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野》黎孤

13、国庆(二)

　　王洛豪拿了几罐啤酒回来，林歆渔帮着仇酒将菜放了进去。

　　“周野，年级第一还是你吧。”仇酒随口问道。

　　周野闻言笑道:“没，第一次考试第二名，第二次考试第一。”

　　“原年级第一在这儿呢。”陈靖柯单手打开一罐啤酒放在周野面前，撑着脸看向他，“你以前在宁波也是第一?”

　　周野还没来得及开口，程江奂已经抢过了话头:“那可不，我哥，宁波十三中校草兼校霸，领导眼中的好学生，老师们的心头宝，常年霸榜年级第一，大大小小的竞赛校内没退出过前三，全市没退出过前十。”

　　“这么厉害呀。”陈靖柯眉头微挑，看着周野。

　　因为酒精和辣油的缘故，周野嘴唇红润，微张着喘气，听见这话后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没你厉害。”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陈靖柯却莫名想歪了，心头发痒，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周野说完这句话后，将震动的手机揣进兜里，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陈靖柯目送着周野的背影离开后，才问程江奂:“周野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歆渔闻言道:“像程江奂说的那样，他很优秀，只是……”

　　林歆渔眉头一皱，停住没有再说了，陈靖柯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王洛豪见状开口:“感觉周野变了好多啊，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靖柯听的一头雾水，程江奂思索了一下，看向陈靖柯:“他以前很张扬，也不是张扬把，刚刚不是说了吗，校霸，他以前很开朗，浑身是刺，你应该听到过，前段时间，他母亲去世了。”

　　最后一句话重重落在陈靖柯心头，他只之前听家里人提起过，难怪他第一次见周野时，会觉得这个人身上围绕着淡淡的忧伤，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原本的锋芒和开朗被他自己藏起来了。

　　陈靖柯换了个话题，让冷落下去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我去找找周野。”陈靖柯出了包间，站在走廊上，原本热闹的声音瞬间被隔绝，他脑中还回响起程江奂那几句话。

　　他抬脚朝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刚到门口，就看见周野靠在洗手台上，耳边举着电话，脸上满是不耐烦，语气也不像平时那样缓和。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以前在学校没被打够吗？”

　　周野垂眸与手机那头的人说话，并没有注意到陈靖柯。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周野嗤笑一声，磨了磨牙，十分恶劣道:“有病就他妈去治，放国庆约人打架，还他妈跨市，你让程江奂揍傻了是吧？！”

　　陈靖柯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周野，另一个他们口中锋芒毕露，浑身是刺的周野。

　　“行啊，你不是闲的慌吗？时间地点你定。”周野抬眸就撞上了陈靖柯的目光，他先是一愣，收起了浑身的刺，又恢复成原来低调淡然的样子，敷衍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看向陈靖柯:“有事?”

　　“我看你太久没回来，过来找你。”

　　“哦。”周野应了声，走出洗手间，陈靖柯看着自己前面周野的背影，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周野知道他想问什么，转过身，凑近含着冷笑盯着陈靖柯的眼睛:“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的事你最好还是不要那么好奇。”

　　两人站在走廊上，陈靖柯原本想说的话却在对上周野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后，全忘了。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人的，宝贝儿。”

　　周野唇角噙着笑，骨子里的恶劣和拽气全然散发出来，用他那张帅脸和痞的不可一世的语气调戏着陈某人。

　　“之后几天好好玩吧，不要再想着问我以前的事了。”

　　太犯规了，那双眼睛。

　　陈靖柯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指尖勾动一下。

　　周野说完转身就走，结果被一只手握住手腕拉回，扣住肩按在了墙上。

　　他懒懒的抬眸看着眼前把他按在墙上不知道想要干什么的某人。此时他被握住手腕，扣住肩按在墙上，他也懒得动，只是好奇这人想要干什么。

　　灯光披头洒下，周野修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陈靖柯唇角勾起一抹笑，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周野眯起眼睛打量着他，面前的人身上散发出的不再是懒散随意，而是恶劣，与他如出一辙的恶劣。

　　周野瞬间就明白了陈靖柯身上存在的那种违和感，他第一次见陈靖柯感到的不舒服，原来是这个。

　　挺能装啊。周野眉头微挑，表面上礼貌温和，其实骨子里和他一样，都坏透了。本来周野以为自己了解他了，现在看来，他了解的只是那层外表而已。

　　他并没有感到惊异，而是产生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耳边传来的一声轻笑拉回了周野的思绪。他附在周野耳边轻轻呼出一口气，周野霎时麻了半个身子，只觉得这人有病，想要把他推开。

　　如果此时有人过来的话，就会看见两人极其暧昧的贴在一起，甚至从另一个角度看，像是在接吻。

　　“可我就是对你这个人好奇。”

　　这句话带着热气传入周野耳中，他推人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一把将他推开，笑道:“对我这个人好奇可不是什么好事。”

　　前面一间包间的门被突然推开，两人变脸一样瞬间换成了原来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并肩向前走去。

　　程江奂探出半个身子，刚好看见他俩:“怎么这么慢啊，你俩要是再不回来，我们都要以为你们掉厕所里了。”

　　周野摆摆手道:“刚刚和朋友打电话多说了两句。”

　　见陈靖柯附和道，程江奂也就没再多问，抵着门让他们赶紧进去。

　　之后两人依旧同其他人有说有笑，但两人就像较上了劲，一个劲的给对方灌酒。众人也不知道这两人在厕所发生了什么，程江奂见状只好让他俩喝完这罐就不许再喝了，然后把剩下的两罐偷偷的往王洛豪那边塞。

　　酒精度数不是很高，周野和陈靖柯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对方表面一套，暗地一套，竟瞬间觉得有些好笑。

　　周野不动声色的在桌下比了个中指挑衅对方，而陈靖柯也不客气的回了他一个。

　　周野对自己这性格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但他想不通陈靖柯为什么会有那么恶劣的性格，难道是他父母惯的？

　　这样一想后，周野看向陈靖柯的眼里就多了一点儿……嫌弃。陈靖柯自然是看出来了，但只是一瞬间，周野就巧妙的掩盖了眼中的情绪。

　　其余几人商量着吃完饭后去江边散步消消食或是去逛逛小吃街，问周野去不去时，周野表示家里外婆还在等他，就不去了。于是众人有将目光移向了陈靖柯，陈靖柯笑着摇了摇头。

　　程江奂决定先和周野他们回酒店拿了东面后，再过去找王洛豪他们。

　　虽然酒精度数不高，可到底还是被麻痹了一部分神经。

　　回到酒店程江奂打开房门后就去拿行李箱，因为是夏天，衣服占地面积很小，所以其余位置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这是王洛豪给你带的。”程江奂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个乐高的积木模型，塞到周野手里，“他拼了好几天才拼好，还有这个，我妈捣鼓了好多小点心，她让我给你带了两盒过来，这是老班让我给你带的试卷，喏，这么厚一卷。”

　　周野看着手里那本试卷，眉头抽了抽：“那还真是谢谢老班了，这个盒子里是什么？”

　　周野将一个白色的马铁盒打开，几封信终于不被盒盖压着，哗哗的飞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陈靖柯寻声看去，几封带着爱心的信躺在周野脚边的地板上，然后他视线上移，落在周野手中的盒子上。

　　陈靖柯:“……”

　　满满一盒子的情书。

　　周野眯着眼睛看着程江奂，等着他给一个解释。

　　“呃……这是学校女生给你写的情书。”

　　周野一边等着下文，一也伸手将掉落在地上的几封信捡起，眼睛一瞟。程江奂正思考着怎么才能把他出卖他哥这件事委婉的解释出来，就听见他哥略带震惊的话。

　　“这怎么还有男的?!”

　　气氛沉默了下来，程江奂拿起那封信看了一眼，恍然大悟的“喔”了一声，然后把信递给周野道:“这是那个……新高一的学弟给你写的，据我所知，人家小学弟为了你努力学习，然后考进了十三中，本来很高兴可以见到你了，结果你转学到了杭州。”

　　听完这一段感天动地的故事后，陈靖柯在旁边低头笑了起来，周野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笑个屁。”

　　这一撞陈靖柯直接笑出来声:“六啊，恭喜收获小迷弟一枚?”

　　周野懒得和他计较那么多，转头就对上了程江奂那双八卦的布灵布灵的眼睛。

　　周野:“……”

　　“哥，你真不记得他了?”

　　“我在十三中的时候，认识的人很杂，不记得了。”

　　程江奂坐回原位道:“好像也是，那你还记得你高一那次打架吗，就打完后你校霸名号传开的那次。”

　　陈靖柯垂眸静静的坐在旁边听着，周野面无表情道:“不记得。”

　　程江奂挠挠头，再次组织好语言，尽量让周野想起来:“高一刚入学，运动会那几天，隔壁初中一个初三的小男生让我们那一片的混混堵在我们学校旁边的巷子里。”

　　“那天你不是顺手帮了一下吗，就你一打五那次。”

　　周野眯着眼睛想着，一段记忆缓缓浮现出来:“那天是不是下雨?”

　　程江奂激动的一拍大腿:“对，就是那天，你说你要翻墙去网吧，结果没多久你就回来了。”

　　周野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看样子应该是想起来了。

　　“据我所知，之后那位弟弟在校外看见过你好几次，想上来和你打声招呼表示感谢，但你身边总是围着一堆人，他就没敢上来。”

　　“久而久之，这种感激就成了崇拜，然后就变质了。”

　　周野:“……”

　　神他妈的变质了。

　　今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