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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神秘故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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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覃爻恢复清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的事了。
谢珣搂着他连哄带骗加宽慰,折腾了大半宿,顶着一对熊猫眼和清醒的覃老师面面相觑。
“……几点了?”覃爻问。
谢珣毛骨悚然:“你别问了我害怕。”
覃爻冷漠脸:“害怕什么?”
谢珣伸手摸他额头,被覃爻一爪子拍开:“别动手动脚。”
谢二哈大松口气,扑上去熊抱住,三分难过七分委屈,十分劫后余生的狂喜:“没事就好。”
覃爻愣了一会儿,慢吞吞地问道:“我昨天,怎么了。”
谢珣放开他,与覃爻四目相对,深深地注视他,良久,他粲然一笑,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梦游跑别人家去了,我赶紧把你带回来。”
“哦…”覃爻四肢酸痛,他躺回去,睁眼凝望天花板。
谢珣去厨房弄了些吃的,熬好的八宝粥,一碗鸡蛋羹和几个蟹黄包。
他在客厅扯开嗓子,问覃爻:“起来吃饭吗?”
覃爻恰好也饿了,翻身坐起,睡衣袖口滑落,他看到自己双臂上勒出来的青紫痕迹:“……”
谢珣为什么不问呢?
覃爻趿拉拖鞋进客厅。
谢珣把地暖和空调都开了,屋子里很温暖,掀了被子也没觉得多冷。
谢珣过来帮他加了一件外套。
覃爻边吃东西边问:“余澄呢?”
谢珣当然已经知道余澄是谁,昨天才动用关系查了余澄的住址,他把热牛奶塞覃爻手里:“出去买东西了。”
“哦…”覃爻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
谢珣仿佛意识到什么,猝然抬头望向他。
覃爻却像个没事人,一心啃手里的包子。
“你都记得。”谢珣语气低沉。
覃爻没说话。
谢珣有点生气:“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这么严重的癔症?”
“不是。”覃爻深吸口气:“不是癔症。”
谢珣两道浓眉拧紧:“那是什么?”
覃爻掀了眼皮瞥他,半晌,他咧了下嘴角,似笑非笑,敷衍道:“你说得对,就是癔症。”
谢珣龙颜大怒,拍案而起:“覃爻!”
覃爻缩了脖子和肩膀,垂下脑袋,一言不发,委屈极了。
谢珣立刻软下去,好言好语地哄道:“那我不问了,你别难过,先吃东西,你在裴家吃得饱吗,他们家里肯定规矩多。”
这时候,余澄回来了。
谢珣去开的门,虽然不欢迎对方,倒也没有堂而皇之地把人拦在门外。
他给余澄递了一双拖鞋。
余澄把提在手里的包包放覃爻卧室,覃爻招呼他来吃早餐,余澄走过去,为覃爻担惊受怕:“你现在没事了?”
覃爻说:“没事了。”
余澄盯着他,上上下下一番扫描,确认他没有处于发病状态,这才松口气,和覃爻一起啃包子。
覃爻一边吃一边刷手机,他在看国际网球比赛,还是女子组的。
余澄知道他以前就喜欢看这个,覃爻甚至还有逢赛必追的女选手,“又在看江雪乐?”余澄抽了纸巾,帮他擦拭嘴角油渍。
这一系列动作又亲昵又自然,仿佛他已经这么做了很多次,而覃爻也相当适应了。
谢珣暗暗咬牙,抽出纸巾,不甘示弱,又帮覃爻擦了一遍。
覃爻扭头躲开,全神贯注看比赛,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江雪乐打了好球,现场观众欢呼。
谢珣瞄了眼,随口道:“这么喜欢,要不我买票,咱们去澳洲看现场?”
覃爻眼也不抬地说:“国家公职人员非必要不出国。”
谢珣:“……嘛。”
余澄凑近覃爻,谢珣这个警察就在身边,他简直坐立不安。
但谢珣一心扑在覃爻身上,似乎压根就没有搭理他的想法,思及此,余澄松口气。
他小声和覃爻说话:“我明天的动车票回青岩。”
青岩在隔壁省,余澄老家就在那里。
覃爻点头:“我票也买好了。”
余澄突击检查:“和我一趟车吧,没买错吧。”
覃爻一直在看比赛,顺便回复他:“嗯。”
谢珣在旁边,警惕地竖起耳朵:“怎么,你们要去哪里?覃爻,你又不告诉我!”谢二哈激烈控诉。
覃爻敷衍:“去一趟青岩,回他家。”
余澄很怵谢珣,没敢开口说话,默默拿走覃爻手机,检查他买的动车票。
确实是同一趟,就是座位没挨着。
谢珣担心,覃爻一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就控制不住担心,但他也知道,覃爻有自己的行动自由。
他只能帮他渡过难关,却不能帮他度过人生。
“那…”谢珣食不知味:“早点回来。”
覃爻说:“到了给你打电话。”
谢珣心情好了点,咧开嘴傻乐:“那也行,你记得打给我。在外边注意安全,有事就立刻联系我。”
覃爻点头。
“哦对了,”谢珣突然想起来:“我有个老朋友就在隔壁省公安厅,叫严衍,你要是在他们境内遇到麻烦了,也可以联系他。”
谢珣把号码给他:“有事千万记得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搁那儿死熬。”
覃爻默默地记下了:“谢谢。”
谢珣冲他笑,英俊得有点过分了,就像阳光捏成的笑脸混了三斤蜜糖。
覃爻没敢多瞧,打开视频网站继续看比赛。
覃爻和余澄初三下午出发,谢珣开车送他俩到高铁站,一直到他俩进了检票口,谢珣才放心不下地离开。
市局初七才上班,谢珣一个人在家无聊,就跑去公安医院看望舒凤琴。
舒凤琴已经疯了,字面意义上的,她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检察院依法对她提起诉讼,法院酌情考量,判决保外就医。
关于王奇的案子有两个疑点,一是剥皮现场和王秉还家里两次出现的血眼,究竟什么含义;二是王奇为什么要杀张奎,他俩几乎没有交集,王奇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这两个疑点都随着王奇之死石沉大海。
谢珣偏不甘心,有事没事就去公安医院探望舒凤琴,希冀能从她那里摸出点线索。
但舒凤琴始终不清醒,谢珣再一次铩羽而归。
初四下午,谢珣给覃爻打电话:“老婆,你们到饶岭了吗?”
余澄老家就在青岩饶岭,特别偏远的小山村,据余澄自己描述,他被人贩子带出饶岭时,那地方连路都没修通。
现在大搞扶贫和新农村建设,四通八达的村道在一批特别负责任的年轻干部手下修通了。
覃爻有点疲惫,他站在村道边,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到了。”
谢珣关心道:“今晚住哪里?”
覃爻默默回头,零星三两人家散落在山头,余澄循着记忆中的地址找过去了,他滞留在村道边等他。
“不知道。”覃爻实话实说。
如果余澄顺利和家里人相认,覃爻想了想:“可能住余澄家里。”
“行吧,早点回来。”谢珣在覃爻的床上翻了个转,抓起他的衣服埋头嗅来嗅去,像个变态。
覃爻嗯了声。
话已经说完了,还没有挂电话,谢珣心痒难耐,压低嗓音喊道:“覃爻。”
覃爻站得累了,寻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下,垂眸便是清澈的溪流,盘绕在半山腰。
他抬眼,远山云阔,山峦连绵万里。
谢珣扭来扭去,扭来扭去,成功把覃爻的床弄成了狗窝,他卷起被子唧唧歪歪:“就你事多,过年都不陪我。”
覃爻扶额:“没办法。”
谢珣壮汉撒娇:“亲亲。”
覃爻一脸冷漠地棒读:“啵。”
谢珣笑疯了,带咳带喘腹部抽筋,一翻身不小心滚下床。
覃爻听见咚的一声,微蹙眉心:“谢珣,没事吧?”
谢珣爬起来摔回覃爻床里,脸埋进珊瑚绒床面中,低低地笑:“覃爻,你肯定喜欢我。”
覃爻:“……只是主人对留守在家的哈士奇的正常关切。”
谢珣大闹:“敲,原来你喜欢人兽恋!”
覃爻:“……”不是很理解谢二哈脑回路的每一天。
远远的,村道上出现了余澄的身影,有点飘忽,他看起来不太好。
“谢珣,我先挂了。”覃爻挂断电话,朝余澄走去。
余澄家里人不认他,毕竟他已经离开了二十年,他的父母又生了男孩,现在在城里打工,已经买房准备娶媳妇。
余澄惨兮兮地跟覃爻说:“他们早就不需要我了。”
在他失踪后,他的爸妈就为了传宗接代,快马加鞭怀孕生二胎。
这二十年,他们的心血都已经倾注到他素未谋面的弟弟身上。
覃爻摸摸他的头:“接下来去哪里?”
饶岭没有余澄的容身之地了。
余澄抹掉眼泪,呼出一口长气,将胸中郁结一并吐出:“本来担心他们嫌弃我的营生,现在好了,他们不认我,也不关心这些。”
覃爻看着他,余澄回头,两眼泪汪汪:“哥,我的家人现在只有你了。”
覃爻无言。
余澄回头,朝着他记忆中家的方向,远远地望了一眼,他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回榆西吧。”他攥紧拳头。
这天晚上,余澄没去覃爻家,他想一个人静静。
覃爻嘱咐他有事就及时联系,余澄感激地答应了。
初六这天晚上,余澄就开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钱挣了。
他消沉了两天,连店老板都没打通他的电话。
当他出现在店门口,调酒师杜恒惊喜地开玩笑:“失踪人口回归。”
“也就两天而已。”
余澄纵身一跃,在高脚椅上坐下,转来转去,他发现杜恒在打量他,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我干嘛。”
杜恒给了他一罐可乐:“跟你说个事儿,有点奇怪,你自己决定怎么做。”
余澄疑惑:“什么事?”
杜恒说:“有个帅哥点名找你。”
余澄不屑:“点名找我的多了去了。”
杜恒摊开双手:“知道你受欢迎。但我觉得他不是那个,我感觉他找你可能是有别的事。”
余澄纳闷儿:“老杜,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杜恒做出夸张的表情:“老余,你应该相信我gay达的准确性!他肯定是个直的,还蓄了胡渣,有点像记者。”
杜恒咧嘴,打趣道:“我看他想采访你。”
余澄斜他一眼,懒得跟他胡扯,转身喝可乐。
杜恒笑嘻嘻:“见不见?”
“见啊。”余澄放下易拉罐,斜撑脑袋,晕乎乎地眨眼睛:“要是直男,不是更有挑战性?”
杜恒竖起大拇指:“他留了电话,让我转给你,喏。”
杜恒把写了一串号码的纸条递给他: “就这个。真是个帅哥,看上去和你年纪差不多,宝贝,好好把握。”
余澄无语:“我把握个屁。”
杜恒再次做出夸张的表情:“把握爱情好吗,你不能老这样冷淡,没有爱情的性犹如凉白开,索然无味。”
余澄嗤笑:“你说错了。”
杜恒:“纳尼。”
余澄摸出手机记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有金钱的性.交易才是凉白开,爱情哪里有钱重要。”
杜恒完全不认可他的说法,简直离经叛道,他认真地说:“宝贝,你这是歪理邪说,只为金钱做.爱,也太唯利是图了。”
余澄盯住他,杜恒无辜眨眼。
“我谢谢您,”余澄乐了,“我就是做这个的好吗!”
“你听我说,你需要一场恋爱。”杜恒坚决要把自认为正确的大道理灌进余澄脑子里:“有情饮水饱,没有情感那这个世界就太冷漠了。”
余澄冷漠脸:“谢谢,我喝水不能饱,我需要钱买饭吃,这世界冷不冷漠关我屁事,我做梦都是地球毁灭,我站在全人类坟头蹦迪。”
杜恒:“……”
余澄跳下高脚凳,一扬手机:“走了。”
大腹便便的油腻土豪拉扯显摆他的金项链,余澄走到他身边,被对方顺势搂住,露出一副小鸟依人的乖巧模样。
杜恒低头调制鸡尾酒。
多管闲事的调酒师看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们,最终笑而不语。
市局收假,谢珣回去上班。
覃爻没有接受市局人事科的邀请,说自己身体不太好,打算再休息一段时间,没回行政科继续工作。
邓同约谢珣,要请他们吃饭,覃爻感冒了,吃饭的事最终作罢。
这天,市局正常时间点下班,谢珣一到家就看见覃爻在打电话。
覃爻面带笑意,神态放松,语气也很温和:“好,可以。”
谢珣溜达过去,从身后偷偷抱住他,覃爻蓦然回头,谢珣低头亲了他一口。
覃爻:“……”
对面发现他突然失声,关心地问:“怎么了?”
谢珣离得近,听到了手机里说话的声音,是个女人,声线怪甜美的,有点少女音,谢珣立刻就想歪了。
他握住覃爻拿电话那边手腕,强硬地掰开,然后把猝不及防的覃爻怼到落地窗玻璃上,不顾他反对一顿上下其手加法式深吻。
覃爻呛得连连咳嗽,弯膝击中谢珣胯.下。
谢珣瞪大双眼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覃爻。
覃爻反身将他压回窗玻璃,按着谢珣的嘴巴,低头小幅度喘气,一边收拾呼吸回复对方:“没事,家里的狗咬人了。”
谢珣:“……”
“你没事吧,咬伤了就去打狂犬疫苗。”女人关切地说。
覃爻微怔,抬头和谢珣对视。
谢珣满腹委屈,顺便不安分地吻他掌心。
覃爻淡淡道:“没事,家养的,”他转移话题,“你说要回国比赛,什么时候。”
谢珣满头问号,回国?比赛?
“后天到榆西,约不约,咱俩也好久没见面了。”对面发出邀请。
覃爻说:“行。”
谢珣脑瓜子转得飞快,榆西最近有什么比赛,还要劳驾这人回国参赛,那肯定是区域性大型赛事。
“啊……”谢珣想起来了,亚洲网球赛。
榆西第一次办这种国际性质赛事,上边领导相当重视,这两天正从局里调人去安排执勤和安保。
覃爻开着电视机,恰好是体育频道,恰好是主持人在播报:“我国网球女运动员江雪乐即将归国参与本次比赛,或将是她退役前最后一次大型赛事。”
谢珣愣住,回头看覃爻,覃爻眨巴眼睛,电话正要挂断:“雪姐,见面再聊。”
谢珣懵逼:“……江雪乐?”
覃爻和他面面相觑:“是啊。”
谢珣:“感情你追星成功了?”
覃爻无奈:“我认识她比认识你还早。”
谢珣:“……合着我是你认识的人里最不起眼的那个,裴焕文、江雪乐…真行啊你,覃大师。”
覃爻满脸无辜:“你摸着你爸妈的采访照扪心自问,你普通吗。”
谢珣委屈:“那是他们,又不是我!”
覃爻冷漠脸:“哦。”
谢珣抱住他:“你怎么和她认识的?”
覃爻没有隐瞒:“小时候,跟着一个师父学功夫。”
谢珣点头,暗地里琢磨去查查江雪乐的履历:“原来如此。”
覃爻抱起零食继续看电视。
这天晚上,余澄坐立不安。
杜恒给他的号码他打过去了,本以为只是和平常别无二致的生意,没想到对方开口第一句就是:“你认识覃爻吗。”
余澄愣住。
对方十分郑重地恳求:“能不能帮我,把他救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神秘故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