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相亲》蔺乔

10、第10章

　　韩珂嘉觉得她的生活陷入了机械式的重复，每天都是从工作单位到家两点一线，后半个月她更是觉得时间放了快放，过得十分充实忙碌。
　　说实话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完全没有自我，但是又没办法逃脱。

　　张欣晖也没再跟韩珂嘉提过和她侄子相亲的事儿，就连吴华芝也没怎么催过她，反倒还总劝她不用有太大压力，一切顺其自然就行。
　　日子一天天过，韩珂嘉几乎觉得自己会单身一辈子，甚至开始考虑真的一个人也挺好。
　　其实这个念头源自于她前几天看了部影片，讲述的是婚后遭受家庭暴力的女人奋起反抗，由受害者变成了杀人犯，那里面的场景让她做了场噩梦，噩梦的代入感很强，让韩珂嘉半天都没缓过神。

　　工作日连着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凌晨三四点钟就会被梦惊醒，再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到来的休息日，韩珂嘉想要睡一个懒觉，只是不明缘由的，比平时工作日醒的还早，这种天然打工人的生物钟让她很是烦躁。
　　尤其是突然收到了某微信群的工作通知，她更是一度要崩溃。

　　韩珂嘉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去冰箱里拿了盒牛奶热了，又随手抓了个面包，早餐就这么搞定了。
　　一上午她就在那研究收到的通知安排，其实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她捋清楚了打算下周去单位再弄。
　　这一天她也没什么安排，上午打了几局游戏，下午就蒙头补觉。

　　睡着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再醒来的时候屋子内的光线明显暗了下来。
　　韩珂嘉拿过睡前扔在枕头边上的手机，锁屏界面上除了软件后台推送的消息就再无其他，这个下午过得很安静，还是吴华芝来敲门叫她吃饭，她才觉出几分真实感。

　　韩珂嘉到了现在都做不出一道完整的菜，切菜也不行，不仅帮不上忙，在厨房里还会打乱原有的节奏，所以吴华芝很少让她参与，最多是摘点儿菜。但是可能是因为性格使然，韩珂嘉摘菜也慢，要真等着她摘完菜下锅，那可能没有小半天开不了饭。

　　韩震今天回来的早，吴华芝也没让他帮忙，她自己一人在厨房里忙活了两小时，做了一桌子菜。
　　韩震洗了手后溜达进了厨房，看了看桌上已经摆好的几道菜，问吴华芝：“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做这么多？”
　　韩珂嘉也有着相同的疑惑，摆碗筷的时候还问了下吴华芝需不需要多添。
　　吴华芝还有一道菜没炒完，手里正忙的热火朝天，吸油烟机工作的声音很大，她提了嗓音喊：“哪儿那么多话，就是今天我去超市，看着有折扣多买了些。”

　　吃过饭，吴华芝又是拉着韩珂嘉说了好多话，她这才明白吴华芝最近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吴华芝不知从哪里听说有个女孩子因为被家里催婚催得紧患上了了抑郁症，一度严重到跳楼自杀，前几天才出了院，单纯的心理干预都没有效，现在还在用药物治疗，家里人只能寸步不离地盯着，这事儿把吴华芝吓得够呛，生怕她也变成那样。

　　在这一点上，韩珂嘉觉得吴华芝有些多虑了，她才不会因为这个被逼到自杀，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对她而言，意义都不算太大。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活的，那还真的没什么劲。
　　尽管韩珂嘉向吴华芝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可吴华芝似乎并不怎么相信。

　　“嘉嘉，妈是想让你早点儿结婚，好能帮你看两年孩子，但前提是你得好好的。”
　　“我知道的，妈，我真不能想不开。”
　　韩珂嘉觉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吴华芝变得胆小了，她可是从小在教师家庭里长大，过去不知道挨了多少骂。
　　后来她发觉，这种胆小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一点点变化的，归根结底，还是源自于对岁月流逝和周围事物变化的不安。

　　她故作轻松道：“妈，我真没事儿，要你骂我几句我就想不开了，那也活不到现在不是？”
　　吴华芝闻言看了她一眼，接着叹了口气，说：“是不是从小我管你太狠了？”
　　虽然是问句，但是韩珂嘉觉得话里更多是陈述的意味。
　　她没有来得及思考就回答：“没有，挺好的，至少我很幸运，没有走错路，也平安长大了。”

　　韩珂嘉记得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吴华芝对她的生活起居管得很严，那时青春期的萌动让很多同学谈起了恋爱，她也收到了来自于校外男生的表白。那男生当时已经不念书了，看上去和班里的男生不一样，她差一点就跟人真的谈了，吴华芝察觉到就把这点苗头扼杀了。
　　虽然她学习成绩一般，但后来也顺利考上了高中。念了高中后，她才听说原来隔壁班有个女孩子和人谈恋爱私奔了就再没回来。
　　到了这会儿，韩珂嘉还能记起那个女孩子，尽管那会儿没有公认的校花，但那个女孩子当时在学校里挺出名，一直在主席台上领课间操，人长得漂亮，也很会打扮，普通的宽大校服也能让她穿得很好看。

　　韩珂嘉还在这里回忆着，吴华芝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嘉嘉，如果你真碰见喜欢的，只要人好，对你也好，我们是不在乎条件的。”
　　韩珂嘉低头抠了下手，缓了几秒才开口道：“嗯，我知道的。”
　　吴华芝没再说话，她起身回去了厨房。

　　韩珂嘉没直接回房间，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吴华芝走远，她这几步走的似乎有一些慢，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时光没有因为这个女人是谁的妈妈而软下心来，它极为公平。
　　韩珂嘉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但是她把即将滚落的眼泪忍住了。

　　张屹是在五一之前回到河海的，他忙完了那边的事就订了机票。
　　离开了一个月，河海市的气候也有了变化，白天只穿单衣就行，到了晚上才需要穿外套。
　　他回河海的目的明确，可按原定的打算也还要再等几天，所以这几天也得了空，几个玩的好的朋友连着约了他几场酒局，虽然他酒量不错，但也不太能吃得消，所以这晚赴约之前大家都提前说好了不喝酒，只是几个人凑齐了也还是没按预想的来，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

　　见到韩珂嘉是在张屹预料之外的，他原本想要回避，没想给她留一个酒鬼的印象，只是情况没允许。
　　桌上的谭建平就是当初他们两个第一次相遇时那场婚礼的新郎，韩珂嘉是认识的，当时婚礼上韩珂嘉本就是女方的朋友，谭建平去结账的功夫碰见了韩珂嘉，可还没等两人寒暄几句，就遇上了辛磊。

　　辛磊误以为谭建平是韩珂嘉的相亲对象，硬是要搅和黄了这俩人，抓着韩珂嘉的手腕张口就骂。
　　韩珂嘉虽然认识谭建平，可毕竟是朋友的老公，她也觉得很是尴尬。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将注意力转向这边，偶有几个爱看热闹的开始针对这一画面发表各自的观点。
　　还没等谭建平回过来神，张屹三步并两步，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韩珂嘉身边，抓着辛磊的小臂硬是拧到一边，疼的辛磊直咧嘴。

　　韩珂嘉也没想过又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与他遇见，只是张屹出现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有一阵子没有见过了，说起来其实也不算相熟，但就已经让她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产生别样的感情。

　　谭建平到了点儿就得回家，不管酒局散没散，他买了单后就叫车回去了，走之前还和张屹嘱咐把韩珂嘉送回去，他怕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再不依不饶跟踪她。
　　他走后，两个人相视无言，良久，不约而同地笑了。

　　“要不要喝一杯？”她不知道怎么有了这个提议，可能是这一晚有些难堪，或者是她想报答他替自己两次解围。
　　张屹挑眉看她，没有说话。
　　韩珂嘉问：“上回诓你，记仇了？”
　　“我有那么小气？”张屹顿了顿，“我今儿喝的不少，我怕我万一做出点儿什么出格的事儿，是吧？”
　　他说话的语气仍是那样不着调。

　　韩珂嘉笑了，“好在我酒量不错。”
　　“行吧，地方你挑，我请。”

　　韩珂嘉找了个比较安静的酒吧，这个点儿人还不太多，只有一个驻唱的歌手在台上弹着吉他。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张屹自然礼让了韩珂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到她的问话，张屹笑了，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表情里带着点意味不明，韩珂嘉不明白。
　　“你笑什么？”
　　“没什么，看到我朋友圈了？”
　　张屹不是什么反应迟钝的人，似乎之前的事也就解释通了。

　　韩珂嘉坦然，“是啊，看了。”
　　“觉得我婚内出轨？”
　　“那倒不是。”
　　“哦……那是不能接受我有个孩子？”
　　韩珂嘉点了点头，她没必要否认。

　　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年纪的人，也不是没经历过感情，谁也不需要刻意回避什么。
　　“那是我侄子。”张屹解释道。
　　“哦……”
　　“不相信？”
　　“信。”

　　“那还有什么疑虑么？”
　　“什么？”韩珂嘉有些晃神，并没有听清。
　　“我是说，对我这个人还有什么疑惑的地方么？”
　　“有啊，挺多的。”
　　张屹原本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可又觉得这个回答似乎和他想象中的韩珂嘉才能契合。
　　“那以后慢慢聊？”
　　“行啊。”

　　韩珂嘉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