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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客 ...

  •   二

      “那就它是死了嘛!”
      “我家母猪就在它鼻子上轻轻咬了一口,还不知道咬没咬住嘞,它就仰起头,嗷一声倒地上死了,我能咋办?你说咋办?”

      金家在村子外不远处租赁的小小畜场里,金老三蹲在头体积硕大的死公猪旁,嘴里噙着杆用得明光发亮的烟袋,哼哼唧唧给公猪主人解释公猪死因,最后眼皮一掀,总结道:“它就死了嘛。”

      这总结听起来太过扯蛋,公猪被母猪咬了一口,然后吓死了,搁谁他都没法信。

      瞧对方脸色不好,金老三暂时取下烟袋杆子,“咳~呸!”地往旁边泥地吐出口痰,翻起铜铃大眼睛看着两手叉腰地站在公猪尸体那边的公猪主人——金家畜场隔壁的畜场主人卫茂海,摆出一脸的无辜和真诚。

      在金老三一副“我真的不知道该咋办”的注视下,三十来岁的卫茂海用脚尖拨拨自家公猪大蒲扇一样的耳朵,沉默片刻,道:“找兽先生来吧,让他看看死因,咱们再好生商量咋赔偿,毕竟我的公猪死在你家母猪身上。”

      金老三拿不定主意,下意识想回家问媳妇。

      “你家母猪母猪狐狸精转世罢,都能弄死公猪。”说着,卫茂海嘀哩咕噜地先迈步往前走,要去找十里八乡唯一会给家禽家畜治病的兽先生。

      金老只好三起身跟上,叼着烟袋杆子的嘴里不停嘀嘀咕咕地小声着反驳。“你家公猪是自己死的,不是死在我家母猪身上,而且你家公猪根本不往母猪身上上,它都不会上,你看你借给我的都是啥猪么,而且我又不是白用你家的公猪,你还跟我家公羊配//种嘞……”

      “你才跟公羊配//种!”卫茂海受不了这中年男人嘴碎唠叨,回头一声低低呵斥:“趁我阿娘还不知道这事,你最好快些处理,要是她回来看见公猪死在你家场子,且等着她同你女人说理罢!”

      卫茂海他娘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难缠货,嘴碎,爱说闲话,爱占小便宜,打死不吃亏,这是连她亲生儿子都避而不及的。

      果然,卫茂海此言一出,直听得金老三手脚发软,忙不迭闭嘴,快步跟上卫茂海一路往兽先生家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知道哪个人嘴快,把事情传到了卫茂海他阿娘卫老婆子耳朵里,待卫茂海与金老三带着兽先生给出的死因回到畜场,那厢里正热闹着,刚转过弯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齐刷刷拔腿往金家畜场奔。

      ——有人在吵架,是卫老太婆和金氏。

      卫老太婆站在敞开的金家畜场门里,侧着身,单手叉腰,另只手用一根手指点着金氏,嘴里不干不净,尖酸刻薄之像简直无人能比:“我家好好的公猪死在你家,你不照价全赔谁全赔?还没管你要额外的赔偿呢,竟然还敢反咬我们家一口,狗逼东西缺不缺德!”

      “缺德的是你!”金氏两个腋下撑着双拐杖,骨折的那只脚曲起来不能着地,全身重量压在拐杖上,气极:“你家公猪不能配//猪你还把它借给我家,死了算谁?”

      卫老婆子唾沫星子乱喷着:“当然算你家的,我又不知道这头公猪不能和母猪///配!当然算你家的责任!赔钱罢小入夏!”

      “呵!”金氏一声冷笑,毫不输阵:“要么说你缺德,你都不知道自家公猪是这德行,死了反而怪我家,这猪是我家的?我家的我赔什么?”

      “你!”卫老婆子一噎,指着金氏的手指头跟抽疯了一样,大概被金氏堵得说不上来话,干脆撕开脸皮开骂人。

      从金氏自幼丧母,到金氏父亲娶了金氏那守寡的舅母为续弦,再从金氏青年丧夫,到再嫁给金老三后没生一儿半女,卫老婆子把金氏从头骂到脚,就连金氏崴脚骨折,到卫老婆子嘴里都成了坏事做尽的报应。

      ……

      在田里忙碌整日的许景瑭独自扛着锄头回到家里时,灶台上暮食已经做好,铁锅里新熬就的玉米糊涂从锅盖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冒着雾气,和金老三口鼻中吞吐的烟雾遥相呼应。

      “阿爷,这是怎么的,出啥事了?”进屋就察觉出气氛不对劲,许景瑭边站到里屋和北屋门后之间的角落前洗手,随口问到。

      金老三咂把下嘴,沉着脸摇了下头,须臾,道:“吃饭罢。”

      “哦,我先去冲个水,你和我阿娘先吃。”许景瑭甩甩手,去隔间拿了换洗衣物迈步出门,去西屋洗漱。

      对于金老三的摇头,许景瑭自然不信,她却也不再多问,她压根没想过从金老三口中问出啥,她和金老三沟通不良,所有人跟金老三都是沟通不良,世上没人能听懂金老三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除了他媳妇金氏。

      入秋后天渐黑早,一家三口吃罢饭,金老三去外面散步消食,许景瑭烧来热水帮母亲洗漱。

      金氏严格遵守大夫交代的话,在恢复期天天用热水泡脚,待泡好脚,许景瑭拉来个小矮凳,坐在对面给母亲洗脚,洗罢脚,她便开始按揉给发肿的脚。

      郎中叮嘱让金氏卧床休息,最好不要乱走,金氏今日去了趟畜场,回来后那只脚从指头尖肿到脚脖子。

      “还是你在家时好啊。”金氏坐在床沿,看着许景瑭毛茸茸的头顶感叹:“刘三在家,给我端热水就很是不错了,我弯不下腰,够不着洗脚,他闲得进进出出恁多趟,任我咋喊他他都不肯帮我洗洗脚。”

      许景瑭没出声,不轻不重地给母亲按脚,看起来专心致志。金氏一指头弹到这孩子头顶上,笑问:“直愣愣发什么呆呢?”

      “没啥,今天家中发生何事了?”许景瑭垂下眼皮,浓黑长睫往下一落,黑且狭长的眼线就显现出来,双眉整齐,鼻梁高挺,衬上那张白净的巴掌大的小脸,诚然煞是好看。

      “嗐,这个啊,”金氏嘴角往下一撇,颇有几分无可奈何:“卫茂海家公猪死在咱们家畜场了,卫老婆子狮子大开口,让咱们赔她五两银。”

      “乖乖,她咋不直接去通衢上拦路抢劫?”许景瑭被五两银吓一跳,问了下午畜场发生的事,以及金老三转述回来的兽先生的话。

      ——公猪不喜欢母猪,被迫交///配,羞愤而死。

      于是许景瑭好奇问:“公猪不喜欢母猪?那它喜欢什么?”

      金氏沉吟道:“可能喜欢公猪?兽先生说,羊里面有这样的,有的公羊就不愿意和母羊交////配,只会爬跨公羊。”

      许景瑭:“……”没听说过竟然还能这样。

      “而且那卫老婆子太可恶,”金氏和“儿子”之间从来不藏着掖着,坦白道:“在畜场闹闹也就罢了,落黑时候,她竟然还找到咱们家里来骂,那我还能再忍让她么?我肯定要和她吵架了!”

      “刘阿爷是咋回事?”许景瑭是个心思细腻的,早就在刚回来家时就猜出金老三和母亲吵了架。

      提起这个,金氏气不打一出来,身子略往前倾,压低声音道:“卫老婆子不是来咱们家大闹么。她被她儿子拉回去后,老三与我大吵一架,说明天就要去找后索庄的屠宰户来,按最低价一锅端把场里的猪羊鸡鹅全卖掉,以后啥都不养了,清净!”

      对于丈夫说的混蛋话,金氏这些年来似乎早已没了脾气,无奈地闭了闭眼。

      许景瑭在心里算了算,道:“倘一锅端,要亏损不少银钱罢?”

      “我知道,可是老三不懂这个啊,他脑子里根本没有亏盈这种事!”金氏捶捶沉闷的胸口,唉声叹气。

      “要是可以,我觉得还是慢慢养着罢,”默了默,许景瑭道:“时令渐入冬,羊肉价格会回涨,待到年关时候,那几十头肥猪卖给镇上的酒楼,稳赚不赔。”

      “嘿,但是你知道么?”金氏两手撑住两侧,调整了一下坐姿:“我刚骨折那阵子,你刘阿爷替我去畜场干活,头天撑死一只鸡,第二天病死一头羊,还是快到下羔日子的孕羊,他早就嚷嚷着要把畜场清空嘞,看我可搭理他……”

      许景瑭仔仔细细给母亲按摩着脚,咧嘴笑道:“这事我听说了,刘阿爷告诉我的。”

      “他还让我别告诉你,怕你数落他嘞,他反而自己偷偷告诉你了,”金氏脸上褪去不好的情绪,忍笑忍得眉眼弯弯:“他啥时候给你说的?”

      金老三有时候确实有些笨拙的可爱,许景瑭笑道:“就大前天我俩去掰棒子,闲聊么,刘阿爷给我说他撑死一只鸡,还死了一头羊,你难过得眼睛都红了,后来他出去放羊,还摔了一跤。”

      “可不是,不过得亏他摔的轻,自己爬起来还能继续放羊,没伤着,我那时候就难了,”说起这个,金氏难免提自己摔的那跤:“我追着一头吃人家玉米的羊跑,踩到个石块,我听见‘咔吧’一声,我就跌地上起不来了,那脚踝瞬间就肿老高,荒郊野地的,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身边只有家里养的那只大黄狗在,金氏摔倒后,羊群失去约束四下乱跑,放开了啃人家玉米,大黄狗通人性,东追西堵把羊群拢起来,全部拢到浇地挖就的、长满野草的河沟里,然后再跑到金氏身边,肚皮贴地地卧下来,用鼻子去蹭金氏的脚踝,嗓子里“呜呜呜”地哼出声,眼睛湿湿的。

      大黄就这样一边看着羊群,一边陪着金氏,直到金老三下工回到家,久等媳妇不归,从畜场一路找来。

      许景瑭自从开州回来,这几日第一次听母亲提起受伤的过程,心里酸得跟泡了酸菜坛子一样,不敢深想母亲等候救援的时间是如何捱过来的。

      一声“对不起”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涌到嘴边,许景瑭张张口,却是如鲠在喉。

      许家在开州,她平时也住开州,谋生活计什么的都在开州,她两个月甚至是三个月轮替休息八日,休息时会回来母亲这里,开州离金家不算近,坐板儿车要坐整整三个半时辰。

      农耕造就国人安土重迁之性,金氏亦然如此,如何都不愿意随许景瑭到开州城生活。可是金氏就她许景瑭一个孩子,而今又春秋渐高,许景瑭又姓许,靠许家谋生,轻易没法抛弃那一摊子。

      金家是她的家,许家亦然呀。

      这件事虽在少年时候就开始考虑,但许景瑭至今都不曾想出过两全其美的办法,她矛盾的很。

      却听金氏叹道:“无论如何,我和你刘阿爷还能互相照顾,寄奴啊,你可该要怎么办才好?”

      “……”许景瑭此刻也急需转移话题,咽咽有几分堵塞的喉咙,语气轻松反问道:“我怎么?我这不是过的挺好么。”

      “你……”金氏张口,话到嘴边忽然轻微一顿,自然而然顺道:“你挺好就好,只要你过得去,我和你刘阿爷也不瞎操心了。”

      奈何爷娘的嘴,骗人的鬼。又几日过去,田里农活已干完,给羊群囤的玉米杆子也都已经切碎囤积起来,多请来两日工假的人,也快到回开州的时候了。

      假期最后一日,金氏说,近来多事,一家人好久不曾好好吃顿饭,于是许景瑭起了个大早逛菜集,中午要给爷娘做顿好吃的。

      天公作美,今日天光放晴,秋高气爽,半午时候,金氏架着伤脚坐在北屋门口晒太阳,许景瑭蹲在院子里处理食材,极少有人登门拜访的金家,忽然来了两位客人。

      是一老一少两女人。年纪大些的那位和金氏年纪相仿,但看起来比金氏要年轻几分,另一位是位年轻姑娘,瞧模样竟看不出具体年龄——这姑娘十七八岁的样貌,浑身上下的沉稳气质却像二十四五。许景瑭洗干净剥鱼的腥手,接下客人带来的礼物后就安静站到旁边,在对方察觉前及时别开脸不再打量人家。

      “哎呀你咋来了!”金氏撑着双拐,费劲地从椅子里站起来迎接。

      同金氏年纪相仿的女人一进门就伸出两只手,待走近了,她紧紧握住金氏的双手,略显责备道:“受伤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我来附近有事,来探望你的路上恰巧听说你受伤,你这女人要打算何时才叫我知道?!”

      “哎呀,你不要生气嘛!”金氏抽出一只手,轻拍对方手背做以安慰:“我这很是不打紧,将养些时候就能好,知道你忙,这才没叫你知道,哎哎那个啥,别傻站着了,”

      金氏太清楚如何不着痕迹转移老友注意力,朝老友身后一招手,吩咐道:“愣着干啥?快给你冬菱姨和……和你这妹妹搬凳子啊!”

      “哎。”许景瑭应声,去院子东边放粮食的东屋里取凳子。

      金家没什么亲戚朋友,许景瑭亲手打的新桌子凳子椅子之类家具,悉数被好生存放在东屋,只有过年过节才搬出来用。

      听了金氏方才给许景瑭说的话,冬菱笑金氏道:“你瞧你这脑子,什么妹妹啊妹妹的,我闺女明明比你儿子年长,”她把一根手指比到金氏眼前:“长一岁嘞!”

      “啊?!”金氏在冬菱搀扶下坐回椅子,惊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就是就是,你闺女比我儿子大一岁,不过其实也就长了大半个月罢?我儿子次年正月,你闺女头年腊月,哎呀哎呀,你瞅瞅我这脑子,人一上年纪,啥都记不住啦!”

      两老友寒暄着,许景瑭搬来两张椅子请客人坐。冬菱坐下,拉住许景瑭手上下打量,片刻后,满脸欣然问:“小寄奴,你还记得我不?”

      许景瑭但笑不语,求救眼神看向母亲。

      “不记得就不记得嘛,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只知道看你阿娘求救?”冬菱和蔼又慈祥,另只手来回抚许景瑭小臂,很亲切。

      金氏迎着日光眯起眼睛,乐呵呵提醒道:“小奴才,这是你冬菱姨,你忘了?小时候你头一次吃的荔枝,就是你冬菱姨买给你的,那时候你还和你时佼姐姐抢嘞,忘啦?”

      “那个没忘,我记得。”经过母亲这般一提醒,许景瑭想起来了眼前这位和金氏关系很要好的人。

      “我就知道你记得,”冬菱自见了许景瑭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喜欢得就跟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一样:“好,好,好,长大了,模样随你阿娘,尤其是这浓眉大眼,好看!啊?这个头儿也随金家这边,随你外翁,高高挂挂的,多好!”

      “你还真敢夸这小奴才,”金氏接嘴道:“我咋就没看出来有多好?我反而是看你们家时佼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嘞,真招人喜欢!”

      坐在母亲冬菱另一边的时佼,闻言半低下头羞赧一笑。真真是姑娘家该有的样子,文文静静,羞羞答答,叫人看了心生羡慕。

      “喜欢什么呀,倔着呢!”冬菱松开许景瑭,和金氏说话道:“她阿婆给她说一门亲,对方是个秀才,书香门第,前途光明着嘞,却不过因为人家比她大五六岁,她就死活不肯同意,这不,和她阿婆说不拢,趁着我跑生意来这边,这妮子直接离家出走了。”

      话题聊到孩子身上,金氏和冬菱两人滔滔不绝,冬菱女儿时佼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时而恰到好处地应一下母亲,许景瑭重新蹲回去处理食材,中午菜品丰富,准备需要些时候。

      待把买回来的鲜鱼和生鸡都处理好,许景瑭端着淘洗干净的食材进北屋,从金氏和冬菱旁边经过,冬菱对身边丫头道了声:“左右你闲着无事,去帮你寄奴弟弟做饭去罢。”

      就这样,时佼跟在许景瑭身后进了屋。

      站在大案板前,忽然多出个陌生帮手这件事,让许景瑭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默了默,她问:“姐姐可会切菜?”

      “会。”时佼看向大案板上的菜篮子:“需得你告诉我要做什么菜,我好决定切丝切片切块,还是切碎。”

      “是老手呢。”许景瑭松口气般笑起来,探身从墙上开的壁柜里拿出铁制的切菜刀,刀刃朝向自己,刀把递给时佼,放心道:“那就交给姐姐了,我去弄鱼和鸡。”

      不知是否因为儿时曾在一起住过一段日子,纵使许景瑭现在已经把那段记忆忘得只剩下个模糊轮廓,二人合作起来,竟还有几分无法形容的默契,至少对许景瑭来说。

      待饭菜做好,桌椅板凳碗筷碟子都摆好,时间已经过了正午,金老三从畜场回来,看见家里来了客人,匆忙打过招呼后,喊儿子给他往食盒里多装些饭菜,提着又回畜场去了。说是有只母羊看样子快要产羔,他得去守着,来去一阵急旋风般。

      金氏不理会金老三这个插曲,支使儿子去东屋把她的那坛好酒拿出来。冬菱看着小酒坛,担心道:“你家掌柜一个人在畜场,应付的过来?”

      “没问题,”金氏示意儿子给大家倒酒,放心道:“老三虽然笨手笨脚,照顾一只羊还是绰绰有余的,咱们吃咱们的就是,他不会亏待自己。”

      既得金氏如此回复,冬菱放下心来,举杯与老友小酌,不忘提醒金氏有伤在身,不可贪杯。

      时间事情千千万,拉进人与人之间距离最有效的方法,想来吃饭能排前五,一顿饭吃着吃着,渐渐熟络的时佼和许景瑭聊起了时佼离家以后的打算。

      “暂时没想好去哪里,去干什么,”时佼咽下一块大盘鸡里的土豆,道:“反正不能回家,我三年父孝已满,回家就要被阿婆绑了塞进花轿,嫁给那劳什子秀才举人。”

      许景瑭喝了几杯酒,白净脸颊上泛着粉红,一双眼睛湿湿的,满目认真:“太平盛世也有混乱地儿,姑娘家最好莫要独自乱跑,你不是现在跟着你阿娘跑生意么,不知道做什么的话,可以尝试着学学身边的这些行当。”

      时佼摇头:“就像你说的,世道好坏掺杂,我阿娘,有些不愿意让我跟着她到处跑,她想让我回家嫁人,我不愿意。”

      “不然,你跟寄奴去开州闯闯罢,”正在和冬菱说话的金氏忽然插来嘴,一手执筷,一手捏着酒杯,笑意融融的眉眼,带着几分鼓动意味:“怎么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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