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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前程往事 ...

  •   驾驭马车也是很考验技巧的一件事。

      这是祁宵默默观察沈妄许久后得出的结论。

      他其实也知道坐马车是因为谁,对于两个修仙之人来说骑马和坐马车并没有什么差别。

      祁宵对于这种默不作声的关心非常感激,表示一定会在下一次除魔卫道行动中发挥作用。

      他们暂时还处于漫无目的的状态,只是往最近的一座城而去。

      沈妄比较在意那个赤袍男人的下落,但凤麟山那边显然还未收到信。算算时间,那只传信用的纸鹤应当飞了快一半的距离了。

      贺连城格外安静,他在驾驭马车上起不了作用,而祁宵又占据了离沈妄最近的位置。所以剑修只是抱着剑休息,他闭上双目时眉目会柔和许多。

      天色黑下来以后,沈妄就点了一盏灯放在马车上。

      他于黑夜亦能视物,但马车内的小天师不能。

      他们行的路两边都是农田,沈妄金身加持不受蚊虫叨扰,不过祁宵被咬的不轻。

      他不便去靠正在驾车的沈妄,发现贺连城好像也有这样避开蚊虫的能力后,就琢磨着往贺连城那边蹭近一些。

      他刚挪了一些,假寐的剑修就睁开了眼。

      贺连城皱眉看他:“你在干什么?”

      祁宵修炼了些脸皮,并不因为被抓包而尴尬,挠着手臂上的红点道:“贺兄能否也给我加持个术法,田野蚊虫太多,我有些受不住。”

      贺连城未语,看着他没有动作。

      正赏着头顶星光的沈妄:“没有这样的术法,只是他的体质与你不同。”

      都修炼几千年了,要是还能被蚊虫叮咬,说出去要笑死一个宗的修士。

      祁宵又发现了一个修仙的好处,至少夏季也不会让蚊子咬成满身红包的样子。

      沈妄撩开一侧车帘子,笑着对祁宵招了招手:“坐过来离我近些,一样有效果。”

      贺连城扫他一眼,在祁宵预备过去的时候抓住了青年的后领,又把人拎了回来。

      也不知剑修出行都往他的储物玉佩里装了些什么东西,贺连城拿了块香料出来点燃,淡声:“降真香,可驱异兽,也可驱蚊虫。”

      沈妄难得呛了下,轻咳着看向贺连城拿出的异香。

      这东西一般都是修士去秘境时用到,燃之可驱走实力强悍的异兽。贺连城真真会浪费,把此香用来驱虫。

      祁宵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听贺连城说可驱虫就安心了。

      沈妄摇了摇头,只当贺连城喜欢祁宵的紧,甘心拿这样珍贵的香料出来给祁宵驱蚊。

      有了这降真香祁宵便安稳的坐在了马车角落,贺连城也只点燃了一会儿,这香料味道经久不散足以持续到明日一早。

      贺连城何尝不知道此香的珍贵,他也并非如此浪费的人。只是他一看到沈妄这样宠溺祁宵,难免心里会有一点郁气。

      他把此归结于,心魔作祟。

      沈妄在净山曾一个人独自闭关了很多年,早已是个耐得住寂寥的人。这换作从前绝无可能,可见一些经历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不过和净山梵宫的其他师兄弟比起来,沈妄迄今为止的修炼结果都或多或少借助了外物。

      空花一直担心沈妄的心境不全,会导致一念之差便成魔。

      再加上佛陀当年有些揠苗助长的太早帮沈妄修了金身,百年的闭关虽然有用但沈妄比起其他僧人来说都少了些仁慈。

      修仙之人丢失一部分凡人的心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沈妄表现的要更厉害一点。他不缺悲悯,却独独少了些众生大爱。

      当然,这也和沈妄睚眦必报的性格有所关联。不过空花总觉得,这孩子封闭了自己的一部分。

      沈妄观着不知名的星,心中略有点想念起明灯来。

      祁宵和明灯的聒噪相似的很,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便觉得有些不忍。想来贺连城也没再提起过祁宵要跟到什么时候这样的话,应该也是习惯了青年跟随。

      马车颠簸一夜,祁宵碍于睡了一个白天也只小睡了不久。

      翌日清晨,沈妄停在了一处清澈溪流边。

      他撩了一捧清水洗了洗脸,顺便也借清凉的溪水醒神。

      虽然说不会疲倦,但一整晚驾车也会觉得很无聊。

      离这条小溪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矮山,沈妄没什么兴趣就只是看了几眼。

      倒是青年在马车里蜷缩一晚,四肢都觉得有些酸硬,便说在山脚走一走拉伸一下。

      沈妄不想动,就支使贺连城陪。

      祁宵以为剑修会拒绝,或者干脆让他也别去走。不料沈妄一句话,贺连城毫不犹豫的应了。

      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祁宵十分笃定的想。

      如果是之前,借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向剑修问太多。

      但现在,祁宵感知到了两人对他的纵容,就很顺理成章的伸出了试探的脚。

      在走到看不见沈妄的距离后,祁宵笑嘻嘻的问剑修:“贺兄,你和法师之间好像比之前亲近了许多。是有什么转折契机吗?”

      贺连城本没想理他,未料到青年凑到他旁边,不依不饶。

      “什么也没发生。”贺连城冷淡的回。

      祁宵没被糊弄过去,但要从贺连城那得到什么具体回答也不可能,于是他想了想背着手说:“那我问法师去。”

      这倒是他确实干的出来的事。贺连城忍着要拔剑的冲动,淡淡道:“只是达成了一些共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青年像是发现了什么,笑问:“贺兄,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之前不是问过你和法师是否是旧友吗,那时就觉得你们气氛不太对劲。眼下是终于和好如初了吗?”

      他做梦都想不到,他口中的旧友本应当是夫夫。若是真和好如初,恐怕整个修真界都要裂开来。

      贺连城皱起眉道:“我与十方并非旧友,我回答你是不想你再用这个话题让他麻烦。”

      祁宵哦了一声,贺连城却看不出他到底放弃了什么。

      剑修正待要说什么,就听头顶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

      贺连城下意识以为是沈妄那只纸鹤,但定睛一看却并不是。

      那是只活生生的信鸽,脚上绑着小竹筒,还刻着一道不知用意的小小符印,用朱砂涂抹很显眼。

      祁宵也听到声音抬头,正好看到那道熟悉的符印,面色微变。

      “这是我们族中弟子传信用的信鸽,能准确找到对应的弟子。”

      祁宵卷舌吹了一声哨音,那只信鸽便立即向他的方向飞了过来。祁宵伸手接住了鸽子,熟练地掏竹筒。

      里面装着的不是纸而是绢布,用很小的字写了一段话。

      青年看了会儿脸色变得不太妙,动作粗鲁的把绢布塞了回去,然后把信鸽放走了。

      祁宵一脸沮丧的对贺连城道:“贺兄,我师兄知道我跑出来的事了,他令我立刻赶往皇城。”

      和他的垂头丧气比起来,贺连城就平和的多。

      “既然如此,我们将你送到驿站,雇一辆马车送你去。”

      祁宵想了想道:“需要我师兄去解决的事情多半都比较凶险,而今又正在皇城。贺兄和法师可以与我一道同去,在皇城驻扎的天师众多,或可以询问到之前那个赤袍男子的信息。”

      贺连城对皇城没有一点好感,且他下界前万剑宗也派了一些弟子去往皇城。

      万剑宗和下界帝王一向有些来往,所以当初青莲魔君余孽在下界肆虐时,万剑宗也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仙门。

      沈妄听闻这个消息,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贺连城还特意关注了他的神色,确实与往常没有不同。

      但贺连城是以为沈妄不会同意的,所以听到他应承祁宵的时候愣神了片刻。

      一百年,能改变多少。

      沈妄在沈将军府当世子的时候是皇城里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而那时候的贺连城,是不受人待见靠行商起家的商贾人家庶子。

      不出意外他们本该一生也无交集,但沈妄除开世子身份外还是个立志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恣意少年。

      贺连城生母是难产而死,生前其实也得过一阵子相公宠爱。但当时贺员外妻妾众多,很快就把这个怀了孕的女人抛之脑后。尽管后面查出是某个妾室处于嫉恨下了生猛的药剂,但对贺连城这个生母早逝的孩子,他的不受宠简直是顺理成章。

      贺员外的后宅乱作一团,贺连城活的艰难,从小就受尽冷眼。

      贺家不缺钱,到了贺连城该读私塾的年纪,本应和其他兄弟姊妹一起读书去。偏偏贺员外那时又赶赴外地忙于生意,家中正妻便不许妾室所出的孩子出去。说是请了先生来教,可实际上只做个表面功夫,请来的先生成日在府中逗逗鸟吃吃点心。

      等到贺员外回家,才发现家里的几个庶出孩子什么都不会,贺连城是唯一的庶子,其他几个都是庶女。正房便推说贺连城耽于玩乐,无心学习,从那时候开始贺连城又多了一项折磨。

      他得时不时被关进柴房反省。

      一直到贺连城十五六岁,比起同龄人都更为瘦削。但他长得很像生母,容貌是清隽悦目的。

      恰好当时贺员外忙于巴结皇城内的达官贵人,听闻正巴结的高官公子爱好南风,就趁着某次设宴把贺连城塞了进去。

      沈妄作为世子纵然再不喜社交,也得答应一些,做做表面功夫。

      反正都是别人来巴结他,一般吃过饭就借口离开。

      于是好不容易找到狗洞欲逃走的贺连城就和悄然路过的沈妄打了个照面。

      沈妄那时候帮人十分顺手,先把人好言劝出来,说爬狗洞出去有碍观瞻。又抓着贺连城腰巧力一送,轻轻松松的让他翻墙出去。

      那时候的沈世子把人送上围墙还要嘀咕一句真轻。

      他随手这么一帮,也无意要人还。

      贺连城身无长物还真还不了什么,只能诚心诚意的道声谢。

      再之后,贺连城逃过一次,奈不住被那个高官公子惦记。

      于是有一就有了二,这次贺连城学的很聪明,随身带包蒙汗药胸口还揣了把匕首。

      这次他打算逃出府以后再也不回去,总归被贺员外送来送去来的好。

      他用蒙汗药把那人药晕过去,匕首比在人家脖颈之上许久都下不去手,就留了道不算深的血痕。

      终究是放弃了要人性命,结果同样的狗洞,钻出去时遇到同一个人。

      沈妄当时骑着马陪妹妹出游,看到草丛动了动跑出一个狼狈的贺连城来,也是吃了一惊。

      贺连城看他一眼没理会,往巷子里跑。

      沈妄觉得奇怪追了上去,他骑着马不方便进巷子,便用了轻功在屋檐上跟。

      贺连城的身体跟不上长时间的剧烈动作,很快就面色苍白的像纸一样。

      然后他转过头一看,沈妄跟没事人一样站在最近的一处房檐上瞧着他,像在看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贺连城跑不过他,想到那位高官公子醒来定然会很快派人来追他,干脆先坐下来歇一歇想想逃跑路线。

      沈妄就在这个时候接近他,沈世子的轻功极好,足尖踏在瓦片上都没什么声响。

      贺连城垂头调整呼吸的时间,沈妄都已经站在他身侧了。

      沈妄好奇的问:“你干了什么坏事,要跑的这么厉害。杀人了吗?”

      他看看贺连城身上的衣服,并未发现血迹。于是眯着眼说:“好像没有。”

      贺连城说了他被贺员外塞进人家府里两次的经历,沈妄摸着下巴啧啧道:“我若是你,左右得赏他一刀。”

      贺连城不知道他说的是给贺员外一刀还是那个高官公子一刀。但以贺连城的身份,给谁一刀,他都会死的相当凄惨。

      歇息片刻,贺连城估摸着离蒙汗药解开的时间还有不少,不过也有可能被人提前发现。

      沈妄见他起身便问:“你要走了吗?”

      贺连城轻咳了两声,摸了摸汗淋淋的脖子,郁闷道:“再不走就得死无全尸了。”

      沈妄吹了声哨,笑道:“那骑着我的马出去,保你一个全尸。”

      贺连城正要说他不会,沈妄已接话:“我带你出城,放心,没人敢拦我。”

      然后贺连城就知道了这个与他凑巧两次的年轻公子真正身份。

      沈将军府的世子——沈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前程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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