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迹可循（下）》司千九

4、第四章

　　许久没自己动手开火的叶司跟厨房的锅碗瓢盆久别重逢，喜悦之情可是一点没有，江言把向循床上可以拧出水来的床单扔进洗衣机后，出来便看到他对着案板上的蔬菜沉默不语。

　　“什么时候学会的用意念做饭？教教我呗。”有了浴室里哗哗水声的掩护，江言才能在不被叶司察觉的前提下凑到他身旁，这么一看，他连电饭煲煮粥的按钮都没按下！妥妥的心不在焉。

　　得，意念教学什么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刚学会的，还没融会贯通——别闹，想正事呢。”叶司从墙上取下菜刀，准备给还沾着水的土豆剥皮抽筋。

　　江言侧过身把电饭煲的按钮往下一按，发现刚按下就跳了上来，她不信邪的又按了几次，可是那按钮就像是弹簧一样“你弱它则强”，弹跳的相当欢乐。

　　江言手指碰了碰电饭煲，冰凉凉的触感，没有一点温度，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水米具备，正常的非常正常。她屈指在桌上敲了敲，“先放放你那些正事了，想想电饭煲坏了该怎么煮饭吧。”

　　“坏了？”叶司弯过身子一看，果然里面的水和米泾渭分明成两层，没有一丁点升温结合的趋势。

　　“商场现在应该开门了，我去买一个。”叶司脱·掉身上的围裙，对江言嘱咐道：“肚子饿了就吃点零食垫一下肚子——别吃太多，我很快回来。”

　　这一句“很快回来”，让江言和向循这对“孤儿寡母”等了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里他们解决了三袋面包和一袋牛肉干，嘴里尽是香料和添加剂的味道，鼾的口鼻都不舒服。这样空空的等待实在耗时间耗心力，于是江言在第八遍看钟后提议道：“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向循打了个气味混杂的嗝，说道：“好。”

　　在屋内的时候外面阳光灿烂，亮堂的光把绿化密布的小区照出金碧辉煌的大气高端，可是他俩刚出门，这太阳就跟见到美女害羞的小伙一样，钻到了云层后面不肯出来。

　　偶尔的一阵微风袭过，就感觉像个无孔不入的流氓伸手摸遍了自己全身一样，冰凉的触感颤的人一哆嗦。

　　江言想着向循刚跟病毒奋战过的身体应该很虚弱，不适合直接承受这么寒凉的风，于是将他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提到了头上，那一圈彰显贵气的绒毛绕着头形成一个软乎乎的包围圈，圈内光线很差，江言只得见一双神采不怎么飞扬的眼睛。

　　“走，咱们去看看那个傻子是不是迷路了。”江言牵住了他的手，七岁孩子的手不像婴幼儿一般稚嫩，让人不敢用力，也不像成熟的大人一样宽广厚实。可能是因为刚刚大量出汗的原因，向循的手心比没有阳光润泽的风还凉。

　　向循虽然刚大病初愈，但他的智商一直在线，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傻子”是谁，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她的脚步开始溜圈。

　　去商场最近的一道门是东门，从他们住的这一栋到东门需要经过一处健身设施和一条被大树掩盖的僻静小路——就是她们那天遇到巫可的那条。

　　只是没想到，人生何处不相逢，她们在这条路上，又遇到了巫可，唯一不同的是现场多了一个人——

　　“叶哥哥？”首先出声的是惊讶的一把掀掉帽子的向循，这条路左边是绿到让人感觉发慌的院墙，左边是被纵横交错的枯枝败叶挡住的、绿化养颜作用只存在于春夏秋的小树林。

　　在这样一条“单行道”上狭路相逢，江言只想说：今天的太阳可真烈啊。

　　她们这对“孤儿寡母”眼巴巴望着的新电饭煲在路边卧倒，直勾勾的看着那对纠缠在一起的狗男女——叶司身上价值不菲的大衣屈尊降贵的与粗糙不平的地面亲密接触，巫可用一种“老子要强·奸你”的姿势趴在他身上，如果这俩人所处的地点是床的话，那绝对是妥妥的“捉奸现场”。

　　“哟，跟街坊交流感情呢？”江言在原地站定，双手环胸，一副“看你们还能怎么折腾”的不和善表情，目光炯炯的盯在两人零距离接触的地方，在心里默数：十，九，八……

　　这傲娇别扭的语气，让叶司有种遇到伯乐的欣慰，他享受的迟疑了下——

　　七，六，五……

　　江言的目光越来越聚焦，代替阳光给予他堪比火烧的“温暖”，不正常的迅速升温融化掉了叶司冒出的“我媳妇吃醋了”的粉红泡泡，他心头一惊，看到自己当前的处境。

　　四，三，二……

　　人的潜能是需要激发的。在江言心底的火山即将爆发的时候，叶司如同突然变身奥特曼一般大力推开了强压在自己身上的巫可。

　　高定大衣贵在品牌作用力和细节版型方面，考究的做工和那种“一看就很贵的”面料是它们的标准，但是这些大衣的制造者可能想着自己的“宝宝”生活不会艰难，进出的都是没有可能伤害在自身的高档场所，所以没有考虑“耐磨”这一问题。

　　于是，叶司的大衣在地上摩擦了这么久，已经处于断掉和藕断丝连的临界点，又经过这么大力的拉扯，大衣衣摆在众目睽睽之下劈了叉——撕裂了一道口子。

　　他来不及关心这件昂贵的“身外之物”，大步流星的朝江言走来，走了两步顿住了，回头把四仰朝天躺下地上的电饭煲捡了起来，这才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江言身边。

　　“阿言，他欺负我。”叶司的语气甚是可怜兮兮。

　　被一把推到墙边还没站稳的巫可：“……”

　　被这没有太阳的天气冻的面无表情的江言：“……”

　　江言上下打量了他一遭，明晃晃的视线里闪耀着六个字：你还是男人吗？

　　“江小姐不好意思，刚刚我是突然崴脚了，他是因为扶我的时候才跌倒的。”巫可不清不楚的解释了两句，手撑在墙壁上活动了一下脚踝，用脸上突变的痛苦神色为自己正名。

　　细长的高跟配上高腰小脚裤，中间那一截白皙的脚踝就像是没爹妈疼的孤儿一样，接受寒风的摧残历练——被冻红了。

　　“哦，那你既然没事，我们就先回家了，拜拜。”江言在心里冷笑两声，离间计？我做审判者的时候什么阴谋诡计作天作地没见过？

　　这倒的确出于巫可的意料之外，但是好不容易遇到自己的“猎物”，她怎么会这么容易放过？

　　“等等……我的脚好像扭伤了，叶先生，您能送我去医院吗？”

　　江言把目光投向叶司：叶先生，叫你呢！

　　接收到指令的叶先生整了整衣角，“对不起没有时间，我家里还炖着汤，再不回去就要熬干了。”

　　炖着老醋汤呢！再不关火整个屋都要被熏黑了。

　　巫可的矛头立刻指向了江言，“江小姐不会做饭吗？”

　　被点名的江言一挑眉，摊手道：“是啊，我手残不会，家务活都他干，不过平时点外卖打车还是挺会省钱的，你要真想进医院，我可以送你上出租。”

　　最后两句话被叶司听出了“你要真想上西天，我可以送你下地狱”的潜台词。

　　如果不是手上提着一家人吃饭的希望，他真想给自己媳妇鼓鼓掌。

　　巫可用上了为了穿小一码衣服而努力收紧小肚子的力气，才维持住了脸上快要僵掉的笑意，“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吧。”

　　江言的语气却好像有些失望：“哦，那叶先生，我们走吧。”

　　叶司的耳朵骤然发麻，都说秋后算账，这都冬天了，也算是“秋后”了吧。

　　向循吸了吸鼻子，围观见证了一场“两女争一男”的世纪狗血场面——你来我往，不动声色，见招拆招，围魏救赵。不管是在男人之间刀光剑影的商场，还是女人间火花四溅的战场上，中国兵法都是一本很好的教科书。

　　这好像比码代码、写编程、做科学实验要有趣的多。

　　待那“其乐融融”的三人完全离开口，巫可松开了一直撑在墙壁上的手，双脚迈出的步伐稳稳当当的，她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喂，你说的没错，江言这人确有点意思，比起叶司，我现在对她更有兴趣了。”

　　把叶司按在沙发上准备“行刑”的江言突觉一阵恶寒，打个哆嗦的空挡让“身居弱势”的男人有了反击的机会，他放在江言两旁时刻准备扶正她的双手突然在她后背交握，合力将“行刑官”按压到了自己身上。

　　“嘶——松开。”江言的下巴正好磕在他的锁骨上，没想到这身娇体弱的男人，骨头居然这么硬。

　　“不松！”

　　江言疼到散光的眼神一聚焦，右腿膝盖稍稍活动了两下，蓄积力量来了一招“撩阴脚”——

　　“嘶——”叶司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敢动脚，而且踹的位置居然……

　　“你力气这么大，被巫可推倒的时候怎么起来不了？”江言也没想过真对他的二兄弟动手动脚，故意偏离了角度，踢到了他大腿根上，但也够他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