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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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还是昨天夜里的模样，茶几上杯子内的水表面飘着绒毛状脏东西，常野来来回回穿梭在门与门之间，收拾着他不多的物品。
起床到现在她水也没喝上一口，刚才还对他冷言冷语，也不好意思将他喊过来给自己倒水，她丈量着轮椅离沙发的距离，小心挪动着往边缘去。
“水。”一杯干净温热的水放在桌上，他顺手拿走了那杯冷却的白开水，“冷了喊我，再给你倒。”
“谢谢。”除去各种其他的理由，常野简直就是她理想中的完美人选，不仅眼里有活，而且还会揣摩主人家的想法，可以说眼力见这点很少有人比得上他。
水刚烧开，有些烫嘴，宋浮捂在手心，来回旋转搓揉，水纹褶皱。
一到医院她就将消息传了出去，陈妈知道意味着老爷子应该也知道了，到现在也没反应，宋浮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还有那个“奇异柠檬”到底是谁？这个可不在她的计划内。
是谁想要往这个火坑里再添一把火呢？
宋译言？
“水果。”蓝莓、草莓和切好的猕猴桃放在花边餐盘内，界限分明地划出三块领地。
宋浮瞥了他一眼，继续想道：
应该不可能是宋译言，老爷子正盯着他，他哪里敢轻举妄动。
那会是谁呢？
“抱枕。”他从沙发后面塞了一块枕头在她腰后。
宋浮微眯眼睛，就这样目送终于消失在楼梯边。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嘛，也算是误打误撞帮了她一把。
老爷子现在估计急得冒火，那副情景她都能想象到，不知道陈妈有没有按时送药给他……
“手机——”
再也忍不下去了，收拾个东西老在她眼前晃悠，到底想怎么样，宋浮夺过他递来的手机，不耐地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服务。”常野老实回答道，这回答还不如不回答。
果真被他气笑，宋浮说道：“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干，可以赶紧回去上学。”
“我怕你还在生气，”常野平静地说道，说出来的话格外荒谬，“你要是不开心可以继续和我发火”
“？”这孩子脑袋没问题吧，手机闪着提示灯，不知道多少人给她发短信，温久霖的消息在昨晚断了，应当是钱霁已经告诉了他事情经过，在众多消息之下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宋启。
宋浮白了眼他，任由常野在旁边站着，他怎么会给自己发短信？
宋启：【小浮，爸爸后天回国。】
宋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爸爸买给你？】
宋启：【你应该什么也不缺，是爸爸唐突了。】
消息是昨晚发来的，今早又发来：
【想起你小时候爱吃糖，这边的巧克力很好吃，还是想买给你。】
宋启要回来？在她没察觉时眉头早就紧紧地皱在一起，看样子都能夹死苍蝇。
“怎么了？”常野附身，在她脸颊边，关切地问道。
见他倾身下来，宋浮摁灭手机屏幕，“没什么，有个讨厌的家伙要回来。”
“讨厌的家伙？”
“嗯，很讨厌很讨厌那种。”
“那你离他远点。”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她点在他的眉心，推开他近在耳边的呼吸，“收拾好了就搬走吧，我这腿也没办法帮你。”
他眼神立刻暗淡了许多，就好像被赶出家门的小狗，宋浮不免升起愧疚，想开口，又想到他的所作所为。
不行，不能留他在自己身边了。
网上的消息纷飞，暂且还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平息，老爷子那又是虎视眈眈，到处都有人盯着她这栋小破房子，她一向不爱将无关的人扯入，特别是一个即将高考的孩子。
“你不用担心，文奶奶那边有人关照，”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这间房子离你学校近，这是钥匙，地址我发你手机。”
害怕再次出现像早上那样的情况，又说道：“最近别来找我了，听到没？”
“你……”这串钥匙勾在她的食指上，连住的地方都给他找好了，堵在心里的问题几欲破口而出，即使答案已经存在在那，常野也想听到她亲口告诉自己。
他想问的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还能为什么？自诩聪明的他从小以为童话书里俩个小人冒出来讲话是骗人的，如今看来却不是。
一个小人冷哼道：还能为什么？你长得像他呗，替身文学懂不懂？
另一个小人则智慧地摇晃脑袋：觉得你可怜，单纯照顾你而已。
小人不可避免地争吵起来，纵使如此，也没有一个小人说出：或许……她有点喜欢你？
她侧坐在沙发上，手腾空举在那，另一只手在聊天框和热搜界面来回切换，异常忙碌。
笨蛋，这有什么好问的，常野苍白的嘴唇因为用力变成淡淡的粉色，连同耳朵也染成淡粉。
不要做梦了，你算什么。
“拿着啊。”宋浮催促道，压根没注意到他内心的翻腾。
*
她腿脚不好走，常野走了之后只能叫秦桑来帮忙。
不到下午，宋氏就发了公告，宣称已经将她停职，并且表示会将此时彻查到底，通告里并没有直截了当地说明始作俑者是她，甚至还解释了这张照片另有隐情。
老爷子究竟是为了公司名声着想还是为了她呢？
宋浮不得而知。
通告发了没多久，齐远明就打电话来了，指责她骗婚，因着和她订婚，齐氏的股票也受影响往下掉。
合同都签了，婚也订了，宋浮哪里管他还生不生气。
她既没骗钱又没骗色的，齐远明和她们公司合作也没吃亏，互利共赢的事情那里存在骗不骗这一说法，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这样幼稚。
“不怕别人说闲话的话，你们解除婚约就是了。”宋浮说道，她拿定齐平是不会同意的，哪有人家刚订婚就因为女方谣言退婚的，这也太势力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但从来不会摆在明面上做，成为大人的条件之一就是面子，宋浮深知。
“你算计我？”
“哪敢。”
齐远明：“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开始就讨厌你吗？”
“愿闻其详。”
“那孩子是叫常野吧？”他冷哼道，脑海中立刻出现常野的样貌，“当真和温意清长得相似。”
“意清以前总和我提到你，他去世之后我以为你多少会有些怀念他，没想到你转眼就找了个长的一样的。”
“我真是小瞧你了，你把意清放在什么位置？”
宋浮：“你什么意思？你认识温意清？”
“怎么，知道我认识意清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说——”齐远明一字一顿说道，“心、虚。”
她承认，开始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接近他，但她绝不会把一个人当作另一个人的影子。
从来没有谁能替代谁，就像常野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意清，也绝不会是意清，那样对温意清而言太不公平。
宋浮柔和下来，询问道：“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当然。”
“他总和你提到我吗？”宋浮轻声，仿佛只是在一个平常午后谈论起一个要好的朋友，“谈起我什么？”
对面态度转变速度有些快，意料之外的反应，齐远明准备好的讽刺都用不上了，只能结巴地回复道：“就关于你学习那些事情，还有好玩的事情。”
“他……”捏着手机的手沁出汗，宋浮换了个手，“他走之前有说自己的事情吗？”
“没有，不过他经常说你和他很像，很少谈起自己。”齐远明被她带着走，回答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劲，“关你什么事情！”
“你没有想过问他吗？”
“啊？好像……好像没有。”
对啊，他为什么没想过问他呢？
其实，在温意清去世之前来找过他，只是他没察觉他的不对劲，现在想来当时他每个动作每句话好像都在和他说着——再见。
“我也没问过呢。”再怎么神经大条的人都能听出宋浮满满的失落，和自嘲。
齐远明第一次听到她这样说话，在意清描述中电话那头的姑娘是一个倔强、聪明、活泼善良的女孩。但在酒吧里和她的初次见面时，他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和他描述中的女孩完全不一样。
她狡诈、算计、脾气恶劣。完全和他口中的女孩不是一个人，也和他并不像。
此刻他却有些不确定了，连夕阳都染上一层燃烧殆尽的死亡味道。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她问道。
“没有。”他的心脏感到怦怦跳跃。
“不想被齐平卖到下一家，婚约就留着吧，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
齐远明捂住自己的心脏，昨夜因为担心没睡觉现在居然都心悸了，年纪真是大了。
“尽快解决。”
“嗯。”宋浮应道，秦桑在喊她吃饭，一转头就看到墙上挂着的画，是她画的飞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装订成相框，挂在厨房和客厅交界处，面朝长廊，飞向大门。
“谢谢你。”
电话那头显然一愣，然后回了一身不客气，就匆匆地挂断电话，只留下“嘟嘟嘟”。
刚挂断，她收到齐远明发来的信息。
齐远明：【他还说，如果你不那么像他，或许能够活得开心点。】
太像他了吗？双手摩擦着屏幕上的文字，仿佛是他坐在她身边亲口说出，宋浮嘴角渐渐浮上微笑。
哈，她发出无声的笑。
她才和他不一样呢，傻子。
大门严实地关着，没有人经过，但她好似听到不远处有人拨动风铃，发出“泠泠”脆响。
“快来吃饭——”
“嗯，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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