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总在追妻火葬场》纪蝶

2、第二章

　　“游昔，你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寒风肆虐，一望无际的银白雪原上，灰色的麻雀艰难地扑楞着翅膀，跟随在游昔身后,它带着担忧的询问刚一落下，周围便又刮起了风，猎猎的风声越来越响，似乎正在驱赶着游昔回到他该回的地方。

　　冷风所带来的寒意仿佛能将灵魂冻住，饶是麻雀，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免缩缩脖子，试图借此汲取温暖。

　　反观游昔，他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衣，手脚皆裸/露在外，却丝毫不觉得冷，反而在这种冰天雪地里怡然自得。

　　风雪待他总是格外温和。

　　就算是刮骨的冷风在经过他身边时也会不自觉“放缓脚步”。

　　游昔同麻雀对视，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挎包，示意麻雀：“麻雀先生，要进来吗？”

　　游昔显然注意到麻雀深受寒冷困扰。

　　麻雀自然不会拒绝，它已经快被冻僵了，鸟类寻求温暖的本能驱使着它拍动翅膀一头扑入挎包中。

　　挎包是由绒布制成的，麻雀将身体缩成一团，终于感觉好受多了。

　　游昔为麻雀轻拂去身上的雪花，麻雀渐渐放松下来，但它也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片刻后，麻雀抬头，那双可爱又莫名显得深邃的豆豆眼注视着游昔，麻雀问：“游昔，你真的要去找那个人类吗？”

　　“嗯，我要去找他。”

　　游昔回答了麻雀，他看上去有些害羞，嘴角却不自觉翘起，似乎正在期待着什么。

　　在麻雀的目光中，游昔露出一个笑容，银色柔软的发丝乖巧地贴着他的后颈，随风轻轻晃动着：“我……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巫原了，我好想他。”

　　话音未落，麻雀还未开口，雪原上的风倒先呜呜响了起来，带着某种不满。

　　风声越来越大了，这片雪原开始想用强硬的方式留下游昔，游昔大抵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急忙盖上挎包，防止麻雀被冻成冰雕。

　　“我就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游昔闷闷不乐地嘟囔，明明周围没有人，他却像是在和谁对话。

　　其他人都听不见的声音在游昔脑中响起，游昔果不其然被教训了，狂风裹挟着雪花，重重朝游昔拍下，游昔吓了一跳，赶忙紧张地闭上眼。

　　然而，风在靠近他的那一刻却又忽然停了下来，雪花轻柔又无奈地落在游昔脸上，游昔感受到一阵冰凉的寒意，他试探着将眼睛睁开。

　　“我要去找巫原，”游昔依旧坚持，他沮丧地半垂着脑袋，语气里满是担心，“他这么久没来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说着说着，游昔声音越来越低，雪原与游昔互为半身，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同一个个体，无论是生命、亦或是感情，他们都紧密地相连在一起，所以，雪原感受到了游昔的不安，它清楚地知道游昔没能说出来的恐惧——

　　【万一他忘了我怎么办？】

　　【万、万一他永远都不会再来了怎么办？】

　　风声骤停，雪原终究选择妥协，躲在挎包里冷得瑟瑟发抖的麻雀总算松了一口气，冷意逐渐散去，麻雀听见游昔的声音里带上欣喜的笑意：“好，我一定会在规定时间内回来的！”

　　看来雪原同意了游昔的外出，麻雀想。果不其然，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游昔都没有再受到雪原的阻拦，小小的木屋被他远远地抛在身后，游昔平生第一次踏出了雪原。

　　-

　　人类的世界很繁华，很漂亮，与向来安静的雪原全然不同。

　　所有一切对游昔来说都是陌生的，他因此遇到不少麻烦，在人类世界的每一天，他几乎都是手忙脚乱的。

　　好在有麻雀陪同，游昔总算磕磕碰碰来到目的地。

　　伴随着火车发出一声长鸣，游昔走出火车站。

　　这是一个靠海的城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腥味。

　　游昔从未见过海，也从未见过这般湛蓝的天，他满眼好奇，脑袋转来转去，打量着四周。

　　这就是巫原居住的地方吗？

　　想到接下来终于能够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游昔抿唇笑了一下，心底的欢喜满得快要溢出来。

　　车站外人来人往，因着异于常人的漂亮容貌，游昔受到了不少关注，或惊艳或好奇打量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然而游昔浑然不觉，他一心沉浸在期待里，麻雀倒是注意到了，不过这一路来，这样的目光实在是太多了，麻雀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看看地图。”

　　“好。”

　　游昔弯弯眼睛，乖巧应下，但这一路走来，麻雀再也不敢相信他这种浮于表面的乖巧。

　　豆豆眼微微眯起，麻雀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叮嘱游昔：“那你不许乱跑，不许随便相信陌生人，不许……”

　　说到嘴都快干了，麻雀自觉把该说的都说了，这才终于停下，问游昔：“知道了吗？”

　　游昔点头：“知道了。”

　　麻雀还是有些怀疑，毕竟游昔这几天的举动已经令它完全无法相信游昔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乖巧了，但它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轻轻拍动着翅膀，麻雀小小的灰色身影渐渐消失在游昔视线之中。

　　游昔收回目光，他乖乖地半垂着眼帘，微晒的日光从云层倾落而下，游昔不露痕迹往阴影里挪了挪，游昔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过好在他谨记麻雀的叮嘱，一直没有离开原地。

　　不过游昔安分了，却不意味着危险不会主动找上他。

　　一只手悄悄搭上游昔肩头。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悄无声息靠近游昔。

　　游昔疑惑地偏过头看向男人，男人长相普通，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游昔，若是其他有常识的普通人，此刻大概会选择火速远离男人，毕竟这人一看就不对劲，可惜游昔没有常识，他开口问男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没有说话。

　　周围也无人注意到游昔和男人的对话。

　　男人像是木偶一样呆站在原地，他久久没有说话，于是游昔眨了眨眼睛，愈发困惑，他很有礼貌地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说到一半，游昔迟疑了一下，因为他看见男人袖子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游昔的眼睛又眨了一次，眼底却没有太多害怕，这显然与正常人类的反应不同。

　　男人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出声，沙哑的声音格外笃定：“你是怪物。”

　　游昔蹙眉，他难得表露出不怎么高兴的神色，就连语气都重了几分：“我是人类，才不是怪物。”

　　“你和人类完全不一样。”

　　“巫原说过，我才不是怪物！”

　　听到“巫原”这个名字，男人忽然顿了顿，但很快，锋利的匕首迅速地从他袖子中滑出，刀尖如闪电般刺向游昔。

　　刀尖直直逼近游昔的咽喉，男人的声音却依旧平静无波：“怪物，要清理。”

　　游昔依旧没有动，然而火车站外的人却感觉周围的温度忽然下降了，人们因为寒冷而瑟缩着，目光忍不住疑惑地看了看天上悬挂着的火红太阳，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低声抱怨嘟囔了一下：“这什么鬼天气。”

　　男人向游昔攻击的动作本该十分显眼，但实际上，火车站外依旧无人注意到，眼看着匕首就要刺入游昔的要害，这时，白色的雪花飘落，匕首在距离游昔脖子只有一丁点距离时，寒意如蛰伏的蛇一般，瞬间缠上匕首，“咔嚓——”，脆响接连响起，男人骇然睁大眼睛，但已经来不及了，寒冰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刀尖接连往上蔓延，眼看着就要覆上男人手指，男人蹙眉，果断地想要丢掉匕首，可惜寒冰覆盖的速度比男人丢掉匕首的速度更快，男人瞬间感觉自己的手臂动弹不得。

　　寒气如蟒蛇一般缠上了男人，不过短短数秒，寒冰便已冻住了男人半个身子，许是因为寒冷，男人的牙齿开始上下打颤，他只剩一个头颅还未被冻住，游昔却依旧好端端地站在阴影里，他目光单纯，却又格外冷漠，漂亮的眼中倒映出男人濒死挣扎的模样。

　　游昔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男人，眼中满是不高兴：“我不喜欢怪物这个称呼。”

　　“……”

　　男人一开始并没有说话。

　　但在寒气即将再次往上蔓延的那一刻，男人眸光动了动，在死亡面前，他依旧毫无恐惧，只是说出来的话变得有些艰涩：“怪物……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怪物……就是……怪物。”

　　没有人类会喜欢一个怪物。

　　游昔眸光逐渐变得冰冷，他有些厌烦这个声音，不想让这个讨厌的声音再继续，于是眼看着寒气又要继续往上蔓延，而男人的生命力也即将抵达尽头，这时，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游昔视线中，手的主人按住了游昔抬起来的手臂，使得游昔不得不暂时放下手臂，而正在凝结的寒气也因此有所收敛。

　　游昔不悦地回过头，却闻到一张淡淡的烟草味，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他说：“游昔，收手。”

　　游昔的眼睛因为这道声音骤然亮起，他扬起笑脸，看向眼前的人：“巫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