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捍卫》清风逸然

38、第38章 阻击战

　　1943年上半年，许智鹏所在的团在河北多次伏击日伪军，打死打伤大量的日伪军，也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日军非常恼怒，从周围区域纠集了三四千人，妄图对许智鹏所在的团施以围歼。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团指挥部决暂时避敌锋芒，继续采用游击战术与敌人周旋。团部不停转变驻地，在一个新的地方驻扎一般不会超过一周。日军多次扑空，十分恼火。

　　后来团部驻扎到了河北一县城下面的大刘庄。这个村子很大，有二百多户人家，房子大都是石头建成的，这里的村民都积极支持抗日，军民感情非常深厚。团部也经常在这个村庄落脚、宿营。

　　许智鹏也有一次带连队驻扎过大刘庄，他当时是住在一位大娘家里，当连队走时，大娘还为他缝了一双鞋，鞋底上面绣着八个字：八路勇士，抗战到底。许智鹏后来将这双鞋送给了一位新入伍没有鞋穿的战士。

　　这次团部在大刘庄刚驻扎下来没有半天，就收到负责掩护团部的3营2连的一个通信骑兵的报告，说一队四五百人的日军乘着十几部汽车已经突破2连阻击阵地，直奔团部而来，此时日军距离大刘庄应该已经不足十五公里。

　　而此时团部的作战部队除了一个直属警卫连外，其他单位都是文职单位，包括团指挥机关，卫生队，后勤处，宣传队等，团部其他下辖作战部队还都没有汇合过来。现在离团部最近的战斗部队就是许智鹏的2营1连，大致有5公里远。

　　团部立即派出通讯员骑马去急令许智鹏来大刘庄全力阻击日军，为团部和群众的转移争取时间。

　　许智鹏在接到通信兵送达的命令后，立即带领全连跑步赶往大刘庄。

　　来袭的日军这个支队叫本刚支队，是这次扫荡的先锋部队，虽然只有四五百人，但武器装备非常齐全，什么轻机枪、重机枪、掷弹筒、山炮应有尽有。这支队伍异常嚣张，仗着先进的武器装备，一个支队都敢往抗日根据地腹心地带闯。这次他们从汉奸那里获得八路军团部行踪的准确情报，所以才能直扑八路军在大刘庄的团部驻地。

　　许智鹏带领全连100余名战士们通过急行军抢先一步到达了大刘庄前面的小刘庄，小刘庄只有四五十户人家，一条乡道从村子中间穿过，这是通往大刘庄的必经之路。

　　许智鹏到达小刘庄后，立即安排几个战士分头疏散村里的群众，然后命令1排和2排在村头依托一条小河沟构建第一道防守阵地，命令3排依托村头的猪舍，低矮的石头院墙构建了第二道防守阵地，村头两家瓦房的屋顶上居高临下设置了两挺机枪。

　　许智鹏刚布置好阵地，就看见不远处的马路上尘土飞扬，日军的先头部队的乘着6辆汽车过来了。

　　等到日军先头部队靠近村头时，许智鹏下令开火，全连立即猛烈射击，投掷手榴弹。最前面的几辆汽车立马被炸瘫痪，燃起了大火，车上的日军纷纷跳下车来，就地卧倒，开始组织进攻，村口很快躺满日军的尸体。

　　日军后续部队很快赶到了，他们在八路军射程外架设了迫击炮阵地。日军布置20门90毫米轻型迫击炮，这种迫击炮射程可达3000米以上，主要用来对付机枪阵地与战壕。迫击炮架设好以后，日军开始轰炸1连的阵地，1连战士们伤亡较重。

　　1连位于村头瓦房上的两挺机枪火力点，也先后被迫击炮击中，一处瓦房完全塌了下来，机枪手连同机枪都掩盖在了废墟中，并燃起了大火。另外一处机枪手被炸身亡，瓦房也塌了半边，成了危房。

　　炮击停了之后，日军开始冲锋，1连在没有机枪火力压制敌人的情况下，很难抵挡住日军的冲锋，第一道防线的战士开始向村头的第二道防线撤退。这时赵启明从石头院墙后起身，攀梯子上了身后的屋顶，他看到机枪手已经牺牲了，但机枪还在，他就立即趴在屋顶用机枪猛烈扫射日军，冲锋的日军再次被压制了下来。

　　日军指挥官用望远镜发现了这处“复活”的火力点，再次用迫击炮进行定点轰炸。几发炮弹先后在赵启明周围爆炸，赵启明不为所动，继续猛烈射击。这时一颗炮弹在赵启明身边落下，伴随着“轰”地一声，瓦房全部塌了下来，赵启明被压在了瓦砾与房梁之中，当场昏了过去。

　　赵启明醒来后发现腹部被弹片划开，肚子里的内脏几乎都要流了出来。他用衣服裹住伤口，挣扎着爬出瓦砾，然后依靠在墙根大口喘息着，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身子，他知道自己活不了。

　　二十多分钟后，第二道防线也失守了，许智鹏带领余下的十几名战士退入村内，转入巷子里，与日军展开了白刃战。

　　这时四个日军分为两组开着枪从赵启明这边巷子里攻了过来，赵启明从墙根探头看了日军一眼，然后从身上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几个日军越来越近，他拉燃手了榴弹。当日军走近墙角时，他突然从墙角滚到敌人的脚下，“轰”地一声，和两个敌人同归于尽。

　　许智鹏和十几个战士同日军开展短暂的白刃战后，他带着剩余的五六个战士占据了村子中间道路两旁的两个院子，对日军进行最后的阻击。许智鹏知道仅凭剩下的几个人肯定无法挡住敌人，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敌人通过的时间。

　　许智鹏已经决定与日军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以便为团部和群众的撤离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他在打光了手枪里的最后三颗子弹后，命令身边两个耗尽子弹已经受伤的战士翻后墙撤离，但这两个战士却拒绝撤离，他们每个人都握着最后一枚手榴弹，要与日军同归于尽。

　　接下来，日军用掷弹筒轰炸了这两个院落，在许智鹏所坚守的院落，一个战士重伤倒地，另一个战士当场牺牲，许智鹏的大腿也被弹片击中。这时几个日军端着枪向院子围了过来，他们想看看是否有活口，以便审问一下大刘庄八路军团部的情况。

　　许智鹏将牺牲的那个战士的手榴弹捡了过来，他要到院子门后与敌人同归于尽。他拖着伤腿先将那个受重伤的小战士扶到墙角：“同志，来生再见！”

　　“不，连长，一会见！”受伤的小战士紧握着最后一颗手榴弹，眼睛里充满了坚毅。

　　许智鹏重重叹了一口气，眼睛里闪现着泪花，他拍了拍小战士的肩膀，然后一瘸一拐地悄悄来到院门后。他坐在地上靠着院门后的墙，神色肃然。他闭上了眼睛，父母、姐姐、王雪琪以及部队首长和战友的身影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虽然心中万般不舍，但为祖国献身他毫无怨言。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探身从门板缝隙往外看了一眼，几个日军士兵已经来到了院门前。许智鹏拿起了手榴弹，拧掉后盖，手指拉住了拉环。这时两个日本士兵踹了大门两脚，但没有踹开。第三脚大门终于被踹开了，许智鹏刚要拉响手榴弹，院外突然“啪啪啪”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门口的日本士兵当场被打死了两个，剩下的几个日军边开枪边后撤，原来是八路军团部派的救援部队赶来了，救援部队利用房子的掩护已经悄悄潜入到了村子里。

　　几个八路军战士连续向日军投掷了几颗手榴弹，日军在慌乱中后撤。这时四五个八路军战士跑进了院子，搀扶着许智鹏和那个受伤的小战士迅速撤离。

　　增援部队是1营的3连，团部急令他们过来掩护1连后撤。3连的战士在解救了许智鹏和其他幸存的几名伤员后，立即撤退了。此时团部与大刘庄的群众也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带。

　　许智鹏和几名伤员被送到了团卫生队，他的腿被弹片击中，手术取出弹片后进行了缝合包扎。

　　第天下午侦查员向团部报告，说日军这支部队寻找团部未果，已经撤了回去。第天夜里，团部派出1营3连的战士去打扫小刘庄的战场。许智鹏不顾腿上有伤，坚决要去，他要亲自为自己的部下送行。

　　许智鹏找了一匹马和3连的战士一起赶到了小刘庄。3连的战士负责收集士兵的遗体，许智鹏则去整理战士的遗物。开战前战士们行李都放在了村后部的一处院子里，上面都有各自的名字。许智鹏在整理赵启明的背包时，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装有三封折叠起来的遗书，每封外面都写着收信人的名字，最上面一封写有许智鹏名字，中间一封写着他父母的名字，最下面一封写着刘锦涵的名字。

　　许智鹏打开留给自己的那一封，只见上面写到：

　　智鹏：

　　如果某一天我牺牲了，拜托你将我写给父母的遗书转交给他们。至于那封写给刘锦涵的遗书，如果你见到她时她已经结婚生子，请你帮我烧掉，我不想让她留下痛苦的回忆。你代我祝福她，告诉我过得也很好，也已经成了家。假如她依然没有结婚，仍是在等我，请你帮我把遗书转交给她，并帮我劝她尽快嫁人，不然我就是身在九泉之下也难得明目。

　　我的遗物中还三块从家里带来的银元，你帮我捐给团部做军费。我还有几本些书你也帮我捐给团部的宣传队，但有一本诗集你要帮我留下，那本诗集是锦涵送我的，扉页上有她的签名，里面还夹有她的照片。这本书你帮我埋在我的身边，里面的那张照片，麻烦你装在我上衣的口袋里，我想让她离我的心更近些……

　　智鹏，有你和文诚这样真心的挚友是此生非常荣幸的事情，我希望来生和你们还能是同学、朋友、战友。

　　此外我还希望你战争结束后你能找到王雪琪，真心祝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最后要说的是，真是很遗憾，没有能亲眼看见打败日军的那一天。

　　再见了，我的同学，我的挚友，我的战友，来生见。

　　………………………………………..赵启明

　　…………………………………1943年5月3日晚于河北抚县

　　许智鹏看完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最后1连牺牲的战士全部埋葬在了小刘庄村后的一片小树林里。

　　在埋葬赵启明时，许智鹏按照赵启明的生前的遗愿将刘锦涵送他的诗集放在了他左手边，刘锦涵的照片装在了他军装左胸前的口袋里。

　　三天后，许智鹏一瘸一拐地去见了团长：“团长，您看我去哪个连？”

　　“你还去你们1连，只要你这个连长在，你们连的番号就在，我会尽快给你补充新兵的。”

　　“是！”许智鹏一脸惊喜地敬了一个军礼。

　　三个月后，许智鹏所在团组织了全团近1500人，伏击了日军突袭团部的那支本刚部队，共歼灭日军300余人，击毁汽车10余辆，缴获各种枪支300余支、迫击炮4门以及大批军用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