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被挖走的心脏 ...
-
晚上，众人随便找了个地儿窝着，准备睡觉。
宋警官他们几个胆大的，昨天从超市里跑出去到床上用品店里搬了不少床被子过来，数量虽然还是不够但互相挤着点倒也能睡，左佑和李桥两人席地而坐，后背靠着一个枕头，暂时没有睡觉的打算，李桥还在那刷着手机，而被饿了一天的饕餮正在左佑衣服里，不满的用爪爪踩着他。
左佑侧过身安抚的轻轻拍着。
大概凌晨三四点的时候。
李桥坚持不住已经打起了呼噜。
左佑放轻手脚，慢慢起身，准备趁这个时候给闹腾的饕餮找点东西吃，他记得这个超市里有卖那种做好的卤味，还有真空包装的熟食，不行午餐肉罐头也能顶点。只是当他走进肉类区，在过于安静的环境中，突然听到了一种黏黏腻腻的声音。
就像是有人在吃带汤汁的东西时会发出吸嗦声。
窸窸窣窣，时有时无，若隐若现，辨别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声响。
左佑找到了一袋酱猪蹄，小心的撕开后，凑到从衣领位置挤出脑袋的饕餮的鼻尖前给他闻了闻，大概是合胃口的东西，小爪子从脑袋下面挤了出来，迫不及待的朝着猪蹄伸过去，软软的爪垫往上拍了一下，左佑捏住他的小爪爪，用纸巾给他擦干净沾上的酱汁：“这是酱猪蹄，没什么肉，冷的也没有热的好吃，有机会我给你做烤卤猪蹄，特别好吃！”
饕餮张开嘴，“嚓”的一声，小小一张嘴竟然连肉带骨头咬下一大块。
左佑帮他拿在手上，蹲在架子后面，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饕餮吃东西大概是囫囵吞的，几口就把两个猪蹄吃掉。
左佑正想擦擦手给他再开一袋时，指尖上却快速滑过有些灼烫的热意，他微微一愣，那有些粗糙的触感仿佛也滑过了心尖儿，酥酥痒痒的，低头一看，饕餮正仰着小脑袋，一双在昏暗中都能绽放红光的眼睛正定定的瞧着他。
“你体温一直很高吗？”
手指搓了搓，左佑连忙给他拆包装袋。
饕餮点点头。
左佑这才放心下来，还以为饕餮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抱着就和一小暖炉似得。
正低着头看着饕餮一嘴一嘴吃猪蹄，视线的余光里却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猛地抬起头看过去，错落的货架之间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大概是他一时错觉，也没有放在心上，等饕餮吃掉三袋猪蹄后，左佑把他塞进衣服里拉上拉链，把包装袋往货架底下塞了塞，站起身来准备回去时，清楚的看到一个黑影缓缓归来。
他下意识的往下一蹲，又缓缓抬高身子，探出头看向走回来的人。
方向很奇怪，那边不是厕所所在。
鱼肉区，猪肉大部分都被收进了冷藏室，不然没几天就会变质发臭，那些活鱼倒是还能活着，难不成大半夜的跑去看鱼吗？
黑影重新走进人群，找到一个位置躺下。
去时无人知晓，回时无人在意。
左佑皱了皱眉头，猫着腰换了个位置。
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好几个黑影都缓缓从鱼肉区的方向归来，其中有两个，就是左佑想去尝试着聊天的老者青年，小夜灯的照耀下，他们就像在夜晚徘徊的阴灵，让人莫名胆寒。
左佑盯着鱼肉区的方向，心中万分疑惑。
没有贸然一个人就去查探，只是把这怪事记在心上后，走回到李桥旁边坐下。
短暂的休息了几个小时，人群混乱嘈杂的声音将他从浅眠中吵醒，左佑转头看了下李桥，他正抱着粥碗站在那看着什么，呼噜喝一口粥，被左佑伸展肢体的动作碰了一下小腿，他低下头来对着左佑说道：“好像有人不见了。”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找、找到了！”
姑娘的声音在颤抖，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
左佑站起身来转头看去。
那姑娘泪流满面，脸色煞白，只能依靠着旁边人的搀扶才能站稳。
刘警官连忙问道：“在哪？！”
“在、在厕所……”
左佑连忙跟上刘警官。
厕所在一楼，所以为什么都喜欢结伴去厕所，一个人肯定会害怕，特别晚上的时候更甚。现在也顾及不到什么男女有别，刘警官直接走进厕所，厕所总共左右两面八个隔间，其中六个都是能够拉开的，只有两个……
角落的一间和它旁边的一间，从内里锁住了。
左佑看向角落一间的下方门缝，浓稠的鲜血已经流淌不动，若是不注意估计很难注意到这片血迹，刘警官压低了身子，不怕脏的趴地上往里看，血泊之中瘫坐着一个人，双腿曲折双臂垂落，一动不动。
“我爬上去，从里面打开门。”
刘警官借着旁边的窗台，成功看到了隔间内的情况。
表情一震，下意识的转移开视线，似乎对眼前的场景难以接受，可很快他恢复了冷静，转头看向几人，神情沉重声音艰涩：“她已经……遇害了。”
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刘警官的身体遮挡住尸体。
脚已经踩进了血泊之中，黏腻，湿滑，仿佛有一股极寒之意钻进了骨头里，让刘警官浑身将僵硬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早就料到结果的其他人也沉默的站着，似乎在为受害者默哀，又似乎在因为未知的危险而茫然无措。
刘警官轻轻叹了口气，扶着墙壁让开了位置。
左佑下意识的转移开视线，又逼迫着自己转了回去。
姑娘斜靠着身后的墙壁，脖颈几乎完全断裂，只剩下一点点的皮肉连接着搭靠在左边的肩膀上，她空洞的双眼大睁着，似乎还能看出残留的恐惧和绝望。令左佑奇怪的是，头颅并没有被换掉，那说明袭击她的怪物的目的不是她的脑袋吗？
目光下移，胸口处有一个明显的窟窿。
心脏，不见了！
“怎么回事……”
“那些怪物是从哪进来的？！这不可能是人杀的吧？！”
“怎么还挖心呢，之前不都搞得血淋淋的……把人当豆腐一样的捏。”
“嗐，有什么好奇怪的，杀人的方式多种多样，挖个心并不意味着什么吧？”
几人小声的交谈着，可能只有左佑在思考为什么会挖心。
喉咙处的伤口像是利器所伤，切口平滑，唯有靠近脊柱的那一段坑坑洼洼，就像是……一把小刀插进了女生的脖子，硬生生的被隔开了四分之一左右的血肉，而剩下的，更像是被人给撕裂开来，能用如此强大的力量，除了怪物不会有别的可能。
就脖颈上的伤口，已经足够要了这个女生的性命。
他虽没见过怪物真正杀人的场景，但他遇到过爆发时的怪物，也听过李桥的讲述，这些怪物十分疯狂、残忍，但似乎没有太高的智商，杀人就是杀人，多此一举这种事应该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这撕了脖子又去挖心？真的非常奇怪。
当然最奇怪的，为什么心脏不见了头还在？
尸体不能就这么摆在厕所里。
刘警官看了眼窗户，似乎在怀疑怪物是不是从这里爬进来的，于是先把窗户关上，再找来一卷胶带把窗户给贴了好几层。看着厕所里的年轻女孩，刘警官叹了口气，小心的走进去，拽住她的两只胳膊将尸体给拽了出来。
头向后垂落在背上。
随着动作晃动着，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
刘警官干脆把姑娘的外衣给脱下来，包住那颗令人毛骨悚然的头颅。
两人合力，一前一后，一路搬到二楼。
左佑跟了上去，发现他们把尸体一路搬到了鱼肉区，最后走进了一个冷藏室，往里一看，用尸山血海来形容真是完全不过分，残缺的尸体被堆积在里面，一个垒一个，一个垒一个的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姑娘的身体又为这座小山填了一块石。
他惊诧的开口：“这些是？”
刘警官垂眸静默一分钟，又将门给拉上。
“有些是昨天混乱中被杀的，有些……是从外面找回来的。”
“没数过有多少，但也许事情结束，还能有人能带他们回家。”
左佑想了想，将昨晚的事告诉了刘警官。
刘警官似乎并不意外：“里面有他们的亲人、朋友。”
“他们会到门口坐着，大概是接受不了，才会想来陪陪他们吧。”
是这样吗？大半夜的和搞团建一样的这么多人一起去?
左佑盯着冷藏室的门，思索片刻后，还是对着刘警官提醒道：“我觉得，这几个人还是需要多注意一下。”
不知道刘警官有没有听进去，人走后左佑依旧停留在此，想着看能不能等来一个那所谓的悲伤之人。
最先出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灰色Polo衫，他似乎没有看到左佑的存在，走到一间冷藏室的门前席地而坐，随后便盯着门发起了呆，左佑打量着他，没有主动上前攀谈，没想到这一坐几乎一个小时都没见他变换过姿势。
“哎，大哥！”
左佑忍不住唤了一声。
男人没反应。
左佑眯了眯眼，往前走了点。
这下男人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大概真的能说得上一句心如死灰。
左佑停下脚步，问道：“请问，离去的是谁？”
男人张了张嘴：“媳妇。”
左佑的镜片上微微反着光，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和嫂子感情很好吗？”
男人又说道：“不好。”
左佑继续问：“不好吗？所以大哥你不伤心吗？一般来说家人离世都会伤心吧。”
男人这次沉默了。
突然间，眼泪就涌出了眼眶，沾湿了脸颊。
这眼泪说来就来，毫无预兆。
最主要的，这怎么都不像是哭啊，更像是两眼睛里安装了水龙头，现在水闸一开就哗啦哗啦往外流，男人抬手擦了擦眼泪，垂下脑袋闷闷的道：“伤心。”
左佑越发觉得诡异，这人的反应怎么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那么伤心的话，为什么又说感情不好呢？”
男人沉默了，像是被左佑伤了透心，不愿意再搭话。左佑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次男人直接起身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就离开了这里，反正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也就不放在心上。左佑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等待着，可惜的是，直到夜晚降临也没有人再来过。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被挖走的心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