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热恋》黔籁

47、故意

　　送走向耿和向同俩姐弟后，林都一刻也忍不了地，又打车去找了梁森。

　　林都打小练出来的海量。
　　正常来说，像今天的这点儿酒只是小场面，对林都来说，让她假装一下头晕都很困难。
　　但是今晚，不知道是夜风里跑久了醉人，还是心里漾出来的蜜醉人，林都跑到梁森家门口的时候，竟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了点晕晕乎乎的迹象。

　　按了门铃后，林都就安静地等在房门口。
　　梁森开门后看见林都，脸上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
　　林都却截然不同地，仗着自己那点儿上头的酒意，就装作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样子，一双手紧紧地穿过梁森的后腰攥紧了。

　　梁森反手扳了两下林都的手指。
　　但是他不仅没扳开，自己的拇指和食指也被林都一起攥到了手里。

　　“你先放手，我们进屋去。”梁森好声好气地劝着林都。
　　“不放，”林都脑壳顶在梁森下巴处蹭了蹭后，慢慢仰起了头，“你在我15岁生日的时候，回苍年找过我是不是？”
　　梁森承认，“恩。”
　　“那你拉黑我是不是因为看见我和——”
　　这一次，梁森没等林都说完就打断了她，“不是。”

　　闻言，林都自己放开了抱着梁森腰的手，猫一样温吞地抬起了头，眼珠子还水汪汪地，看起来久违地有了一些怯生生的样子。

　　“那是为什么？”林都的眼神很执着，“你是不是在这天拉黑的我？”
　　梁森看了会儿林都，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神经也终于松了下来，“是。”

　　在梁森这句话后，林都这两天失去的自信心又重新回来了。
　　她突地变脸，脸上挂出了一道发自内心的笑后，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那你以前就是喜欢过我咯。”

　　林都有点得意的歪头看着梁森。
　　但是没超过两秒，她就摆正了自己的脑袋，又在眨巴了两下亮晶晶的眸子后，突然一步上前抓住了梁森的衣角，非常认真地如实表白，“我也喜欢你，以前、现在，我都喜欢你，我现在还比以前更喜欢你。”

　　梁森听完林都的表白，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就静静地虚坐在门口的鞋柜上，像入定的老僧一样。

　　表白后想象中热火朝天的场面却没有发生，饶是酒壮怂人胆，林都先前的那点胆识也被梁森的无动于衷给吓退了。

　　林都松开手，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退。
　　梁森却在此时突然掠眼皮扫了林都一眼，问：“之前跑去哪儿了？”
　　“……”

　　林都知道梁森在问什么，所以她一下就蔫吧了。
　　看着林都一下开始回避的眼神，梁森也起身站直了说，“没话说就走了。”
　　“不，不，我有话说的。”林都唇角拉成了一条直线。

　　梁森于是又靠了回去，眼神示意林都又继续讲。

　　“我，我可以解释，就你回去找我，然后看见我和郝云那次，”林都硬着头皮道，“那次，不只是我和郝云去的，我哥、吴杨哥、盛羽欣还有侯时星都去了，我那天是因为我妈在家，所以他们先都到蓝口了，只有郝云在后面等我一起。”
　　梁森点点头，神色未变，“我问的不是这个。”
　　“哦 ，”林都悻悻地，又怀抱着一丝侥幸，“但你上次说了你可以不问的。”
　　“行，”梁森又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拉着林都往外走，“你今天喝醉了，说过的话我也当没听过，现在送你回家。”
　　“……”

　　清明节这天，林都在家躺到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以为是外卖，然后就想当然地就开门了，结果门一开，才发现外面站的人竟然是项玮。

　　项玮笑盈盈地朝林都挥了挥手，胸有成竹地“hi”了一声。
　　林都抬手去关门，但项玮把他的小手臂挤进了门内，“哎，等下，我是为了公事来的！”

　　“什么事？”林都黑了脸。
　　项玮把他的手机屏幕给林都递了过来，“李总说的，绿地项目待会儿要临时抽检，让你现在去公司准备一下抽检要用的资料，我待会儿给带到房燕区去。”

　　林都摆正手机看了看，项玮说的话还都是真的。
　　项玮注意到林都的脸色，也很识趣地把手缩了回去道歉，“贸然上门是我的错，但我真的是因为发了消息你没回，我看你昨晚又喝了不少酒，有些担心才找上来的。”
　　“我知道了。”林都手抚上了门把准备关门。
　　项玮看见，也不再自找没趣道：“我先走了，两点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去了一趟公司再回家，就已经是下午五点。
　　到了这个时间，林都清明这唯一一天的假期也算是消磨完了。

　　林都躺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后，项玮又给她发来了消息，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宵夜。
　　看见这条消息，林都心里那股已经消下去的火又蹿起来了，敲键盘都敲得火冒三丈。

　　All：【不去。】
　　XWell：【为什么？不然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我晚上回来可以给你带。】
　　All：【不要，不用了。】

　　手机还在手上震动。
　　林都瞥一眼，项玮还在不停地给她发着消息，那个小聊天框上的小红圈还在不停地跳跃着刷新数字。

　　All：【真不需要，我太累了，先睡觉了，拜拜。】

　　没办法平心静气地再玩手机，林都便起身在屋子里搜罗这些天换下来的脏衣服。
　　把脏衣篓子装满之后，林都又拿了一个干净的衣篓子去收阳台上之前晾晒的衣服。

　　阳台上的衣服都是林都二月去大江之前晾的。
　　这么久没管过，按理说，早应该都晒得透透的了，但林都收衣服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件卫衣的帽子处是润润的。
　　林都纳闷看向房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后，她又低头去看脚下的木地板，然后就发现她刚刚取下来的卫衣对着的这处地板，有一个很翘的鼓包。
　　……

　　屋子漏水。

　　意识到这点后，连着被项玮知晓老窝的坏心情叠加到一起，林都的心情焦躁到极点，觉得这房子不租也罢，反正她也不一定能在李及那在干多久。
　　心里这想法才起了个头，林都手上就也等不及地给房东阮平发去了一条微信。
　　她说她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暂时不想续租这个房子了，让阮平重新把房子挂出去，她不要押金，也能配合带有意向的新租客看房。
　　林都消息发出去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阮平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小林，”阮平语调带笑，“是房子有什么问题吗，怎么这么快就不租了呢。”
　　林都语气抱歉，“对不起叔叔，是我的一点原因，所以现在住在这就各个方面都不太方便了，我走之前会想办法帮您找到下一个租客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平叹一口气，“我是想问问看，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走，如果是我房子的原因，那我也要做好修缮，才能租给下一个租客不是？”

　　阮平说了这话，林都才将屋顶漏水、木地板被泡的鼓包的事情说了出来。

　　“就屋顶漏水吗？”阮平松了一口气后声音都大了，“这是小事情啊，你把房里漏水的位置拍给我，我明天就过去给你把缝填上，你就先不急着搬了呗。”
　　“不，不止是这个原因。”

　　林都说完这句，见阮平还是一副不问清楚不挂电话的样子，就把项玮知道她现在住在这里的事情也说了。

　　阮平听完后，咂咂舌总结，“这确实还是个问题。”
　　“是的。”林都附和道。

　　两人又沉默一会儿后，阮平先开口，“这样好了，明天早上我先过去把房子漏水的问题处理了，至于你后面搬不搬，什么时候搬，你再电话通知我行吧。”
　　“行，”林都一笑，尾音都翘了起来，“那我明天早上请个假，在家等您过来。”
　　“你用不着请假，填个缝而已，也不去你屋里填，能花多长时间啊，你安心上班就是，可别请假。”

　　未辜负阮平的再三叮嘱，林都晚上睡觉前照常打开闹钟应用，手下一划拉后连续开启了6个闹钟的提示。

　　可她躺在床上后却迟迟未睡着。
　　不知道躺了多久后，林都突然听见了一道雷声，跟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子声就打到了窗户玻璃上，砰砰砰地响声听得林都本就躁动的心变得越加浮躁。
　　后面，林都听烦了，就干脆摘了眼罩坐起来，拔了床头充电的手机来玩儿。
　　但是，她却在看见微信最近联系人里最下面的阮平大头照时，突然觉得自己住在这里就是会走背字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

　　林都匆匆掀开被子下床去阳台收衣服。
　　中间一打开客厅的灯，她才发现这屋子里不止阳台在漏水，客厅竖摆着长沙发的那一块也在漏水，还把她晚间练好放在沙发上的毛笔字都给浇透了。
　　纸上好端端的“梁森”两个字都被洇出了好长的一段毛边，看着像鬼画符一样。

　　林都气得咬了咬牙后，先跑去阳台把衣服收回了另一个房间里，才去卫生间拣了两个盆在阳台和客厅各放了一个。
　　最后，林都又回自己房间拿出手机，新拍了两段详细说明是屋里的哪两处在漏水的视频发给了阮平。

　　这么一通折腾后，林都再回房间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林都感觉自己有点头重脚轻，她估计是昨夜忙那一出后，有些着凉，她自己也就没怎么当回事儿，随便拣了两包感冒冲剂就去上班了。

　　林都刚到公司没多久，阮平就又给她打来了电话，说他查了天气预报，这天儿从今天下午开始会晴一个礼拜，但是早上下过雨地上还没晒干，就要等到下午才能过去。
　　有了前房东那个对比在前，林都听了阮平这么细心的交待，都开始有点舍不得阮平这么好的房东了。

　　但是项玮没给她继续感慨下去的机会。
　　他一进公司，看见正在吸鼻子的林都，就直接把手覆到了林都的额头，笑了一下说，“没发烧呀，我刚看你脸红扑扑的，还以为你发烧呢，吓死了。”
　　林都抬头使劲瞪项玮一眼，然后猛地吸了吸鼻子说，“你最好是。”

　　一整个早晨，林都都是在迷迷瞪瞪的晕乎中度过的。
　　下午，林都从赵晶的办公室出来后，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林都接通后只“喂”了一声，那边人就回了一个疑问句：“你感冒了？”

　　林都疑惑，就把手机从耳边移到了眼前。
　　但发现确实是没有姓名的号码后，她又把手机拿回了耳边，小心道：“你是？”

　　一秒的静默后，林都终于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冷笑。
　　林都知道了来电的人是谁，同时那边也自报了家门，“朱壹。”

　　“朱主任，”林都谦恭地叫一声，快速走出了公司，不确定道，“你那里是还有什么需要我自己出面去承担后果的麻烦吗？”
　　“不是，”朱壹否定后，直接在林都耳边丢了一枚对她来说威力堪比核武器的炮弹，“你如果还想加入我的团队的话，现在就来我这里办入职。”
　　“啊？”林都发自内心地困惑，“为什么啊？”
　　“因为我的团队，需要一个你这样的角色。”
　　“……”

　　这一次，林都再去李及办公室提离职的事情就特别顺利。
　　她跟李及说了以后，李及让她后面再来跟赵晶和柳飘交接，还让他的司机先把林都送去了麒麟卫视。

　　到了电视台，林都也熟门熟路。
　　甚至在她去人事部办完入职出来的路上，还见到了戴着工作牌的王哥。

　　林都被王哥带去一个无人的茶水间聊了两句才知道，上次她拍的刘总是政协的代表，眼看选举在前，朱壹就借此机会拿着林都拍的视频找上了刘总。
　　刘总和朱壹做了交易后，刘总就交出了辛莱的犯罪事实。
　　而且朱壹现在也已经做完了这次独家的专题报道，一旦警方开始走公诉流程，朱壹便会在当天的晚间新闻播放本次的成片。

　　虽然林都自己也知晓自己是误打误撞，但是王哥的话确实如一剂扎到她体内的猛药，让她这一整天的头晕脑胀都跟着立竿见影的好了。

　　从电视台出来，林都觉得现在吹到她脸上的风都是香的。
　　她满心欢喜地回家，一路上都在想等到朱壹的片子播出，她就把她上个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梁森，然后，她的苦日子也就熬出头了。

　　下午，林都回到绿柳屯新的时候是四点。
　　进了小区后，林都想起阮平说下午帮她填墙缝的事情，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接通，知晓林都来意的阮平就主动交待道：“刚给你看完呢，小问题，很快就能填完的，你甭操心了啊。”
　　说着，阮平也不给林都回话的机会，就马上挂了电话。

　　电话被挂后，林都也没再打过去。
　　她转而又出小区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大包给阮平孙子的零食，才哼哧哼哧地爬上了楼。

　　爬到家门口后，林都已然累到爆炸。
　　她把那口袋零食扔到了家门口，然后从袋子里拣了两瓶矿泉水上楼去找阮平。

　　踏进顶楼那个巨高的台阶前，林都还专门停下做了个笑微微地表情，才把腿迈了进去，叫了一声“阮叔。”

　　林都这声酝酿许久的“阮叔”，只喊出了“阮”这一个字，她手里拿着的两瓶矿泉水就跟着“咔哒”两下砸到了地上。
　　其中的一瓶水，还在砸到了她的脚趾后，直直地从她的脚下滚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