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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同桌 ...

  •   林都还在反应中的时候,童圆圆和周游已经先走到了梁森身边,一左一右地把他围住了。

      这么多年过去,周游脾气上脸的习惯越发炉火纯青,——他现在的脸色,臭得比先前还有过之还无不及。
      对着有事相求的人,也是吊着眼梢,横眉冷对:“梁警官,我是林都的哥哥,有劳你们昨晚帮她应付房东,我也有点儿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

      闻言,梁森定定地看了周游看了一下。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梁森就已经认出周游了。
      虽然他的身形和八年前比起来已经很不一样,但他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桀骜感却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很好辨认。

      梁森笑了笑,说话之前先看了一眼还杵在接待台边的林都。
      “她昨天的确不容易,明白你的担心,但昨天已经过去,当事后诸葛纠结前情没有什么意义,”眼看着周游的脸色一点一点垮下去,梁森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聊了。”
      讲完话,他又朝周游笑了一下才抬腿往内院走。
      ……

      林都没见过这样的梁森。
      因为太意外所以她现在有些精神涣散。

      梁森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感觉她的世界观正在打碎重组。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周游,周游现在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甚至绝望到在无意瞥见室内“禁止吸烟”的牌子后,从包里摸出了一支烟点燃。
      ……

      向耿在旁边看够了戏,伸手推了推林都,说她的结案手续还没办,让她赶紧跟着梁森过去。接着,他便喜笑颜开地走到了周游身边,十分自来熟地把人拉着出去说话了。

      林都追进内院梁森的办公室,林秋香和昨天那位年轻女警都在。
      她们见来人是她,年轻女警还多调侃了一句,“你怎么才来啊,你上一个出租房的室友可是踩着我们早八的点儿来的。”

      早八?

      “那是挺早的。”林都说。

      说完,她又抬手看了看表。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七分,如果刘茹茹是踩着早八的点儿来的,那么为什么都快十二点了,她还没走。

      在林秋香那边签完字,林都还文件的时候抓住机会和林秋香确认,“香香姐,签完这个我的事是不是就彻底结束了?不需要再过来你们这边了吧?”
      林秋香抬头,含义未明的看了她一眼,“怎么?我们这里有这么让你烦啊。”

      说着话的功夫,林秋香已经把林都相关案件的资料装订成册,转手递给了年轻女警让她做存档处理。

      “怎么会,”林都熟门熟路地找了个椅子在林秋香旁边坐下,“我感谢您都还来不及。”
      “谢我可以,但别太谢我,昨晚的事情,还是多亏了小梁和刘所啊。”说完话,林秋香还朝着梁森的方向挑了挑眉。
      “你们我都谢的,”林都朝林秋香抛了个媚眼,然后转移话题,“对了香香姐,你小孩现在好点没?”
      说到孩子,林秋香的眉头一下垮了,“勉勉强强吧,现在就是咳了点。”

      闻言,林都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下她两个礼拜前,从家出来那天的景象。
      李菁言女士那天好像是给她塞了两件塘栖果园自制的枇杷膏吧?

      想了一会儿,林都又觉得她干在这想没什么意义,于是给林秋香又说了两句后,她就出去了。
      拐进廊道的时候,刚好遇见抱着三花进来的刘茹茹。

      刘茹茹很会逗宠物,这个林都是十分清楚的。

      “我昨天是因为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正在谈项目,才——”
      “理解。”林都说,打断了刘茹茹想说的话。

      其实林都并不讨厌刘茹茹。
      只是刘茹茹跟一开始展现在她面前的那部分完全不同,她们又在生活习惯上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才会越到后面,越是有了相看两生厌的感觉。
      而现在,已经很久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的她们,目前还能好好说话。

      刘茹茹站在卫生间门口,一头大波浪卷加红色的条纹大衣衬得她很有气场。
      林都随便瞄了她两眼,发现她还在用余光照镜子确认形象。
      在她又一次弧度有些大的侧头时,林都突然笑了笑,说:“不用再确认了,已经很完美了。”
      “那好,我——”正说着话的刘茹茹,毫无预兆地停下笑了笑。

      林都预感到了什么,没有回头。
      接着,刘茹茹就把抱在怀里的三花往上抬了抬,侧过她大步往外走了两步,“梁警官,三胡子好像肚子饿了,向警官让我来找你要猫条。”
      “……”

      林都本打算恍若未闻地往外走,结果没想到梁森突然叫了她一声。
      非常意外地,林都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先看见了在原地愣住的刘茹茹。

      梁森一抬手,三胡子就猛地跳到了他怀里。
      他顺了顺三胡子炸起来的毛,然后单手挟着它来到林都面前,就像自言自语一样,态度十分自然,“刚不说了让你等我一下?你跑那么快干嘛。”

      瞥见余光里还在原地的刘茹茹后,林都随即意识到了梁森这出突然表演的真实目的。
      她侧头斜他一眼,语气特别不爽:“你最好还记得你昨天说过什么。”

      林都的反应正中梁森下怀。
      他看着她没答话,跟着就从包里摸出了两根便携猫条,十分自在地喂起了猫。

      两人走到派出所门口后分道走。
      林都去找周游要车钥匙,跟着就去车尾箱里翻箱倒柜找枇杷膏了。

      走的那天没感觉,现在过来一看才知道,周游这一车东西里面,有大半车都是她的。正翻得后背冒汗的时候,很有辨识度的高跟鞋声音又跟鬼影子一样蹿过来了。

      林都冒火地抻出脑袋去看刘茹茹,却对上了刘茹茹看起来有些忧郁的眼神。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你坦白说吧,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刘茹茹说。
      “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刘茹茹答非所问,“我看了你给房东录的视频,那是我误打误撞给你录下的。”
      “多亏了你。”林都很平静。

      闻言,刘茹茹忽地笑了。
      好一会儿,她才转回头来,又问了林都一句,“你原本是想和我交朋友的吧。”
      林都点头。
      然后刘茹茹又沉默了两秒,才说了一句“我也是”。

      听刘茹茹说完这句话,林都先前积攒在心里的火气一下就散了。

      沉默着和刘茹茹四目相对时,林都心里动了一下,跟着不自觉地就开了口,“其实我和梁森——”
      “我知道,你们是同桌嘛,”刘茹茹打断林都,“我是真没想到,梁警官还比我小,不过这样一来,我昨晚也没说错吧,你是真有关系才报的警。”
      “……”

      送走刘茹茹,林都回到车尾箱继续找枇杷膏。
      只是这回,她找着找着就就神飞天外了。

      ——同桌?

      梁森为了斩桃花,还真是不折手段、没有底线。
      但是,记忆里,他们好像也的确做了那么两天的,露水同桌。

      时间再次回到林都初二那年。
      那一年,从她读着读着书学校就没了开始,后续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往一个很荒诞的方向走。
      她能和梁森做两天的同桌,也得感谢这荒诞。

      在苍年县,中学生毕业要想拿到毕业证,必须要参加由学校内部组织的毕业考试,没参加、或者成绩不达标的都拿不到毕业证书。
      梁森那年是初三的毕业生,他理应参加这场考试,而林都这个初二的学生,会参加这场考试纯粹就是因为学校对没能陪他们走到最后这点于心有愧。

      五月初的一个寻常傍晚。
      晚自习的第一节课上,外面的蝉鸣蛙叫响彻天际,他们班里也跟风闹成了一锅粥。
      因为班主任老任刚刚同他们宣布了一件事,他要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下周跟楼上的毕业生一起参加毕业摸底考试。

      此话一出,就算是老任打开了高压锅们的盖。
      他们在一顿鬼哭狼嚎到嗓子撑不住后,才甘心停下来好好对老任说人话:“我们还有一年的课没上,这试安排得完全不讲道理。”

      老任面色平静,态度无恙地又放任他们自由辩论了一会儿。
      等到所有人的情绪都发泄地差不多了,他才轻描淡写地丢出了核武器:“这次考试,你们和楼上的不区分考场,座位也是你们一列他们一列的穿插,监考老师到时应该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一瞬间,教室再次炸开锅,只是这次大家的情绪发生了很极致的转变。

      林都也一样。
      她从得知这个消息开始,就一直想知道这次考试的座位会依据什么来排,这点对她来说很重要,因为她非常想知道她有没有可能跟梁森一个考场。

      老任讲完话离开,林都跟着就追了出去。
      她叫住老任,笑得脸上挂满了期待,“下周我们毕业考试的座位是按什么排的?期中排名、月考排名还是其他什么?”
      老任也不接她招,淡定反问:“你想的其他是什么?”
      林都很憨地嘿嘿笑,“姓的首字母。”
      “……”

      老任撇过头转了一圈眼珠子,然后回头对她高抬了一下眉梢便转身离开。老任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无声胜有声到林都甚至觉得她听到了老任的叹息。
      于是乎,下周的毕业考试是按成绩排座位的流言也在“两届毕业生”里流传开来。

      毕业考试前一天,学校撤销了当天的晚自习,待学生们都离校以后,老师们便开始布置第二天的考场。

      难得一回不是正午,也不是晚间的放学。
      林都从教室出来,走廊是半阴半暗的光景,围栏上新贴的瓷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久了,她还有种它们被烤焦了,正在冒烟的感觉。
      跟着,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数学书放在围栏上,然后把脑袋支在了书上。
      她半睁着眼睛晒太阳,天上的白云是层层堆叠的,她盯得时间有些长了,所以老是觉得自己看清了躲在云层背后的夕阳轮廓,他们好像在飘,还是逆着风的。

      游悦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时候,看见林都正垫着梁森的书在流口水,所以,她先大声地吼了一句“受不了你。”
      她走到林都身边,十分嫌弃地盯着林都说:“梁森这书都被你盘包浆了,你再这么晒会儿小心把书给晒化了。”

      闻言,林都把书塞回书包,挽过了游悦的手臂,小心翼翼道:“你还生我气啊?”
      “生你气干嘛,”游悦白林都一眼,“我已经想通了,书是梁森的,他爱借给谁是他的自由,而且,你的确比我先找到他,我气得只是你明明说过你对他不感兴趣,却背着我和他进展那么神速!”
      “我没有和他进展神速,”林都举着双手自证清白,说完又快速把手放回了游悦的臂弯里,“我和你一样的,都只是在网上问他题,那天找他借书也只是想试试,没想过他会真的答应的。”

      说着,林都几乎是低声下气的了。
      因为游悦为了他把梁森的书借走这件事,之前真的和她冷战了一个礼拜。

      “算了,都过去的事了,我们都忘了吧。”游悦说。
      然后林都就放心笑了,朗声应“好”。

      可是嘴巴上说着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回事。

      游悦原谅她以后,她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就被彻底移开了。石头走了,阳光和彩云自然也就进入眼帘了。
      这天的回家路上,林都就原原本本地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和梁森这些天来的交集。

      自打收假前一天她和梁森在篮球场偶遇后,林都就特别惦记地想要交上梁森这个新朋友。她当天回家就给梁森发送了好友申请,可是梁森并没有立即同意她的申请。
      接下来的七天,林都每天都会发给梁森一个新的好友申请,但是每个都石沉大海。
      第八天的时候,林都在发给梁森的好友申请上加了一句很长的备注:你从没下来跳过课间操,所以你应该不知道我是领操,我是领操,我可以进广播室,我能偷话筒,你再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就把你的Q.Q号公之于众,找更多的人来骚扰你,哼!
      果然,这一出之后,当天晚上林都再上Q.Q,音响里就传出了十分悦耳的咳嗽声。

      但加上梁森以后,林都的手段也没比游悦高明多少。
      对于她知道的、能和梁森找话题的方式,除了问他这道题怎么解以外,就是那道题还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而且梁森平时上学的时候,还几乎不上网。

      真乏味的一个人。
      可这时候的她还偏偏对他充满兴趣。

      对梁森很感兴趣的那段时间,林都的成绩进步非常快,尤其是数理化生这几科。
      因为她想要延长自己在网上和他交流的时间,所以就需要提前准备很多有技术含量的深度问题。
      这样一来,她就在外面报了个补习班,把平时和周末的休息时间分了一半出去,才夯实了些基础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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