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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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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想到会在这小店里,再见到那个凌厉的女子,或者说是女杀手,被那些人恭恭敬敬的称作乌缘大人,在摊子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自己。
他看了她一眼,低下头不自然地咬了一口肉饼,她不会是看出来自己是个吃白食的吧,还是说她也把他当做微生砚了?
她一步步的走了过来,那种杀意让他不寒而栗。
“喂,你——”乌缘张嘴了。
“咳咳……”被她的气势震慑,他直接呛咳了起来。
老板娘放下手中的面团,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大人,您这是?”
“你怎么在这?”乌缘朝老板娘摆摆手,只专心看着他
“我?”环顾一圈,他确定对方提问的对象是自己,举了举手里的肉饼弱弱的说:“吃饼啊。”
乌缘没好气地撇过脸笑了,如果说原来的微生砚阴险狡诈,城府千丈,故作谦卑让人觉得反感,那眼前的人胆怯颤巍的姿态更令她不喜,明明是条毒蛇,却还会害怕身为另一条毒蛇的她吗?
这种姿态,他是在变相地嘲笑她的残忍吗?
出乎意料的,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反问了一句:“你认识我?”
这回轮到乌缘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戏耍自己吗?
乌缘咬着牙,露出一抹带着微嘲的笑容,心想:当然认识了,还相当的熟悉,做了你这么多年的刀,你每次布置的计划都少不了我。
“你说呢?”那个名字刚刚要吐露的时候,身体却不受控制起来,瞳孔微缩,是她,这个时候出现,又想做烂好人吗?
他看着她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探究的看着她,眼睛往四周骨碌碌的平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特别之处。
“乌缘大人,这位客人刚来平亭,他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吗?”老板娘又来插话,想做个和事佬。
乌缘身上的压力骤减,不着痕迹的放下摸向短刃的手,此刻她的背后只剩下个空空的刀鞘。
乌缘在心底冷笑,我如果真要杀人又何必要用刀,多此一举。
“老板娘,你去忙吧,我找他是私事。”
“诶,好。”辛姨点点头,畏惧的笑笑,瑟缩着头退了下去。
“外乡人,从哪来?”
坐在围栏边,乌缘恢复了盘问的语气,她可没有那种心境和他同坐一桌。
眼睛打量着他,没了锦衣华服,金冠玉饰,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而且看他那小身板,难怪火屠辛一拳就能干倒,不穿之前那种立挺的衣衫,他还真是和微生府里的仆人没什么两样。
看样子这人不光忘记了银妆,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没了记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
至少她是不会相信的,有些人骨子里就有为恶的血液,银妆的做法只是把一切恢复到了原点而已,一切都会重来。
他看着乌缘,眼神游移不定,颤着手抓了肉饼咬了一口。
这种明显在想着怎么编瞎话的样子,让乌缘不禁笑了,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以往一张口,真话也要让人反复琢磨半天的人,现在为这些东西居然需要苦思。
他嘴里嚼着东西,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自暴自弃地说了两个字,“忘了。”
乌缘坐在围栏上差点一滑。
“忘了?!”
“对啊。”
此时的他,眼神闪烁,面色苍白,嘴唇珉了又珉,那种怯懦瑟缩的样子,真的还是那家伙吗?还是说他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到了这种地步。
乌缘没有再动手,她可不想以奇怪的姿态被定住。
“那老板娘怎么说你是刚到平亭。”乌缘审问的语气自平江侯那里习来,酷刑也深谙于胸。
“我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是第一次来啊。”他鼓起勇气甚至有些理直气壮起来。
呵呵,乌缘简直要被这人气笑了,果然还是那家伙的作风,心知再多待下去,她也杀不了这人,反而要被他给气死。
“玩够了早点走吧,我们这乱得很。”乌缘转身离开,今夜她是不能如愿了,既然已经大发慈悲的提醒过了,下次再见到,她可是不会留情的,银妆难道能天天守着他不成?
“等一下。”
乌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转过去,那个男人明明怕她怕的要死,居然还敢叫住她。
“我没钱。”他颇有些无辜的看看她,又看了看桌上干干净净的碗碟。
“关我屁事!”乌缘不想理他。
“那我恐怕要在平亭逗留一段时间了。”他说的很无赖。
那又如何!
乌缘脑壳突突了一下,以前是觉得这人心狠而且坏,现在没了阴谋算计居然耍起了无赖,果然还是早点干掉的好。
不过听这位前宿川首富哭穷还是头一遭,乌缘想了想还是把钱袋掷给了他,毕竟他要是识相早点走,还能拿这些钱去其他地方安稳度日,留在平亭早晚有人会翻他烂账,倒时少不了给她添麻烦。
“拿着这些钱早点走吧。”越远越好,省的杀起来还要给他找地埋。
“谢谢大人。”他愣了一下,许是没料到这么轻易,眨了眨眼,才拾起笑容来道谢,乌缘已经走远了。
看着刀在空中缓缓游走归鞘,乌缘也看见了她。
“他这是怎么了?”看着墙角站着的篱砂壳子的银妆,乌缘有些抱怨。
“我把他对银妆的记忆删除了。”面无表情的说出事实。
“你好像用力过猛了些?”乌缘觉得微生砚刚刚的样子根本不是只忘记了银妆,他连他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哦,是吗?我第一次用忆晶。”银妆完全没有反省的自觉。
看着那副冷漠的面孔,乌缘没意思的撇撇嘴,这人明明是个烂心肠的傻女人,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造化弄人。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留在平亭吗?”
“放心吧,我会等你稳定好这里再离开的。”反正以后也没有人会等我了,去哪里都一样。她这样想着,悲观的像颗野橄榄,又苦又涩。
“走吧,大小姐,下次出来别偷偷摸摸的跟在我后面好吗?”
“碰巧而已。”
“碰巧?”乌缘显然是不信的。
看着两个人走远,他背靠墙根揣着手坐着,夜深人静,刚刚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耳朵里。
“记忆……删掉了?”两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口中呢喃着刚刚听到的。
刚刚成立的推测一下子被推翻,不知道喂了哪条狗。
“老板娘,你知道附近有便宜点的房子出租吗?”
辛姨看着去而复返的客人,有些为难道:“前天闹怪物,听说微生家出了事,名下的商铺都歇业了。”
“然后呢?”他皱着眉,心想没这么倒霉吧。
“这里大都是微生家的商铺,他家歇业,那就……”
“这儿……没有民房可以住吗?”他换了个问法,毕竟刚刚才听老板娘说他丈夫走了,那她家应该有空房,虽然没有明讲,想必老板娘应该能理解吧。
“民房?”辛姨的眼神复杂起来,“平亭这地方乱的很,先生您又是外乡人,恐怕不方便。”
“说实话,在下碰上点事,囊中羞涩,要是您不嫌弃,我想在您这小店里打打下手,混个三餐足以,晚上就在这店里将就,可否?”他指了指四壁漏风的店面,眼睛直直看着她,言辞恳切。
“这怎么好,先生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这店里的粗重活想必是干不惯,再说……”辛姨还待说男女之防,就被他打断了。
“惯,一定惯,您一介女流之辈都能操持的事,在下又怎会言苦,不过是些迎来送往的事。”
“这……”辛姨见他如此说,也只好应承了。
“还未请教先生是?”
“赵忆,忆苦思甜的忆。”
“哦,街坊都叫我辛姨,往后你也这么称呼我吧,你多大年纪了?”
“额,三十有四,尚未成家。”他不确定的说。
“呵呵,不小了,是没瞧上还是忙着挣钱呢?”
“新娘子丢了,我来平亭就是来找她的。”他开着玩笑,把辛姨唬的一愣一愣的。
“还有这样的事,不过前阵子闹怪物确实挺乱的,好些女人被怪物咬了,已经被隔离起来了,等过几日你托人打听打听,总会有消息的。”她也只好尽量安慰两句,虽说希望渺茫。
“谢您吉言,希望如此吧。”
打烊后他躺在地板上,现在天气还不算冷,四面漏风的房子好歹有片瓦遮头,不用担心下雨。
微生砚,他是吗?
应该是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明明家财万贯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还是说他本来就不是冲着钱去的,他要的是权。
那他应该是失败了,这种糟糕的过去也没什么好去回想的吧。
他应该要成家了,为什么没有看见他的新娘,是被怪物咬了吗?不不不,微生砚的新娘死了,他是要复活她,才放出的墟婴。
可他怎么会对那个白衣女子心生爱慕呢?
他感觉头皮有些难受,手慢慢抓挠了几下,触到一道凸起的疤痕,还有些微疼,应该是新伤,这是他失忆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