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过后》渔安知

11、第 11 章

　　巷口。显然精心打扮过的男孩，穿着一身新抱着一大捧玫瑰花，造型很中二，神情很真挚，抻着脖子对着巷子引颈相盼。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群男孩嬉笑着，脸色兴奋起着哄。

　　姜碧山踩着她的旧单车出门。今天周日上午放假，正好模特队接了个活，有商家请她们去走秀。是县里新开张的一个美容院，举办开业庆典。

　　其实就她的性子，她并不太喜欢在人前做高调的表演。但任何事一旦与生计挂钩，成为一种生存的刚需，一种糊口的手段，也便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就象社畜们有几个爱上班？可不也得乖乖的去工作。人么，活着总难免要受些束缚。除非生来含着金汤匙，家里有矿。否则象她这种赚一个是一个，既要饱肚还得存粮，为自己也要为家人考虑的贫民没得挑拣。

　　好在，模特队里的队友们对她都很不错。大概因为她年纪最小。事实上，在模特队里她是年龄断层。年龄第二小的队友也要大她六，七岁。

　　十八个人的队伍，有半数以上是结了婚的女人，年龄最大的阿姨有四十多岁，比她妈还年长几岁。这样的年龄差，让她在队里很受照顾。

　　要说，离开余家后，她的精神是真的舒展了不少。虽然依然辛苦，身体依然疲累，生活压力并着学业压力，不可能活得太轻松。但她的心情终于不那么压抑。不再有那种透不过气来，生生被桎梏的感觉。

　　这种精神上的自由，以前在余家是不会有的。不单是精神自由，就是人身自由她也是没有的。余依蕾不可能同意她出外做兼职。

　　老话说，祸兮福之所倚。两年前那一个夏夜，那一场可怕的惊吓，是她的祸也是她的福。或许，人真的要逼到一定份上才懂得反抗。

　　那一夜，她反抗了坏人，也反抗了余依蕾。为自己获得了新生。只除了要与母亲分离，她没有别的遗憾。

　　“嘘，别吵，人来了！”

　　这边，远远瞧见心仪的女生骑着单车过来。抱着花的男孩，冲着他的“男团”皱眉。

　　只是眼见女孩越来越近，男孩突然就犯了怂感到紧张。

　　姜碧山骑着车瞥他一眼，看见那一群望着她忽的开始吹口哨的男孩。她面色不动，没什么表情的骑她的车。

　　“姜碧山！”

　　数秒后，在一众男孩的起哄声中，抱花的男生涨红了脸在她身后叫唤。

　　姜碧山细长的腿一支停下来。

　　她可以不停的。

　　可是她也有过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心念转动间，她不由想起前几日清明节碰到的人，现在她也不知该说他是男生还是男人。二十岁的年纪，愈形高大挺拔。看身形和她学校里的男生实在不是一个族群。

　　只是人还是那个人，她对着他却不再有心潮起伏。就象她，抑或说是很多人都会有的感受。有时候看到男明星的海报，都是很好看的人，但看的时候心里不会有涟漪。

　　就是一个陌生的，英俊的帅哥，仅此而已。和自己的生活毫不相干，也并不想有什么干系。而她很高兴，她对他的感觉已经过去了，在两年前就已经过去了。

　　姜碧山看着走过来的男孩。

　　“姜碧山。”男孩抱着一大束的玫瑰，望着她心跳得象蹦迪。

　　姜碧山的眼睛不特别大，但是特别好看乌黑黑，湿润明亮。而且她有一对非常迷人的眼睫毛，纤长浓密小扇子一样。这一对眼睫毛，使她的眼睛看着秀气而纯洁，又美又独特。

　　姜碧山是他们学校个子最高的女生，也是眼睛最吸引人，睫毛最长最漂亮的女生。全校的女生都羡慕她的眼睫毛。

　　姜碧山目光很静的看着，正愣愣望住她脸憋得通红的男生。

　　周围口哨声四起，男孩子们在一旁嘻嘻笑闹，可劲的怂恿着脸儿红透的男生开口告白。

　　她还要去做活儿，没有多的时间在这儿耗着。于是她率先出声说道：

　　“好好学习。你知道我喜欢的男孩要能”

　　“知道”男孩终于开腔道：“你喜欢有出息的男生，要能考北大清华的。”

　　这是姜碧山拒爱的模板。

　　他们男生对此已然十分熟悉。

　　学校里喜欢姜碧山的人很多，但敢向她表白的皆铩羽而归，全军覆没。姜碧山拒绝示爱的方式，通常都是先礼后兵。

　　她会很平和的说，她喜欢成绩好，学霸型的男生。但她班里有成绩好的男生，却也不见她有另眼相待。其中有两个还喜欢她呢，可瞅见她就犯怂，压根不敢同她表白心意。

　　姜碧山的眼睛好看，但也叫人紧张。

　　而如果礼不行她就出兵。

　　对待还要纠缠的，她就会说：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个子比我矮的男生。”这一句杀伤力很强，简单粗暴却异常有效。

　　眼色清冷冷的女孩，清冷冷的说出这么一句…男生也是有自尊心的！

　　但若是比她高的男生，她也有招。因为她“黑白两道”都有人。。

　　先说白道。她成绩好，老师们都喜欢她。所以要执意纠缠，她就会直接上报老师。基本上，到这一步剩下的勇士就不多了。

　　而倘使白道也不能阻止，一心要为爱痴守的…不打紧，还有“黑＆道”等着呢！

　　姜碧山现在是他们县，最红的一支模特队的成员。模特队里的大姐们都很罩着她。曾经有位痴情的仁兄，誓要用他的一片痴心打动姜碧山。结果被模特队的大姐们抓去，批评教育兼做苦力，几天后，最后一位勇士阵亡……

　　听说外面，也曾有想追姜碧山的社会青年，但也都没能逃过这帮大姐们的魔爪，一视同仁手起刀落统统都给灭了。。

　　“嗯。”这会姜碧山看了看男孩，点了下头说道：“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都要加油！”

　　说完，她蹬着车子就要走。

　　“诶，那个，花你拿着吧。”男孩红着脸说。

　　姜碧山摆摆手，在一众男生的注目中骑上车子。

　　“喂，姜碧山，你认得我吗？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片刻后，男孩望着即使是骑车亦然身姿秀颀，双腿修长亭亭如鹤一样的女孩，扬声叫道。

　　“徐宇文。”风中传来姜碧山清淡的回应，她没有回头。

　　三班的徐宇文，人如其名文才极好，是语文主观题也能拿满分的文科秀儿。但令这位秀儿年级出名的，却不单是他优秀的文科成绩。他超级烂的数学，也是他能出道，盘踞年级话题人物榜单前列的另一大缘由。

　　语文可以轻松拿高分的同学，偏科严重。他的数学考卷总是很干净，除了选择题再没有可发挥的余地……

　　听见她的回答，男孩笑了，抱着花耸了耸肩。意料之中的结果，是以，被拒绝他亦不怎么失望。原就只是想姜碧山知道，有一个叫徐宇文的男生喜欢过她！

　　临近高考，以后大家各赴前程。东西南北散落天涯，或许就再也见不着了。

　　※

　　五一劳动节，她们高三毕业班也放了两天假。

　　不过，对于姜碧山来说，她是没有假期的全年无休。

　　这日清晨，她照例早早的起了。今天她要去城北的超市，做某洗发水品牌的促销员。五一除了她这样的穷人不能休息，同样忙碌的还有各大商家。

　　姜碧山散着一头披肩发去后屋做早餐。她这是依照商家的要求，将头发披着没有扎起来。走到后门，不经意一瞥，旋即她眼神顿住。

　　在她家天井的墙根处，躺着一个显眼的牛皮纸袋。这不是她家会有的东西。姜碧山疑惑的走过去，一弯身看见纸袋上方写着她的名字。很漂亮的钢笔字，遒劲有力。

　　她眉尖蹙起，将密封的纸袋拿起来。纸袋硬邦邦有些沉手，她拿着前后翻看了一下。很考究的纸袋质地厚实，上面除了她的名字——

　　“姜碧山”这三个字，再无其它印迹。

　　她对着纸袋看了看，嘴角抿起走去厨房，拿刀将袋子割开。下一秒，一沓沓红色的票子映入她眼帘。

　　姜碧山愣住。

　　这是财神爷给她送钱来了？

　　直愣了好几秒，她默默一眨眼，将袋子里的钱都倒出来，拿手点了点。一共十沓钱共计十万块。

　　天外来财，有若过去劫富济贫的侠士，往她家天井里甩了一袋子钱。特别简单，特别原生态的方式。。

　　显而易见，她这是被扶贫了。

　　姜碧山看着新崭崭的钱，拢起了秀气的眉。几乎是立刻，她脑子里闪出个人来。除了周时，她想不出还会有谁？

　　十万块不是一笔小钱，对她来说，这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无缘无故的谁嫌钱多烫手，要给她送钱？模特队的大姐姐们，要帮她也会明面上相帮，犯不着这样做好事不留名的！

　　可是周时？

　　姜碧山眉拢得更紧。

　　是对她感到抱歉，因为两年前的事？或者是清明节遇到她摆摊，觉得她可怜？

　　她不知道，周时为什么会来新溪扫墓？她对此也不感到关心。但是…姜碧山低头，看纸袋上的钢笔字。她并不认得周时的字。

　　以前虽在余家，但她和周时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余家，都仿若陌路从来走的也不近。可她听同学们谈论过，周时写的一手好字。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