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度100%，但攻略失败》应瑶

31、C31 真的是长大

　　小宫理奈的脸红持续到她从温泉里出来，洗过澡吹干头发，换了新衣服出去透气为止。
　　当时她根本没在汤浴里泡多久，主要那个汤池也不大，两个人动一下就能碰到彼此，虽然当然不是光裸着的，但依然有一种奇怪的刺激感。
　　小宫理奈害怕她真的会对源氏遥说出什么。“你胸肌好棒。”“小帅哥怕不怕姐姐在这里把你办了”之类的话，所以赶快溜了。
　　系统一语道破天机：【你这明明是怂了。】
　　小宫理奈脸上一红，“嚯”了一声，瞪大眼睛，“我哪里有怂？你自己看看，源氏遥那副样子，那么我见犹怜，我要是真把他办了，那成何体统？”
　　她完全不承认，全然一副提起裤子就跑的渣女模样——只要她别再脸红，别再回想起刺激场面就开始忍不住笑得格外放肆，那还是很像的。
　　系统冷冰冰的AI声线居然带着点嘲讽的语气：【但我觉得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我也有怀疑过。”小宫理奈皱着眉，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但他的眼神太过纯粹了，你懂吗？就是那种，清水出芙蓉，濯清涟而不妖，啊，书到用时方恨少。”
　　系统：【······】
　　“太过真诚了，我真的会怀疑是不是我自己问心有愧思想龌龊才把他往那方面想。”
　　系统：【······】
　　它冷笑一声。
　　她没救了。
　　此时她正站在这座温泉旅馆的小花园里欣赏夜色美景。
　　这座温泉旅馆依山傍水而建，因为地势原因高低错落有致，周围缠绕着的树丛旁还挂了牌子，专门提醒游客“前方地势危险，请不要再靠前”。
　　天然的湖泊是最好的地热资源，小宫理奈穿着木屐一步一步踩在这座小花园里，走走停停，欣赏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宿主。】
　　系统的声音陡然出现，是难得的严肃冷漠。
　　小宫理奈立刻警觉，环顾了四周，确认周围安全以后才在脑海中回应系统，“怎么？”
　　【检测到前方有异动，宿主需要查看具体情况吗？】
　　小宫理奈：“你说。”
　　【前方即将触发支线任务：决断高崖·冰雪尽头。任务详情如下：】
　　【来自种花家的高一学生王小红因为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让父母很失望。出行旅游的整趟行程中她都接受着来自父母的压力。父母的期望、学校的高压竞争还有不被理解的痛苦几乎要压垮了这个15岁的少女。所以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在这座美丽的山上终结自己的生命。】
　　【她要将她的生命停留在这座常年冰雪的山上，用洁白无瑕的冰雪掩盖她此生痛苦又绝望的情绪。】
　　【或许，会得到救赎吧······】
　　【王小红这样想。】
　　【此次任务并不计入攻略计划，只是因为宿主靠得太近所以临时触发。加之宿主因为上个时间线我的失误目睹了并木健吾的惨剧，本次任务宿主可以自行选择跳过。】
　　“跳过的意思是······？”
　　【不人为干涉王小红的结局。】
　　“······”
　　“系统。”短暂的沉默后，小宫理奈突然轻声叫住了它。
　　“谢谢你替我着想。”
　　她确实是因为并木健吾的死亡对高低起伏的东西产生了恐惧······
　　但是······
　　“我生活在这条时间线，也曾参与过上条时间线，我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游戏，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世界，我们遇到的人也不是npc······”
　　“所以，我会对这里的角色心动，会产生保护的情绪。”
　　她向着目标方向冲了过去。
　　“也清楚的明白，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如果我知道救人的方法却不愿意去做，那我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少女因为恐惧而本能害怕的情绪、因为冷风刮在脸上而逐渐冻红的脸颊，还有眸光坚定的眼神透过微凉月色，在夜晚熠熠生辉。
　　*
　　小宫理奈几乎是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到目的地。
　　这是山上旅馆背后的盲区，以下就是高耸的山崖，远处还能够听见温泉水咕嘟咕嘟流淌的声音。
　　穿着单薄衣服，抱紧膝盖坐在山崖旁的少女正在瑟瑟发抖。
　　她已经哭了很久了，哭到眼泪都快要干涸，哭到心碎绝望，哭到觉得可以失去一切。
　　她颤巍巍地站起来，双腿因为坐了太久而有些乏力，重心不稳，差点往下掉去······
　　有轻柔的脚步声传来。
　　少女神色一惊，回头看去，来人是一个看上去年纪比她大一点的姐姐，似乎因为刚刚跑过，还在气喘吁吁。为了不吓到她，临近的时候改为了走路。
　　王小红眼眶通红，神色慌张：“你是谁？”
　　“我······我是游客。”小宫理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用最淡定不过的语气说道。
　　“游客？”王小红重复了一遍，看见小宫理奈身上穿着的酒店浴衣，犹疑地相信了。
　　“那你小心一点。”王小红的嗓音有些哽咽，却还是不忘关心别人，“这里很危险的。”
　　“好，那我很快回去。”
　　小宫理奈的语气从未如此温柔过，“听说这家酒店的怀石料理很不错。走吧，我们一起去吃？”
　　“······一起去吃？”王小红犹豫了一下，连忙摇头，后退，“不，不要，我不要再回去了。”
　　小宫理奈平静地看着她。
　　她的眼神中不是王小红怎么样都不要的怜悯，而是相当平静、温柔的注视。那种注视不像母亲那样的慈爱，也不是姐姐的宠溺，而是一种平等的、对每个人都相当温柔、体贴，发自内心的人类之爱。
　　王小红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
　　或者说，她的人生境遇还太短，无法见过这样的眼神——小宫理奈只不过是比其他人经历了更多的事情，用更大的力气去解决自己的问题与情绪，最后将一切返璞归真，从中二的少女时期讨厌世界到被世界压垮，再到能够以自己的温柔包容世界。
　　所以王小红犹豫了。
　　她是真的、真的产生过，“想要和这个姐姐一起回去的想法。”
　　小宫理奈也亲眼见到了那双几近麻木的眼中透露出的几分希望。
　　但事与愿违。
　　王小红的电话铃声响起。
　　那道铃声就像是吹狗哨的哨声，几乎瞬间打破这份短暂的宁静，王小红在听到电话铃声的瞬间就像是喘不过气的患者、脱离了海水的鱼，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她接了这个电话会怎样，但是被驯化的动物是无法抗拒主人的命令的——
　　电话被接通了。
　　“王小红，我说你，你人在哪里啊？你爸爸的朋友过个生日你都不见人影，也不懂张嘴说个祝福的，半点也不会来事。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女儿——”
　　手机落在地上。
　　王小红再也没看小宫理奈一眼，脚步不停地往后移着，脑袋用力地摇着，眼神中再也透露不出一丝希望，往后退着，眼看就要纵身一跃——
　　她要掉下去了。
　　那一瞬间，小宫理奈的时间暂停了。
　　她仿佛又看到了并木健吾的模样。
　　她看到了彼得·史蒂夫。
　　她看到了那个无助的不知道怎么办的自己，看到了很多人。
　　她想，那时候她没有机会救自己，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办，没有人在青春期的时候正常引导她，但此时此刻她明明是有机会的，她是有机会帮助一个人的——
　　虽然她未曾拥有过机会，但是此时此刻，她面前的这个女孩，她还有未来——
　　小宫理奈想都没想，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到山崖边，伸出手奋力拉住王小红的手。
　　她拉住了。
　　但是一个人的力气何其小？
　　小宫理奈亲眼看着被她拉住的少女一点一点往下掉着，仿佛见到了很多年很多年前那个没有办法救自己只能等着天亮的女孩。
　　有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滑落风中。
　　但她不能放弃。
　　在她面前的，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王小红的手腕。
　　小宫理奈听见身后传来少年熟悉的声音，“不要放弃啊。”
　　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胸口颤动，很用力的声音，仿佛要将她撕裂撕碎——小宫理奈什么都无法再想，满脑子都是要如何救她。
　　但是没办法，两个人仅仅是靠拉手是没有办法把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拉上来的，少女的身体依旧在往下坠落，摇摇欲坠。
　　此时此刻，小宫理奈什么也听不见。
　　她无法感知到任何人，任何事，她只能机械地抓着面前少女的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一定要救她。
　　无论如何。
　　这是鲜活的生命，这是他人的生命，不是她自己的，但同样是珍贵的、珍稀的生命。
　　她为了活下去选择攻略，就像此时此刻她会为了让王小红活下去而做出一些选择。
　　“系统，你记得的吧？之前给我的权限，瞬移。”
　　最高端的人工智能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宿主，您确定要这么做吗？这是您有且仅有的一次机会，您说过要外挂是为了在意外时候活下去，就这样决定给别人用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
　　“这也是为了在意外时候活下去吧？只是活下去的对象不同罢了。”
　　“但是对象的不同，并不代表着我的生命就比别人的生命更重要，更高贵。”
　　“我看见了的。”
　　在王小红和她对视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了她眼中的希望与求助。
　　她是想活下去的。
　　“她想活下去，我也想活下去。”
　　小宫理奈的语气很轻，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而且。”
　　她轻轻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泪珠眨落。
　　“人生之中一定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为它付出一切。”
　　“这就是。”
　　【······】
　　【好的。我知道了。】
　　系统把声音放轻，像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宿主小宫理奈使用‘瞬移’权限。】
　　电光火石之间，方才还即将要落下去的少女转眼就移动到小宫理奈和源氏遥的身后，她的大脑瞬间宕机，不明白即将要落下去感受死亡恐惧的自己怎么就在这里了。
　　是的，刚才，王小红也害怕了。
　　即将要坠落的时候，明白自己要死的时候，她也害怕了。
　　所以她也很努力地抓住了源氏遥和小宫理奈的手，可是她明明快要掉下去了呀——
　　王小红短暂地愣住了。
　　小宫理奈就看着系统为她收尾。
　　先是让王小红和源氏遥直接删去这段记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仿造了一个“源氏遥复制体”让源氏遥在这里的出现连接上时空节点，然后把源氏遥放到复制体的位置，删除复制体，恢复二人的记忆。
　　王小红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自己坐在地上，手腕还一阵剧痛，她面前的大姐姐巧笑倩兮，轻轻帮她揉着手腕，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好······”她迷迷糊糊的答应了。
　　和她一起吃饭的话，大概会很开心吧？
　　开心到，或许，她也可以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为了明天，为了后天，还能见到这样的人，还能吃到那样好吃的饭。
　　月亮高高挂在空中，洒落在地上，荡起一层又一层如同薄纱一般的朦胧光影。
　　小宫理奈的嘴角带着笑意，源氏遥轻声问她怎么这么开心。
　　“嗯，大概就是——”
　　“克服了一点困难，觉得人生很美好，未来要继续幸福地生活吧。”
　　当年那个无人救她的女孩，已经成为了能够救自己，救别人的，很好的大人。
　　嗯，她长大了哦。
　　【宿主：小宫理奈‘瞬移’权限因已使用，权限废除】
　　小宫理奈拉过源氏遥和王小红的手，带着他们向餐厅进发。
　　“走啦，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