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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53章 ...

  •   宋沉阴着脸出现在客厅,他逆着光线,站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方才那一声吼断了老爷子的故事。

      “你为什么在这?”宋沉质问着宋浮,看着的却是老爷子。

      他这气势和上次在她家时完全不一样,宋浮愣了一下,道:“这家什么时候写了你宋沉的名字,怎么我不知道呢?”

      “难不成你们瞒着我?”金丝嵌在裙缝之间,她稍动,裙摆也跟着动,勾勒出的纹路漾着光,人眼瞧见也挪不得。

      宋沉这才正常许多,不再夹枪带棒,“我的意思是,你回来干嘛,家里又没出什么事。”

      “你就是不想让小浮和我见面!小浮肯定会帮爷爷的,对不对?”他撑着头,出奇地好言好语,甚至有些祈求的意味,这是宋浮从未听到过的。

      他站在离她半米远的茶几角,颤颤巍巍,宋浮看不过眼,上前想把他扶回座位。还没接触到老爷子,她被宋沉一把握住手腕,腕骨感觉都要被捏碎了。

      “做什么!”她呵斥道,但宋沉不管她说什么,拉着她往外走,宋浮见挣脱不了,又不想闹得太难看,只好跟着他走,身后传来老爷子剧烈的咳嗽,陈妈反方向和他们擦身而过,急乎乎地去安抚老爷子,不忘抛给宋浮一个责备的眼神。

      院子里浇花的女人已经不在了,角落里也没有来去的人,波浪似的热气卷上树叶,后面是浅蓝的天,空荡荡的像剜去了云,猛地暴露在日光下,眼睛也睁不开,走到个阴凉处,宋沉松开了手。

      她握住自己的手腕扭了扭,“急着把我拉出去,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老爷子告诉我?”

      “你说话能不能别带着刺。”

      “我说话带刺?你先学会说话再来要求我。”

      “要不是我,你以为能安生地呆在法国!”

      宋浮看着他,他横着脖子,充满着骄傲,还有一丝急切,挺着脖子等待着她的追问,像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不过这只公鸡脚趾在颤抖。

      “你想说是因为你在公司帮我顶着是吗?”她和宋沉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宋沉要放什么屁,她心里都清楚。

      “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接了公司的一个项目,当时身边带着秦桑,合作商那边来的是个男人,他们想灌我酒又不敢,只好逮着秦桑灌,”她手边是支出来的树叶,她扯下一片,在指尖揉捏,“后来我接过酒杯,陪他们喝,项目也成功签上了。”

      叶子的纤维被揉碎成渣,汁水沿着手纹蜘蛛网般延展开,宋浮轻笑,“项目结束后他们公司的这位总经理进去了。”

      她拍拍手,那叶子就啪嗒地沉入一旁的水池中,咕咚咕咚泛起小泡,再也没了影,宋浮随手抹在宋沉西服上,徐徐说道,“我告的,还顺带把他周围的都告了个遍。”

      “宋沉,我从来就不需要别人站在我前面。”她笑容越发稳当,像以前一样刺痛着他,“骗你自己很好玩吗?”

      忽地吹起风,干燥如沙漠的风吹向此处,天一下就暗了似的,泫然欲泣。

      他慌了神,强站着,揪着手心和她对视,控诉道:“你真残忍。”

      “我?”宋浮耸肩,不置可否。

      “我放弃了音乐,像个普通人一样进入公司,说实话还挺对不起自己的理想,”宋沉笑道,“我就和自己说,你在公司带着也算是为宋浮顶着。”

      “她作为姐姐从小到大可不需要我的帮忙,从来都是我求她,这次居然轮到我了。”

      他将“姐姐”这个称呼说出口时,宋浮略惊异地看向他,宋沉自然也注意到她的视线,继续说道:“只要你感谢我,甚至夸我一下,我都满足了。”

      “可是,小浮姐姐,你好残忍啊,偏偏要撕碎这一层薄薄的布。”他被框在叶与叶之间,就像是被钉死在画框上,这张脸有些悲切,适合那只画了半截的身子。

      这个称呼,宋浮数十年未曾听过,“小浮姐姐”还是宋沉特别小的时候才会叫的称呼,年纪上去了之后死活觉得四个字肉麻,就再也没叫过了。

      她听温久霖提起过,宋沉在公司里做得很好,他还说不愧是她弟弟,处理事情一样干净利落、一样睚眦必报,宋浮当时正在准备期末考试,闻言也只是笑笑,说了句什么来着。

      哦,她想起来了,她说:“想着往上爬,想着跑的人哪有不狠的,不狠的都乖乖呆着呢。”

      他对她也挺狠的,一股脑把罪归到她身上,倒省了他自己苦恼,免了负罪感,乐得轻松,也不知道他是太聪明还是太不聪明了,毕竟把感情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没兴趣成为你的借口,”宋浮甩开他的手,“还有宋沉,你进公司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宋氏,从来都是你自己。”

      “因为你知道,音乐支撑不起你的生活。你需要的是钱,而我这个无条件为你提供钱财的人走了,宋译言给你的每一分都会使你受制,所以你亲自上场了。”

      天暗了,风也凉了,他呆呆站在原地,身形不稳,宋浮走出一段再回头看,他像被抽走灵魂的皮影,延展出的枝丫牵着他的后背。

      再定睛一看,黑影消失,扭曲在路灯中变成家门口的树丫,隐约看到挂在上方的秋千绳索,后方屋内又是一片黑。

      她走进屋内,按开墙上的灯,天暗之后灯都识相地裹上了寂静,但这静并不全然纯粹,掺了杂质,沉淀下来便成了虫鸣。

      她看向二楼,期待能看到一丝光从狭缝内钻出来,可惜找不到任何光的踪迹,目光一转就看到被歪七扭八甩在地毯上的凉鞋,宋浮呆了呆,蹲下扶正,摆齐整放入了鞋柜。

      而后上了二楼,推开她房门的手一顿,鬼使神差地调转了方向,走到之前常野的房间门口。门没关严实,宋浮轻轻一推,全景一览无遗。

      床褥和枕头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头,床单每个角落都服贴地和床贴合,银蓝色的月光纹在地板上,她的指甲划过床尾,搅乱了床单。

      接下来的几天宋浮都没见到常野,放在一楼画里的半截身子填上了属于它的人脸,宋浮满意地揉了揉脖子,大功告成,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

      打算自己做些东西,又想起常野先前说搬家到她家的附近。

      说上门拜访文奶奶,隔了这么久也没见上一面,要不今天去见一面?她忖度着,还没想出个结果已经打开手机,点了堆水果和礼品带过去。

      常野说的是“隔着两栋房子”,左边是岔路口,那应当是右边,还没够她思考怎么开口说话,就到了那栋房前,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按门铃,就仿佛知道她要来似的,门开了。

      走出来的是常野。

      ……

      她第一次来同一个小区的别间房子,户型相似装修却不一样,宋浮观察着四周,文奶奶笑呵呵地从厨房的柜子里掏出桃酥、花生酥还有旺旺雪饼,都是小孩子爱吃的,不一会她面前堆满了零食。

      “奶奶,坐会吧,别忙了,我才吃过饭,不饿。”宋浮见文奶奶又要去拿,赶忙劝阻道。事实上,她不仅没吃中午饭、早饭和昨夜的晚饭也没吃,方才紧张没察觉,现在熟悉的人熟悉的态度,放松下来之后胃隐隐作痛。

      看常野往外走是要出门的,现在安心地坐在她旁边,含笑地望着她,宋浮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常野才说道:“奶奶,你别忙活了,她饿了会说的。”

      文奶奶确实是停下了脚步,看他俩的眼神却变了,宋浮大呼不妙,他这话说的好像俩人很熟似的。

      “你喝酸奶,”文奶奶挤着眼尾,笑得开心,帮她插好剃到她手上,圈住她的手臂,“哎呀,瘦得哦,是不是不吃饭,要多吃点饭。”

      “有在吃饭的,”宋浮笑道,问道,“奶奶呢,做完手术之后身体还行吗?”

      “好得很,”文奶奶俏皮地竖起大拇指,“小野还买了大房子给我住,谁家孙子有我们家的争气。”

      “奶奶。”常野含笑打断她的话,平常在爷爷奶奶那辈朋友说说就算了,在宋浮面前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好好好,我不说!”文奶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了看宋浮,又看看常野,只见常野整个身子都对着宋浮,那眼珠子就差黏人家脸上,她打了个哈欠,说道,“老了老了,不睡午觉不行了,小野你带小浮参观一下,还没来过我们家呢。”

      说罢,她弓着腰迷瞪着眼仿佛真的很困似的,嘴里念念有词,去了自己的房间,“老了啊,老了啊。”

      “文奶奶瞧着调皮了许多。”

      常野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笑道:“自从参加了个老年人歌舞团,整个人都活泼不少。”

      “上去看看?”他眉毛一挑,问道。

      宋浮哪里不知道他什么心思,起身往楼上去,“看看。”

      常野家的装修和她家不是一个风格,和老宅的风格挺像,都是深色木制家具为主,看上去倒像是老人家会喜欢的风格。文奶奶的房间在一楼,常野的房间则在二楼,和她房间的位置一样,宋浮轻车熟路地往那边走。

      刚打开门一阵天旋地转,哐当门砸上,常野搂着她的腰,抵在墙上,他鼻梁高,微微低头在她的鼻尖上蹭来蹭去,不说话,只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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