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喝豆奶的狼

2、大学

　　骆笑比她还疑惑，发来更长的一串问号，但是棠梨已经没心情去看了。
　　她在过度震惊和缓慢觉醒的喜悦之中，脑子这会儿有点晕。

　　不是，沈惊弦一个上清北的苗子，现在跟她一个大学？
　　那不是高考失利的事了，那是高考缺考了一门理综的事。

　　棠梨越想越是这种情况，憋了一下午终于在吃晚饭前去找她们寝室的交际花于沁打听了一下情况。

　　“沈惊弦呀！”于沁瞪大了眼睛，“隔壁畜牧兽医院的。”

　　畜牧、兽医、院？

　　棠梨茫然地盯着于沁，视线焦距有点虚浮。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完全没办法把记忆中的明朗少年跟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

　　“怎么啦，”于沁凑到棠梨跟前，贼兮兮地问道，“感兴趣？”
　　“啊…？”棠梨收回散乱在外的思绪，“没有。”
　　“昨晚上还怀念初恋呢，”于沁撇撇嘴，“你这个善变的女人。”

　　“……”

　　昨天棠梨只是模糊说了个大概，没透露细节更没透露名字。
　　而眼下，她格外庆幸自己的谨慎，不然自己藏了三年的秘密就会在这一刻暴露，继而社死。

　　“自家姐妹就别藏着掖着了！”于沁低头“唰唰”翻着手机，点开一个名片给棠梨看，“是不是这个？”
　　棠梨心虚地要死，赶紧移开目光，但是在外面飘了一圈又定格在手机屏幕上，装作不熟道：“我哪知道。”
　　“反正咱们学校我没听过第二个沈惊弦，”于沁美滋滋地说，“我把名片推给你。”

　　听着自己手机“叮”一声消息提醒，棠梨胳膊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久违的紧张感促使着她低头划开手机，看到沈惊弦的头像是一只可爱的小胖橘。

　　没错了，这只猫是他们高中门卫大爷养的。
　　自己当初还经常去撸猫。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人？他好像很拽哦。”

　　棠梨抬起头：“怎么个拽法？”

　　于沁巴拉巴拉说起了沈惊弦入校以来的光辉事迹。

　　酷帅拽，还有钱。
　　随性中带着点叛逆，痞气中又掺了霸道。

　　说是卧病在床没参加军训，结果被人举报在酒吧开趴。
　　重点是那家酒吧还是他本人开的。

　　更离谱的是隔天他就逮着了告状的，拖校外一顿教训让人见着他都绕道走。

　　而且截至目前，军训过后开学也有一星期，统共就上过两次课，两次还都是全院公共课，百八十来个人坐一个阶梯教室的那种，估计也是趁乱去泡妹子的。

　　总之，这人活脱脱就一不良少年校霸男主，走哪都仿佛带着BGM和主角光环，不是她们这种草根路人甲能接触到的。

　　棠梨冷静了下来，觉得这肯定应该是重名了。
　　毕竟橘猫哪里都有，这只也就不一定是她知道的那一只。

　　“而且沈惊弦有泪痣哎！”于沁抬手点了点自己的眼下，“就在这儿，贼拉蛊人了！”

　　“……”

　　两个人总不会连痣都长一个位置吧？棠梨面部表情有些难控的扭曲。
　　她抬手搓了把脸，不让自己的唇角往下塌的太厉害：“你怎么有他的微信？”

　　“找他要的啊！”于沁一抬眉，“当时我还拉着你一起呢，你没愿意过去。”
　　棠梨刮着自己脑皮收集记忆，愣是没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什么时候？”

　　于沁提醒道：“之前夜跑的的时候，打篮球好帅的那个！”

　　刚开学到现在于沁要过微信号的男生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棠梨压根都没印象。
　　只不过她挺奇怪高三时冷漠不语的沈惊弦会这么直接就把微信号给出去了。

　　“基本男的都会给吧！”于沁拍了一下棠梨的手臂，“贼干脆。”

　　还贼干脆。

　　棠梨“哐”的一下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凳子上。

　　“他一看就不缺女朋友啦，微信给那么快。”于沁摇了摇头，苦口婆心地对棠梨道，“要我说，沈惊弦指不定还是不挑的。咱们就别在那种男生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棠梨不知道怎么否认，只得僵硬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对，我以后离他远点。”

　　跟于沁说不通，得去找骆笑。
　　棠梨立刻跟自己铁子打了个电话。

　　骆笑正在按摩店正骨，和棠梨啰哩巴嗦了快半小时，在一声惨叫之后直奔临大。
　　棠梨素着张脸往外跑，出校门的时候刚巧看见骆笑骑着她的小破电驴冲过来，停在棠梨面前抬手扔过去一个头盔。

　　棠梨抬腿一跨坐上了车：“去落星酒吧。”
　　“沈惊弦在酒吧？”骆笑惊讶道，“他不是三好学生乖乖男吗？”

　　“说来话长，”棠梨咽了口唾沫，“我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长话短说，”骆笑一下子就乐了，“三好学生的叛逆期？”

　　棠梨不想理她。

　　吃了一路的风，到了地方已经晚上七点。
　　十八岁，也是能进酒吧的年纪。

　　棠梨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说实话还有点紧张。

　　酒吧里厅比想象中的大，喝酒的跳舞的吵架的搂一起亲嘴的，什么人都有。

　　棠梨先是瞪着眼震惊了一会儿，然后飞快适应下环境，把斜挎着的背包往前一甩，开始找人。

　　“他真在这儿吗？”骆笑握着一杯果酒，懒懒地斜靠在吧台边缘。
　　“不知道，”棠梨皱皱眉头，“但是他每晚好像都会来。”

　　“这边资源不错哎，”骆笑探探脑袋，目光在舞池边上的人群里扫了好几眼，“有几个都跟我对上视线了。”
　　棠梨诧异回头：“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刚分，”骆笑放下果汁，半倚着扶手自己的略微清凉的领口不动声色的往前扯了扯，“谁谈异地恋啊。”

　　正说着，有个男人坐在了她的身侧：“美女，一个人吗？”

　　棠梨：“……”
　　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是被无视了吗？

　　“两个人，”骆笑单手托着腮，冲那男人笑得妩媚，“但是也可以是一个人~”

　　棠梨落荒而逃。

　　自家铁子就那性格，她知道对方应付的来。
　　反倒是棠梨，得时刻提防注意。

　　棠梨边走边在心里默念骆笑对她说的三个“不能”。

　　不能喝狗男人的酒；
　　不能搭狗男人的话；
　　最重要的是，不能跟狗男人走。

　　她就是来找人的，只要看到沈惊弦本人就——

　　棠梨感觉自己侧腰被人故意撞了一下。
　　好在背包挡着，那一下隔了太多东西，并没有真正碰到她。

　　但凡在学校里，棠梨都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非常地点非常反应，她顿时抱着自己像只小兔子似的躲去了一边。
　　慌乱看过去，对方是个捏着酒杯的男人。

　　“不好意思，”那人一开就倒是有些礼貌，左右看看自己周围，解释道，“有点挤。”
　　棠梨点了点头，警惕地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没关系…”

　　本是一个小插曲，棠梨也无意跟他人有过多交流，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打算和她就这么结束，反而靠近一些主动续上了话题。

　　“看你像个学生，满十八了吗？”

　　棠梨匆匆说了句“满了”就侧身去躲，结果对方紧跟其后，话里带笑。

　　“你别怕，我只是问问而已。”

　　棠梨心里默念着骆笑警告她的三个“不能”，话也不说了就闷着头往前跑。

　　拨开人群不管不顾走了一会儿，直到远离舞池，耳边的音乐也没那么嘈杂，棠梨松了口气，正准备掏出手机给骆笑发条信息，结果就在随便一抬眼的空当，看到刚才那个男人不急不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跑这么快？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棠梨：“……”
　　这话说的，更像坏人了好吗？

　　“我是怕你被人骗，”男人继续靠近了些，“这边很多人骗你们这种小女生的。”
　　棠梨后退半步，握紧手机：“你别跟着我。”

　　“哎，”对方笑着摇摇头，“我怎么就是跟着你了呢？”

　　一道清脆的口哨声从身后响起，棠梨吓得一颤，慌忙转过身去。
　　那边是一片暗着灯的沙发上卡座，相比于舞池边上的拥挤嘈杂，这里更加安静、也更高端一些。

　　棠梨目光飞快扫过那一桌客人，无非就是些咬着烟头的、喝着啤酒的——

　　混、混。

　　她的视线突然一顿，像是被烫着一般猛地定了下来。

　　虽然灯光很暗看不清脸，但是其中某一个人的轮廓却跟火星子一样灼了一下棠梨的眼底。

　　那是沈惊弦。

　　对方唇边还咬着一点橘色，和棠梨对上目光时像是也停了一下。
　　但很快，他摘了烟按灭，在起身时甚至还下意识用手在面前的空气中扇了一下。

　　棠梨又猛地垂下目光，缓了两秒，重新抬起。
　　沈惊弦绕过前排的卡座，似乎……向她走来？

　　棠梨左右看看，除了自己好像也没别人等着。

　　想跑已经迟了。

　　光线由暗转明，几步远的路，沈惊弦走到了棠梨身边。
　　她慌忙垂下视线，能闻到一股略微浓重的烟酒味。

　　沈惊弦停在她的侧前方，刚好挡住了那个男人。
　　微微皱了皱眉，问道：“认识他？”

　　对方的音色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是经历过变声期后发育良好的低沉。
　　棠梨呼吸一顿，脖子就跟生了锈似的小幅度摇了摇。

　　“不……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