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陷落进爱情线》虾写

32、至暗时刻

　　#网文乱象#
　　#Price抄袭#

　　手机屏幕熄灭，黑色的手机屏幕上倒映出许信的脸。
　　她没勇气点开热搜，手微微发颤，用力攥紧拳头，试图压下去。

　　“搬走。”几个工人正准备搬走康斯坦尼摇臂。

　　许信抬起头，拍摄现场原本人潮满满，如今却已是一片冷清。江丽、宋之云公司都怕沾上舆论，几方互相扯皮。
　　原本备受关注的影视IP改编无限延期。

　　砰！
　　搬运工人手忙脚乱地撞到了许信，皱了皱眉，抬头就是一句：“长没长眼睛啊，不要站在这里，知不知道！”
　　许信没站稳，直接往地上栽去。

　　她下意识用手撑地，勉强没摔个狗吃屎。
　　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帆布鞋，再往上看，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透明手机壳夹着很多江丽的小卡。

　　“这不是那谁嘛~”
　　她周围还跟着几个女生。
　　“谁啊？”

　　“就那衰神，你看，直接躺这儿了。”
　　“这么搞笑的吗，吸血鬼吧，害得丽丽现在都没法接戏。”

　　没人扶，许信深深叹了口气，自己起身。
　　“嘶——”感觉手心和膝盖有点凉凉的、刺痛。

　　还没来得及看，对面小姑娘上来就推了她一把。
　　“解释一下吧，tm的，搞得现在丽丽这么麻烦！她现在是事业上升期知不知道？”小姑娘又推了她一把，“一个抄袭的能不能要点脸？”
　　“吸血鬼！抄袭鬼！”

　　许信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足够强壮了。
　　但在听到‘抄袭’两个字，耳边蓦地嗡鸣一片。身边的人围过来，讲了很多污言秽语，仿佛潮水将她淹没。

　　低下头，许信甚至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抄袭！抄袭！”
　　“抄袭作家滚出去，给网文招黑！”

　　她不想哭，于是死死地咬住下唇，手指狠戾地掐进手心。
　　剧痛疼得让她想哭，但同时，也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意识。止不住的腿软，恐惧占据了大半心脏。

　　此时此刻，她好想好想顾何朗。
　　想找一个人，一个意识，一个角色。
　　倾诉所有的痛苦。

　　但没有人会出现。
　　许信抬起头，机械性地露出微笑，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
　　直视这个姑娘。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个，你可以继续这么做，然后等人拍到我的视频，传到网上。”
　　“另外一个，放开我，不然我就报警。”

　　许信看着她。
　　周围没有人拍她的视频，但她说有，就是有。此时此刻还有人帮自己，就说明自己背后有人。

　　无论对方认为是金主，还是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有人，事情就难办。

　　“我管你有谁拍，就算拍出去了有谁会信你，你就是个失信人，婊子！”小姑娘比她想象中更疯一点，招呼周围粉丝围住她不让离开。
　　甚至手中开始举起录像。

　　“我告诉你，你今天不道歉，你就走不了。”

　　原本她还抓着对方的手，但一对多，几个其他粉丝上来就抓住她的腰和手往外扯。

　　双手和膝盖处的凉意与刺痛时不时传来。
　　许信看到姑娘手臂上的血印子，又看向对方的手机镜头。

　　几个人在将她往小巷里拖。
　　“跪下来道歉！抄袭鬼！”

　　许信皱了皱眉，恐惧跟着疯狂的心跳，意图吞噬理智。
　　四肢被控制住，余留只有手机镜头的刺眼白光，与越来越黑的环境。

　　只是道歉，今天走不了。

　　她害怕到张嘴试图咬自己，但张了张嘴，没敢下死手。
　　顿时笑了。

　　几个小姑娘互相看了看。
　　一股不安开始传递。

　　许信感觉自己的双眼有些湿润，抿了抿嘴，转而直视镜头。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比你了解这里。”

　　这是谎话。
　　但现在，谁更镇定，谁说的就是真的。

　　“这周围都是摄像头，上周已经出过一次风波了。”许信盯着镜头几秒，转而缓慢地一个个看向钳制着自己的人的眼睛。

　　机械性的微笑似乎用多了，变得格外顺手。
　　自然的笑容，在白色的闪光灯以及黑色的环境下，刺激着几人。

　　她感觉到周围有人的手开始失力。
　　举着手机的姑娘，手轻微晃动了一下，白光照亮了不安。

　　关键时刻来了。

　　声音很慢，许信怕泄露出自己的颤抖与无力，轻而缓地说。
　　死死盯着刚才放手的人。

　　“无论今天你拍下了什么，我都会报警。如果有人不信，对我持续私下行为，我会闹到警方发布通告为止。”
　　“盖棺定论，对谁的影响更大，我相信你们知道。”

　　“哼，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身边有人冷笑。
　　举着手机的姑娘也笑了下，许信暗道一声不好。

　　她感觉到对方倏地靠近，抬头就要落下巴掌。

　　气势。
　　她告诉自己，气势。

　　但动作的当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狠狠一脚踩在刚才松开幅度最大的人脚上，抽出一只手，迅速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拉近距离。

　　两人鼻尖对鼻尖。
　　许信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拼命笑了。

　　“校园霸凌、私生粉、档案记录、小太妹、面具人格。我告诉你，现在每一项按在江丽的头上，我都能松一口气！”
　　“我不管你有什么气，今天出现任何事，你——”她转头环视周围人，一个，一个，“你们，还有你们的偶像。”
　　“一个都逃不了。”

　　许信感觉身上的钳制被放开了。
　　但灰色的小巷角落，安静与沉默，剑拔弩张。她不敢放松，死死挨个盯着每一个人，慢慢、慢慢往后退。
　　一点点退出包围圈。

　　小姑娘应该是头。
　　周围几个人互相看看，又看向头。

　　“要不算了吧，我们不能给丽丽招黑啊。”
　　“反正她已经被爆出来了。”

　　头盯着许信。

　　对峙。
　　安静，许信甚至感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眼睛张大，生怕一闭上，眼泪就会掉下来。

　　对方避开了眼神。
　　许信吊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算了，今天算放过你。我们也不是什么私生，不要乱说话。”小姑娘与周围人互相对视，寻求支持，“走吧，教训教训得了。”
　　周围几个人互相点头，“没错没错，反正她早晚玩完。”

　　许信没有跟随几人，而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直到听见脚步声离开。
　　然后像一具木偶调动四肢，不协调地转动方向，朝黑暗尽头走去。

　　隔几步她会回个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五分钟中，终于到了小巷尽头的拐角，她闻到了胖子烧烤的香气。

　　天亮起来。
　　身边是小卖部。

　　许信慢慢走到小卖部门口，在收银员的目光下，骤然坐到了台阶上。
　　站不起来了。

　　她刚才差点以为——此刻就是轮回的终点。

　　要死了吗？
　　没有死，她活下来了。

　　“嗡嗡——”手机震动。

　　许信没有即可去接，而是静静坐在原地。
　　第一通没有打通，第二通打进来。

　　震动三声，许信默默擦掉自己的眼泪，接起来。

　　“小信，今天有时间吗，去一趟【路边漫画】。”路雯雯的声音。
　　“怎么了？”许信黙了两秒，问。

　　对面愣了愣，“你没事吧。感冒了？”
　　“没事。”许信意识到自己有些鼻音，咳嗽两声，“有时间。”

　　“没事就行。【路边漫画】见。”路雯雯没有多问，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荆棘玫瑰》的漫画改编问题，多事之秋啊。”

　　许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好。”

　　先手机上打车，然后到小卖部买了包烟。
　　路中抽掉一根，停在【路边漫画】门口，路雯雯还没到。
　　又抽了一根。

　　三十分钟后，两人加上秘书终于坐到了总编的办公室。

　　“解约？”路雯雯敲了敲桌面，“抄袭的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你们就那么着急跟我们解约？解约金可是一分都少不了哦~”
　　总编竟分毫不争，“可以，一周内打给你。今天就可以签合同了。”

　　路雯雯笑了下，“路总编，人可不是这么做的。”
　　“我知道，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但没办法，我们也是要吃饭的。抄袭这种事，沾上了，可就有大问题的。”总编也笑，足够地摆低姿态。

　　“大家都是要吃饭的，谁也不要为难谁嘛。”总编握住路总的手，为难地说，“这件事毕竟也不是我们闯出来的。”
　　路总停顿片刻，将手抽出来反握住对方，“但我们之后还是要合作的嘛，小旗，先给大家点个午饭。”

　　在总编准备拒绝前，路总拍了拍他。
　　“不要记着拒绝嘛。”秘书递了份文件过去，路总示意总编看。

　　应该是口肥肉。
　　许信亲眼看着总编从面无表情，到翻页的动作逐渐变慢。

　　总编看了两边，足足二十分钟，他抬头看向路总。
　　“这是我的赌注。”路雯雯笑着抬了抬手，“请您相信Price，相信史文网科的信用与作者质量。”

　　“一周。我只给你们一周。”总编说。
　　路总的嘴角下沉，眯起眼，“没想到您这么心急啊。”
　　“这种舆论，最多一周。”

　　许信准备说话，路雯雯抓住了她。
　　心下一顿，没有插话。

　　两人你来我往扯皮了近一个小时，一周的时间还是没变。
　　但总编加了一个赌注，如果舆论反转，许信新文的漫画改编的分成比例将向史文网科倾斜，并且加上的免费头版宣传。

　　“合作愉快。”

　　回家路上，路雯雯突然说道，“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算是....all in 了我？”许信挑眉。

　　“我相信你。”路雯雯认真地说，“一周足以更新到20章的高潮，你准备好存稿，后续有一场大战要打。”
　　许信握了握拳，“我知道。”

　　舆论，是她面对【庄氏】最大的武器。

　　但新文的效果不确定。
　　抄袭反转过程中舆论的发酵方向无法把控。
　　她们缺少一个信用背书，如江丽，如宋之云。

　　透过车窗，回家途中的路灯都坏了，车灯只能打亮前方十米左右的距离。
　　前方，只有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