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野》黎孤

30、校庆(二)

　　开头两位简直吸引众人的目光，秋季的黑白校服在他俩身上显得十分合身，灰色校服长裤将腿衬的又长又直。

　　小提琴和钢琴面对面各占舞台一头，周野坐在钢琴前，腰背直挺，虽然穿着校服却依旧气质出尘。

　　在台下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周野有些紧张起来，垂眸瞟到了手腕上的红绳，原本紧张的心静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拂过黑白琴键，发出一串清澈的滑音，台下爆发出一片掌声，轻柔的钢琴声响起，灌满整个演艺厅。

　　前奏过后，周野开口唱出了第一句，少年声音干净温柔又带点清冷。

　　之后的陈靖柯开口，嗓音清澈但比周野的稍微强势一些，小提琴摆在他身旁的架子上，在舞台的灯光下映出光泽的红褐色。

　　手指在琴键上跃动，嗓音干净，周野的目光越过钢琴看向陈靖柯。

　　陈靖柯感觉到了，转头看去，两人视线相撞，唇角挂上了一抹笑，连歌声里都染上了笑意。

　　“怦怦怦怦，是谁跳动的心脏。”

　　“青春悸动。”

　　“盛夏光景流转在你眼眶，绽放——”

　　两人的声音合起来时，简直是好听的不行，他俩嗓音的匹配度非常高，合唱时听起来非常舒服。

　　哪怕现在是秋季了，但歌声中扑面而来的是阳光、蝉鸣，是少年的青春活力，是夏天。

　　“向着光，踩碎所有不堪过往。”

　　“迎着风，张开自由的翅膀。”

　　“看前方，别害怕别彷徨。”

　　“你说——有光，有光，有光——”

　　那段间奏插入在这里，钢琴声稍降，变得平静缓慢。陈靖柯拿起小提琴，调整好姿势，在琴声变急的一瞬，拉动琴杆。

　　小提琴时缓时急，与急促的钢琴声碰撞，是朝着光奔跑，是救赎。

　　舞台灯光洒下，两位少年身上如同披着光。

　　这段间奏惊艳了所有人，包括听过无数次的侯老师和李老师。两位老师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原本就是怕舞蹈成为背景板，所以让他俩演奏兼主唱，尽量把舞台分成两部分。

　　但他们真的太优秀了，优秀的人会发光，但更优秀的人会成为所有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焦点。

　　小提琴缓拉几下以作结尾，钢琴垫上几个音，将间奏拉向了最后。

　　两人再次对上视线，这次笑意更明显了，望着对方的眼里亮闪闪的。

　　两人笑着轻声开口唱道:“我说——这路上——”
　　“有你，就有光——”

　　尾音拉长逐渐消失，几个轻柔的琴音迸出，结束了整首歌。

　　台下静了一瞬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毋庸置疑，这次论坛会再次被刷爆，之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早就被冲没了。

　　两人退下舞台去了休息室，周野想换回自己的衣服，秋季校服有些薄了，虽然演艺厅开着暖气，但还是有凉气顺着脊背蔓延而上。

　　他可受不了，他最怕冷了。

　　“怎么样，这次是不是比以往排练的时候更好了。”

　　周野脱下校服外套，笑道:“嗯，之前彩排时冷冰冰的，总觉得少了什么。”

　　“先把衣服穿上，一会感冒了。”陈靖柯把衣服披到周野肩上，自己拿着衣服准备进换衣间。

　　刚打开换衣间的门，就被人从后面推了进去，“咔嗒”一声落了锁。

　　他也不慌，将衣服随手往椅子上一扔，刚转身就被人抵在了墙上。

　　之前一直都是他壁咚别人，这次换成了他被别人壁咚。

　　陈靖柯笑着看向周野，用了他之前说的那句话，眉头微挑:“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啊。”

　　周野无所谓的笑道:“是啊。”

　　然后抵着陈靖柯就吻了上去。

　　虽然两人确定关系才一个多月，但第一次是在朋友关系时强吻了对方，还是深入的那种。

　　一吻毕，两人换回了平时的衣服，回到了班级座位，刚好侯老师她们的表演才进行到一半。

　　班上特意留了两个靠在一起，中间一些的位置给他们，看见他俩回来，徐逸压低声音给他们说话，却还是抑制不住话语里的兴奋和激动。

　　“我靠!哥!你俩绝了啊！”

　　座位刚好在他旁边，陈靖柯坐下后顺手牵住周野的手，问徐逸:“什么绝了。”

　　“你俩绝配!!”

　　陈靖柯听见这个回答十分满意，故意捏了捏周野的手，然后偏头朝他眨眨眼睛。

　　周野被他这得意的表情逗笑了，捏了捏他的手表示回应。

　　徐逸继续道:“你俩是没看见，你们的cp粉都要疯了!”

　　“不是那什么，你们的粉头子小橙，我刚看她满场窜，像踩着风火轮一样拍你俩照片，唰就从我身边过去了。”

　　徐逸啧啧两声，最后点评道:“真爱粉啊！”

　　校庆后面有些什么活动周野都忘了，因为他又睡着了。

　　演艺厅的椅子很软，光线有比较暗，开着暖气，很适合睡觉。

　　校庆结束后，陈靖柯觉得刚才在换衣间没亲够，又把他堵在厕所亲了一次后，才满意。

　　已然过去一周，学校里还残余着一些校庆的欢乐，依旧有人提起那首歌，论坛上也火的不行。

　　今年的冬季格外冷，外面挂着寒风，教室里两个空调开足了暖气，却依旧寒气渗人。

　　周野迷糊着撑着桌子坐直，黑板上各科科代表留了周末作业，旁边的陈靖柯已经帮他收拾好了书包。

　　天空阴沉沉的，又刮着寒风，周野伸手将羽绒服外面的帽子扣在头上，抬头望了望天。

　　图书馆，两人披着寒风下了出租车，走进这座巨型建筑物，自动门一打开，暖气混杂着纸质书籍的味道扑面而来。

　　两人各自借了几本书后就出了图书馆，商量着晚饭是在外面吃还是回家自己做。

　　“周野?”

　　周野闻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几米之外，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陈靖柯一眼看过去，年轻人的眉眼与周野有些相似，但眉宇间透露出的是与周野相反的温柔。

　　年轻人见周野转过身来，欣喜道:“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小野。”

　　陈靖柯听见那人喊“小野”，心里莫名有些不爽，往周野那边靠了靠，内心嘀咕道:你谁啊，叫我家阿野叫的那么亲密。

　　周野淡淡的应了一声:“好久不见，哥。”

　　哥?!

　　陈靖柯上回听周野提起过他还有个哥哥，但这么巧的吗？

　　“和朋友一起过来的吗？”周铭往陈靖柯那边瞟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嗯。”

　　两人自从父母离婚后，已经有九年没见过面了，周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于是扯了个还有事的借口，准备离开。

　　但在他要走的时候，周铭又叫住了他:“小野，留个联系方式吧，之后有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周野想说没有必要，毕竟九年没见了，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无法弥补的隔阂。

　　“我有些想我妈了。”

　　到口的“没”字猛然顿住，他这才意识到周铭对他来说并不是陌生人，他虽然在父亲那边，没有亲身经历过死别，但他与他同样痛苦，只是没有他那么汹涌澎湃。

　　他留了手机号码给周铭后就打车离开了。

　　出租车上，周野面色有些复杂，他现在心烦意乱的，伸手抓住陈靖柯的手腕，用手指轻轻摩挲着。

　　“陈靖柯，我差点就忘了，除了外婆，我还有两个……”

　　他没再说下去，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

　　“嗯，你们多久没见了。”

　　“九年。”

　　到了老城区下车后，周野还是有些不开心，陈靖柯拉着他的手道:“不要想他们了，走，回家了。”

　　周野愣着被他拉着往前走，随即笑了，对啊，想他们干什么。他跟上陈靖柯的步伐，讨论着今晚吃什么。

　　“阿野，你想吃什么？”

　　“你煮面给我吧。”

　　陈靖柯在冰箱面前翻找，问客厅看电视的周野道:“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

　　“唔……可以。”

　　老旧的电视上正播放着谍战片，是个好多年前的老片子。厨房里一阵锅勺碰撞的声音后，飘出来香味。

　　十几分钟后，周野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筷子，看着面前的“西红柿鸡蛋面”沉默了。

　　虾仁炒的刚好，旁边还叠着几片酱肉，几片青菜和香菇作为点缀，除了鸡蛋和西红柿打底外，上面还有一个煎蛋。

　　这碗堪比高档餐厅一百五一碗的普普通通的“西红柿鸡蛋面”闪瞎了周野的眼睛。

　　“你不是说你不会做饭吗？”

　　“对啊，我只会煮面条。”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周野原本以为他厨艺不好是装的，之后才知道，他确确实实只会煮面条，但此“煮面条”，非彼“煮面条”。

　　普通的面条到他手里，做出来就是山珍海味。

　　“对了，外婆什么时候回来。”

　　周野挑了一个虾仁放进口中，又鲜又嫩，他道:“那边有个亲戚结婚，估计要过个四五天才回来。”

　　今年的春节来得比往年早一些，教育局发通知在一月十五就要放寒假，所以他们要抓紧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应付期末考试。

　　其实两人成绩都还可以，周野觉得自己物理太差了，有时找陈靖柯给他讲题。

　　徐逸看着自己身后的两位卷王欲哭无泪，他这几个月都在拼命的学英语，但这成绩……没法说。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已经很努力了!我现在英语可以考50分!!”

　　陈靖柯抬头道:“哇，好棒棒哦。”

　　徐逸:……

　　课间，徐逸抓着他同桌的肩一个劲儿的晃，让他给他讲英语。

　　周野咬着笔帽盯着习题上的一道物理大题眉头微皱，陈靖柯单手撑着脸在旁边看他，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