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城》缘0

15、你叫什么？

　　白狐和沈灵晔爆发之后，苍狼缓了好一会才回神，然后盯着白狐看了一会，低头，神识探入手镯里的空间，开始疯狂翻找。

　　那极度不稳定的灵力及神识波动震的全场目光都向他看去。

　　赵弦离也看向他，然后众人同步转向白狐，又转向苍狼，又看向白狐……

　　重复几次后，赵弦离回忆一下，“妖族王室……没这人。”但那双眼晴……

　　苍狼疯狂翻了半天，然后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掏出一副画卷，用神识扫了一遍，随后收起，快步走向白狐，抬手——

　　“噗通”一声跪下行了个大礼。

　　“妖族现任执剑者，苍狼，见过妖族之‘初’。”

　　白狐在他跪下来那一刻就窜到了空中，“不是你有病啊？！听不见你说的什么！你突然下跪干吗又没说要杀你！”

　　白狐连尾巴都吓了出来，直接炸毛。

　　沈灵晔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捂着嘴忍笑。

　　“不是！”苍狼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解释他也听不见啊！

　　沈灵晔轻咳一声，“放心，沈灵要是知道了我们给你作证，不是你逼人跪的，是他自己跪的。”

　　白狐不怎么信任的看他，“这话我都不信，沈灵能信？”

　　沈灵晔问：“你叫什么？”

　　白狐一愣，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般瞪大了双眼，随后神情严肃了起来，收起耳朵尾巴落到了地面。

　　“我叫——”

　　沈灵晔笑了，“听不见。”

　　“……”白狐沉默片刻，笑了，“我叫银溯。”

　　沈灵晔笑得更开心了，“我叫木灵。”

　　苏玄卿看着沈灵晔开心的笑脸，恍然，“原来如此……”

　　沈灵晔……不，木灵回头，看向苏玄卿，点头，“对。”

　　苏玄卿眼神暗了一瞬，旋即勾起一抹温和的笑，一如既往，“什么对？”

　　木灵认真的看着他，“我和朱雀一样，都有比较特殊的能力，他能读心，我能测谎。

　　他不喜欢心口不一，我讨厌别人对我说谎，我一向信奉一报还一报，你骗我我就骗你，你对我没说过一句真话，我也不会对你说。

　　初见，我问你叫什么，你用另一张脸说你是妖族，叫苏红，所以我也用了假脸说我是人族，叫般若。

　　后来，我以沈灵晔的身份与你见面，你用的的是现在这张脸，这也不是你本来的样子，我问你叫什么，你说叫苏玄卿……

　　谎言只能得到谎言，欺骗也只能换来欺骗，这多公平？我觉得我会一直这样下去，反正我没错，为什么要改？

　　我也确实没改，但在你几乎没有对我说过真话的情况下，我已经记不清对你坦白了多少了……”

　　木灵眼眶渐渐红了起来，“连叶安都没骗过我，哪怕明知道我能听出来，但在和外人演戏的时候，他都不会对我说一句假话，即便他知道我听的出真假，即便知道我不会在意他也不会……

　　我身边的朋友都是这样的，明明身边都是这样的人……”沈灵晔哑声问：“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呢？”

　　“苏玄卿，你叫什么，算我求你，别骗我了……”

　　苏玄卿感觉自己心脏越跳越快，识海也掀起了风暴，某种冲动使他张开了嘴。

　　突然，苏玄卿识海中闪过一道银色雷霆，他骤然回神。

　　苏玄卿苍促移开了视线，强迫自己不与木灵对视。

　　“我能叫什么？我——”

　　“我能听出来！”沈灵晔眼中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我能听出来！你可以不回答！你可以……不回答的……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说句谎呢？明明不回答也可以的，为什么……非要骗我呢？

　　我真的、真的很讨厌被人欺骗，也真的……

　　很喜欢你啊……

　　“你别说了……”沈灵晔制止了想来扶他一下，顺便再打苏玄卿一顿的银溯。

　　“我不问了，求你别说了……”

　　·*

　　外面，雾隐山山脚，

　　看着莫名其妙又出现的水镜，好不容易稳定了外部情况，终于有时间聚一起谈谈的众位领导人刚把桌子支起来，水都没等喝上一口，又得开始研究这水镜。

　　“不行，搞不明白。”

　　“我连碰都碰不到……”

　　“这玩意儿有技巧的，来，我教你，你先这样……”

　　“这到底什么东西？”

　　“四象境那个是过去，这个是现在，不会还有未来的吧？”

　　“想的挺美，还未来……”

　　刚开始大家还能一心二用，边看水镜的画面边谈论，后来就不行了，特别是当沈灵和苏玄卿对上后……

　　苏雪盈深吸一口气，很认真的问身旁的左右护法，“他是不是魂魄不全？是不是神识蒙昧？或者识海破损？再不就是大限将至脑子不灵光……”

　　神医谷谷主云沉月嘴角抽了抽，“月竹又不是死的……”

　　要是这么个情况能看不出来？

　　说话间，水镜里的云月竹实在没忍住，上前抓着苏玄卿把脉又探灵，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

　　『也没问题呀……』云月竹喃喃道：『怎么突然就脑残了呢？』

　　“哦。”苏雪盈神色木然，“那就是他纯脑残是吧？那我能弑师夺位吗？我觉得他现在这副德行撑不起一教之主的位子。”

　　此话一出，魔教竟无一反驳。

　　·*

　　云月竹说完，不信邪的还想再查一遍。

　　林观月幽幽道：“行了，还有什么好查的？这个世界上你查不出来的问题不多，脑残算一个，但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柳笙冷笑一声。

　　众人看他。

　　从他们认识柳笙到现在，这还是头一次见这人脸上失去笑容。

　　……也是头回听他骂人。

　　柳笙真的无法理解，“你碎名了？没有吧？就算碎名了你也能说的呀，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吗，还是说你名字是个禁忌和什么连着？你多牛逼的人物啊？

　　真正牛逼的基本都真碎了，不是你算哪根葱啊？真名烫嘴是吧？反正都是假的，要不你以后叫旺财吧？怪好听的，还吉利。”

　　“……”

　　银溯跟林观月和赵烽、云月竹一起鼓起了掌，林观月还拉着白清玉双腕，强迫他也一起鼓掌。

　　赵弦离想了想，拿了支翠绿的竹笛吹起了曲子。

　　特欢快。

　　·*

　　“最先爆发的居然是柳笙？”苏雪盈捧着个茶杯感慨，“这骂得……虽然十分大逆不道，但我还是要说一句——骂得好！”

　　“我儿子爆发的更早一点啦，就是被柳笙打断了……”林月升停下鼓掌的手，“不过这两人的骂人风格……有够像的，听着就爽诶！”

　　“确实。”殷明玦点头赞同。

　　众人一顿，同时转头看他。

　　？？？

　　什么时候来的？！

　　殷明玦一耸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想动手，原本还以为羽生会拦一下，没想到他抢了我棍子自己跑过去了……不过关于这种没嘴的他确实比较烦来着……”

　　谁？跑哪去？

　　“呀……”殷明玦扬眉，“到了。”

　　·*

　　“——啊！”

　　苏玄卿捂着头蹲在地上，疼得神志不清，浑身发颤。

　　白羽生将那根胖竹子在手上转了一圈后收起，抬手变出一本书，书页无风自动，翻到某一页后停下。

　　白羽生扫了一眼，翻了根金色灯杖给沈……木灵，“自动的，你感应到谁骗你了，它就去打谁。”

　　“谢、谢谢……”木灵茫然的接过，又看向苏玄卿，“他……没事吧？”

　　白羽生依旧没什么表情，“死不了。”

　　“哦……”木灵挺想说一句‘看着不像’，但总觉得万一说了，这位可能再来一下，给他证明一下真死不了，或者这才叫死了……

　　苏玄卿终于缓了过来，“观月……”

　　林观月不太想理他，但还是回了句，“干吗？”

　　“剑借我一下。”

　　“啊？”

　　“火语剑。”

　　“……拿上火语剑你也不是朱雀呀，还能打过羽生不成？”

　　“我没开玩笑。”苏玄卿咬牙道：“快！”

　　林观月被他严肃的语气弄得一怔，下意识递给了他。

　　苏玄卿抬手接过，另一手掌心飘起一朵火光织成的红莲。

　　他把红莲往剑上拍，长剑变成了匕首。

　　苏玄卿二话不说，握着匕首就冲自己眼睛刺了过去。

　　——？！？！？！

　　握草？！

　　苏玄卿手在即将刺入前突兀的停住，刀尖于眼球不过毫厘。

　　苏玄卿咬着牙使力，死死握住刀柄，说不清是在往下压还是在往外拉。

　　柳笙一手一个，拉住了实力最强、反应也最快的木灵和银溯。

　　莫玄一道剑气拦下了苏玄卿那边的F4。

　　林策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

　　赵弦离一手持笛，一手拦了下苍狼，然后继续吹奏。

　　一直未停的笛声变了，从欢快变得急促，甚至带上了杀气。

　　赵弦离的周围甚至出现了灵力旋涡。

　　无形的音波带着肉眼可见的灵力轨迹融入苏玄卿头部跟手部。

　　这场面，说跟她没关系，谁信？

　　柳笙一个人跟木灵和银溯打的风生水起，完全不让俩人向前半步。

　　林策和苍狼都没动，一方面是他俩跟苏玄卿不熟，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俩加起来也打不过挡在前面的赵弦离。

　　论天才，去了明显战力超标的那几个，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和她比的话，连苏玄卿和莫玄都只能算人才。

　　战力超标之一的白清玉被拦了一下，下意识握住腰间刀柄，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和莫玄一起拽住了另三个。

　　“等下！”白清玉脸色难看，“先别过去。”

　　赵弦离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啧”了一声，直接席地而坐，竹笛在她腿上化为一张七弦琴。

　　琴身是乌木，上面有着十分漂亮的暗红色纹路，像是符文一样，神秘非常。

　　众人看着那看似是纯黑色，却又泛着诡异红光的的琴弦，再次沉默了。

　　乌木琴、血煞弦、冤魂谱……

　　这阴间玩意居然真的存在？？

　　赵弦离抬手拨弦。

　　铮——

　　一声一声，断断续续，不成曲调的琴音响起。

　　苏玄卿手腕骤然下压，刺入眼眶后往旁一划，将两只眼晴都划过，随后穿过眼眶。

　　苏玄卿以将脑壳一分为二的架势将匕首往地上一甩——

　　一团带血的黑雾被钉在地上。

　　苏玄卿身上搭上了四只手。

　　木灵、云月竹、林观月、柳笙，四个灵力带冶愈功能的同时发力，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道震开。

　　赵弦离将曲子转为治疗的，没弹两个音就崩断了一根琴弦。

　　苏玄卿喘息着捂住双眼。

　　这么严重的伤，他却没流几滴血，更奇怪的是无法治愈、无法探索，甚至无法触碰。

　　『宿主。』系统道：『已确认目标身上有同源气息。』

　　“啧……”一直沉默的柳风走上前，“系统，用那怀——等等。”

　　柳风又看了眼那团黑雾，“……别回溯，万一给这玩意回溯回去就完了，把‘圣泉’拿出来。”

　　光芒一闪，柳风手中出现的一个装着水的玻璃瓶，十分朴实无华，一点儿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很普通的一个水瓶。

　　柳风直接把水瓶往苏玄卿头上一扣。

　　下一秒，水和瓶子都不见了。

　　苏玄卿放下了手。

　　柳风猝不及防和他空洞洞的眼眶对上视线，“……”

　　“系统——”柳风回头，“你拿的盗版的吧？！这怎么回事？！”

　　『那种伤哪有那么容易修复。』系统的机械音懒洋洋的，『你情绪波动太明显了，赶紧找到主魂融合，退休反乡反出来个神魂撕裂，你也是厉害。』

　　“……柳木？”柳风惊讶，“你怎么来了？什么主魂？退休？你不说我离退休还遥遥无期吗？”

　　『好样的……』系统的两头身散成蓝色的数据流，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青年在数据流中现出身形，身上的衣服和发型与柳风一致，一看就是现抄的。

　　他嘴角微勾，猫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身形是半透明的，泛着蓝光。

　　众人都有些惊讶。

　　——这人长得比白羽生和殷明玦还好看，简直要赶上叶修语了。

　　『你这魂撕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呀。』柳木温和的回答：『你早退休了，选择回到原世界养老，为了好玩，你自己把魂撕了，分魂带着你家系统的初始代码和仓库、还有部分记忆回到你死亡那天……我记得你是死胎来着，其实就相当于重新投了次胎，和之前没什么差别，就是没有任务。

　　主魂封了记忆和力量去流浪，我也不知道你在哪，我是因为你用那怀表回溯了八十次，怕你真死了才来的。

　　你和主魂近期接触过，仔细回忆一下，遇没遇到过长得特别好看、神神秘秘、实力或脑子特别厉害、还性格恶劣的神经病。』

　　柳木说完，众人集体看向柳笙。

　　柳笙：“……不是我。”

　　柳木的视线停在那了白羽生身上。

　　白羽生顶着张小孩脸和他对视。

　　柳木：『您这是……回忆童年？这身体小三水捏得吧？好差的手艺。』

　　白羽生点头，“着急走，顺手。”

　　柳木也点头，『所以这小子居然真是圣界的？』

　　白羽生继续点头。

　　柳木看向柳风，『那你爱死不死吧。』说完，一掌给自己拍散了。

　　系统直接在意识空间哭上了，「他说我‘白痴，双开是能死还是怎么的？非得分一股数据流出来，出事儿了吧？该’他居然骂我！他好过分！呜——」

　　白羽生转头就消失了。

　　柳风被问号拍了一脸，特想骂人。

　　沈灵晔直接唤出了建木，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

　　“我就不信了……”沈灵晔寒声道：“什么东西连治都治不了。”

　　同样不信邪的还有云月竹。

　　众人都上去帮忙了。

　　柳风四下看了看，觉得这些人怪神的。

　　无论刚才发生了多么匪夷所思的事，只要下一件事出现，他们立马就能忘。

　　主打一个只顾当下。

　　……希望他们想不起来，柳木那张嘴是真坑啊，和他说的东西比起来，什么事都得靠边站。

　　不过从沈寻星那个幻境开始，事情就越来越诡异了。

　　柳风摇摇头，和系统一起翻了翻仓库，捧了一堆东西过去。

　　“来，挨个试试，这么多呢，总有一个能好使的吧？都不好使记得是柳木的问题，他商城里卖的……”

　　银溯默默后退。

　　他和苏玄卿不认识，不过他特烦他，要不是这人好像对木灵很重要，他才不理他。

　　现在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事……

　　银色看向地上的匕首。

　　这剑……是火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