各种添油加醋后越发邪乎的版本。可能是心理作用、又或是学生一时兴起的恶作剧，那段时间所有女生宿舍的第三间房内接连发生灵异事件，弄得大家人心惶惶，都不敢住第三间，宁愿把被褥搬到走廊上打地铺也不睡里面。
　　学校虽然严令禁止这种封建迷信，但耐不住响应的人多。人家铁了心要睡地板，也不能派人把她们搬到床上。所以校方也不管了，喜欢睡那就让她们睡。
　　不过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因为夏天还好，天气一转凉就不行了。女孩子天生体质弱，老是睡地板身体也吃不消，又加上天气转凉，学生的异常反应越来越多。三天两头的家长投诉让校方终于坐不住了——这时候不晓得是哪个缺心眼的校领导提出建议，把男女宿舍对调。说是男生胆子大，让他们去那边住。
　　因为当时还是男女混校，男女宿舍虽然隔的很远，但校内的风气却很差。早恋的情况用普遍来形容都有些保守。但校方似乎完全没考虑，一拍脑袋就决定了宿舍对调的事。
　　之后的结果无需赘诉，没过几年学校就停止运营了。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学校正式改成女子学校，也就是现在的天女。不过这个故事却没有随着学校的改名而被忘却。
　　所有在旧校区入住的学生，她们都不住第三间房。校方无奈，只能下令把所有宿舍的第三间当成储藏室，然后又把原男生宿舍推平，临时搭建新的宿舍。再后来学校扩建，那边也就成了新校区。
　　以上就是我从牟清嘴里听到的鬼故事事件的始末。
　　转学来这里之前，我还特意问过她：
　　『清姐，住在那里晚上真的能听见鬼哭声吗？』
　　『怎么可能。』
　　牟清苦笑着回复我说：
　　『我在那睡了三年，从来没听见过哭声。那些传闻都是假的，所谓的鬼故事也都是骗人的，放心吧。』
　　她当时这样对我说。
　　我不确定她是为了让我放心而说的场面话，又或者是真的这样认为——我记得很清楚，她在读高中的时候曾对还是小学生的我说过某天晚上从隔壁听到了女孩子的哭声。
　　之后我又问刻意她相不相信鬼神，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以玩笑的语气对我说了：
　　『鬼倒是不信、神的话……狄安娜算吗？』
　　顺带一提，牟清当年就是住在这栋宿舍的第二间房。也就是我住的这一间，而且她的室友是姜彩和另一位女性。她睡上铺，姜彩睡下铺。
　　这应该算是某种因缘吧。不过如果我能自己决定，我其实是不太想要这种因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