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看着就甜》谭衾

4、第 4 章

　　这天她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见到教室后面围了一圈的人，咋咋呼呼的，还有的女生直接哭了，她奇怪的上前。
　　被围在人群中的关洲只觉得自己很愤怒，虽然身上很疼，但是他不在意，下手特别狠，身下的同学一边骂他一边喊疼，鼻子流了血，关洲竟然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畅意。他是有病，确实病了。
　　“关洲！”
　　关洲听到声音，猛地僵了，这时候老师也赶来，分开大家，见到倒在地上的两人惊呼了一声，赶紧分开他们，把人带到了医务室。
　　“怎么样？”刘老师急切的问。
　　校医摆弄着工具：“轻微软组织挫伤，流血多是鼻粘膜破了，洗干净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刘老师大大松了口气，还好没事，不然学校肯定处罚她。
　　随后才想起来另一个学生，关洲是被凌芷拉来的，校医正检查着他，校医的眉头紧皱，看了几眼关洲，他浑身都是伤，新伤旧伤都有，淤青血痕伤口还挺齐全，尤其是肋骨那里，又肿又紫，校医见了都觉得疼。
　　“同学，你这伤……”这都是殴打造成的啊，这情况可比那躺在床上嗷嗷叫的那孩子严重多了，但是这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按他的伤处，疼的厉害了也只是瑟缩一下。
　　“没事。”关洲赶紧放下衣服，不自在的瞥了眼凌芷。
　　凌芷眼眶都红了，那么多伤，肯定很疼，她平时磕一下都要嗷嚎半天的，这得多疼啊。
　　小男生的家长很快就来了，进了医务室见到自己儿子鼻子里塞着纸团，嗷嗷的哭，立马跑过去抱住：“哎呦，我的宝贝儿啊，疼不疼啊。”
　　纪坤见自己妈妈来了，哭的更厉害了，边哭边指着关洲：“都是他、都是他打得我，妈妈，我疼，我难受。”
　　他妈妈搂着他心疼的不得了，转头冲刘老师吼：“你怎么管学生的！你看我儿子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不去医院呢！”
　　刘老师尴尬的挤出来一个笑，“纪坤妈妈您别着急，纪坤没事，就是流了鼻血，回家休息几天就好了。”
　　“没事？！我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这叫没事？！校长呢！我要找校长！”
　　校长刚回来没多久就听见这事了，赶紧跑过来，见到学生家长在骂，硬着头皮走进去。
　　双方僵持了半天，校长问：“为什么打架？”
　　“哼，肯定是我儿子被欺负了。”纪坤的妈妈睨着关洲，“你看看他这样，一看就不是好孩子，成天打架，哎呦，我儿子是造了什么孽啊，下手那么狠！”
　　见她又要哭闹，校长揉了揉额头，转身问关洲：“你为什么打同学！”
　　关洲沉默。
　　“你说！”校长是知道关洲情况的，见状又指指凌芷。
　　凌芷压根什么都不知道，被点名后愣愣的看着校长。
　　“不关她的事，是我打架的。”关洲开口。
　　校长气得不行：“所以问你为什么打架！”
　　关洲看了眼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的纪坤，道：“看不顺眼。”
　　然后就炸锅了，纪坤妈妈非要个交代，非要报警，非要把关洲关进少管所，校长不愿事情闹大，给关洲家里打电话，只说了‘关洲’两个字，电话就被挂断了，校长也没办法，好说歹说说给关洲记大过，又赔了些钱，纪坤妈妈才骂骂咧咧的拿了钱抱着儿子走了。
　　校长来回转悠，对刘老师道：“你怎么回事！”
　　刘老师也冤枉，谁知道学生会打起来，她正在办公室休息呢，班里的同学就跑过来说关洲跟纪坤打起来了，她连忙跑过去，但是已经晚了。
　　校长赔了钱，心情不好，又不能向个十一岁的孩子要钱，让刘老师写份检查后带着满肚子气离开了。
　　刘老师也没心情管他俩，就说了句让他俩赶紧回教室，脸色很差的也走了。
　　凌芷见人都走了，跑到校医桌前，问校医：“请问什么药可以治他的伤啊？”
　　校医愣了下，随后笑道：“我给他开点消炎的，再开个药膏，让他吃完药抹上就行。”其实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下，不过……校医听到‘关洲’两字的时候，就记起来这个孩子了，他的传闻他也听过不少，这孩子啊……难。
　　“多少钱啊？”凌芷问。
　　“药都是学校买的，不要钱。”校医笑着把药拿给她：“一定要让你同学吃啊，不然恢复的会很慢，而且很疼的，保不齐还会发烧。”
　　“好，我记住了，谢谢您。”
　　“不客气。”校医摸摸她的脑袋。校医是旁观者，他比任何人看得都要清楚，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没必要说透，也没必要隐瞒。
　　凌芷拉着关洲走，转身跟校医道别。
　　回去的路上凌芷还是没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打架啊？”
　　“跟你没关系。”关洲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抽了回来。
　　她也没在意，拿着药盒上下甩了甩，药板碰撞药盒的声音响起，“我们不是朋友吗？不能跟我说吗？”
　　关洲顿了下，依旧沉默。
　　凌芷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了，只能带着他回教室。
　　刘老师在医务室走后就去了教室，把几个知道情况的学生叫到了办公室询问。
　　凌芷跟关洲回教室后正在上课，任课老师了解了大体情况，对关洲越发不喜欢，沉下声道：“门口站着去。”
　　关洲没犹豫转身就走。
　　凌芷也跟上去。
　　“你跟着干什么!”任课老师喊她。
　　“啊？我也迟到了啊，不应该一起罚吗？”
　　任课老师无语，挥挥手让她走了。
　　两人站在教室后门口的墙边，关洲看她还在玩药盒，问：“你不进去跟着出来干什么？”
　　“陪着你啊，一个人多无聊啊，再说，老师不公平。”
　　关洲沉默，她什么都知道，刚刚对老师也是装傻的。
　　“你看这是一天三次一次两粒吗？”凌芷把药盒拿到他眼前问。
　　关洲看了两眼，‘嗯’了声。
　　“哦。”她掰着手指头开始算。
　　见关洲奇怪的望着自己，她对他有些害羞的笑道：“我数学不太好，不是说一天三次吗，我算算你都得什么时候吃。”
　　关洲抿着嘴猛地低下头，鼻头酸了一下。
　　没一会被刘老师叫走的学生回来了，见到关洲站在门口，害怕的往后缩了缩，避着他往教室走，一个同学对凌芷道：“凌芷，刘老师让你下课后去办公室找她。”
　　“哦。”
　　几个同学推推嚷嚷的进了教室，天啊，关洲太可怕了，刚刚跟疯狗一样，他果然有病！果然跟他爸爸一样！
　　关洲没在乎这几个人看他的眼神，他担心另一件事。
　　下课后任课老师出来，见到两人皱了下眉就走了。
　　凌芷看了看，把药盒给关洲：“我去刘老师办公室了。”
　　关洲欲言又止，最后拿着药盒进了教室。
　　“报告。”凌芷在办公室门口喊。
　　“进。”
　　凌芷进去后找到刘老师，站在她面前。
　　刘老师拿着几张纸条，有些发愁，问她：“凌芷，你被欺负了吗？”
　　她摇头：“没有啊。”
　　“那你被全班同学排挤了知道吗？”
　　“啊？没有吧。”凌芷眨眨眼，虽然班里同学是都没理她没错，不过，她没觉得自己受欺负或者被排挤了啊。
　　老师无语的叹口气，把纸条递给她。
　　“大家不要跟凌芷玩，凌芷被关洲传染了，现在特别脏！”
　　“谁跟凌芷玩我们就不跟谁说话，就欺负谁！”
　　“凌芷可脏了，不能跟她玩，不然就要跟关洲一样，没爹没妈！”
　　凌芷看着几张纸条，手都哆嗦了。
　　刘老师知道这姑娘肯定难过伤心了，安慰道：“同学们是不了解情况才这样的，你要好好解释，同学们会理解的。”
　　凌芷抬头看着刘老师：“老师，我应该向他们解释什么呢？关洲不脏的，他很爱干净，每天都洗衣服，我也不脏，他们不跟我玩就算了，我也不想跟他们玩。没有礼貌的是他们，需要解释道歉的也是他们，他们伤害了关洲，也伤害了我。”
　　刘老师复杂的看着她，最后叹口气：“凌芷，不是世上所有的事都是你以为的那样的，关洲同学情况很特殊，学校管不了，老师也管不了，老师只想让你可以融入校园，你才刚转来，在新的环境本来就难适应，之前是老师想的不周到，等放学我就给你换座位，同学们会跟你好好相处的。”
　　“我不要。”凌芷倔道：“我现在的座位挺好的，又宽敞又明亮，我不要换。”
　　刘老师脑袋疼：“怎么现在你们这些小孩一个比一个倔呢。”
　　“我是实事求是！”
　　求个P，刘老师差点爆粗口，但是为人师表为人师表，忍住了，她还有检查没写呢！
　　凌芷说什么都不换座位，说自己坐那习惯了，挺好的，换座位就坐不住，会捣乱的，刘老师忍着脾气想，这几天她也确实见关洲对凌芷才有点反应，这说不定也是个好事，纠结了半晌，换位置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凌芷回班后见大家都看她，她目不斜视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拿出书听课。
　　关洲见她回来有些忐忑，想问又不敢问，见她眼睛没有哭过的痕迹，松了口气。
　　一张纸条推过来，关洲看着上面的字：谢谢你，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跟别的同学打架的，我其实超级开心，但是以后不要这样了，你会受罚，也会疼的。
　　纸上依旧放着颗粉色包装的奶糖。
　　关洲这次收了奶糖，破天荒的回了纸条。
　　“你不要难过，只要你换座了，他们就跟你玩了。”
　　凌芷抓过笔飞快的回：才不要，他们想跟我玩就玩，不想就算了，我才不要迎合他们，我就想跟你坐同桌！
　　关洲没再回信了，只是把纸折起来放进了书包里，凌芷给他传的每张纸条都被他没收了，见他收走纸条，知道这是不想跟她继续聊了，没办法只能听课去。
　　放学后凌芷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对关洲道：“药你按时吃啊，明天我要检查，时间你都记住了吧，明早等我来了你再吃。”
　　关洲迫不得已点头答应，凌芷朝他笑了笑。
　　“凌芷！”
　　两人一同向门口看去，谢恩示意她快点。
　　“那我走了，再见！”她赶紧背上书包往门口跑。
　　“再见。”关洲声音很小，小到自己都没听清。
　　凌芷像是听到了，转身又冲他摇手，然后才跑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