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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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得朱怀盈都有些昏昏欲睡，从一手托腮变成了枕着自己的胳膊，直到周承许的声音才从耳边传来：
“公主，看时候应该差不多了。”
朱怀盈猛地坐了起来，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环视一周才发现屋内已经上灯，俨然是已经入夜了。
何文鼎正在屋内，见朱怀盈醒了，赶忙道：“刚才皇爷一直陪在公主身边，见小公主出生了，这才起身先去迎小公主了。”
朱怀盈瞟了一眼桌上摊着的书，这才接过周承许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可能存在的口水，迷茫地开口问道：“小公主？”
“是，娘娘又诞下了一名公主。”
朱怀盈这才算是打起精神，她立刻起身跑到外面，匆匆进了正殿，周承许急忙捧着她的披风跟了过去。
朱祐樘怀里正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朱厚照则在一旁扯着他的袖子要看小妹妹，父子两个见朱怀盈过来了，都露出笑容。
朱祐樘蹲下身子，让儿女看清楚怀里的稚儿，道：“瞧，这是你们的妹妹，这下猊儿可不是家中最小的了，要担起姐姐的责任才是。”
那孩子刚刚出生，一张小脸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和小说里面常有的“眼睛像父亲”、“鼻子像母亲”的描写完全不同，也与玉雪可爱之类的词完全不沾边，让朱怀盈不由想到了自己出生时的样子。
难道那个时候的她也和眼前的小妹妹一样，看着像只猴子？
朱厚照看着她不由微微蹙起的眉头，立刻猜到了朱怀盈的内心想法，嘲笑道：“猊儿，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比妹妹还要难看呢。”
朱怀盈瞪了朱厚照一眼，这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爹爹放心，我肯定做一个好姐姐，不像哥哥那样带着妹妹到处乱跑，更不会像哥哥这样嫌弃自己的妹妹丑。”
朱厚照原本还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听到后半句立刻急了，道：“我才没有！猊儿你别让妹妹听到了！”
平常在猊儿身边光顾着斗嘴，一点都没有树立起兄长的威严，朱厚照总觉得好像自己是弟弟、猊儿才是姐姐，现在有了幼妹，绝对不能再让小妹妹也跟着猊儿“学坏”了，自然要提前树立起兄长的威严！
听着兄妹两个的对话，朱祐樘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随后道：“猊儿还真是牙尖嘴利，连你哥哥都让你咬的无可奈何呢。”
朱怀盈坦然接受，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狮子，牙尖嘴利一些也无妨。”说完她又有些疑惑地咦了一声，道：“妹妹还没有名字吗？”
要是有了名字，朱厚照早就叫起来了，不会只叫做“妹妹”。
朱祐樘似是有些苦恼，道：“爹爹想了几个，真见了你妹妹，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用哪个好。照儿的名字有太.祖家法在，只需依照五行取一个字即可，你是望日出生，月圆之时，爹爹姑且算是有感而发，你妹妹的名字……”
朱怀盈眨眨眼，思考了一会儿，道：“，正旦一过，万物生发，妹妹自然也要取一个如春景一般欣欣向荣的名字了。”
朱厚照听她说完，立刻有了主意。“那就给妹妹取名‘荣’吧，荣不就是‘兴旺繁盛’的意思吗？这么好的字，做妹妹的名字最好了。”
朱怀盈想了想，也觉得不错，道：“素问一篇说‘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只希望妹妹能如同草木一般茁壮生长。”
“只一个字太过简单。”朱祐樘沉吟片刻，眼前一亮，道：“就叫‘秀荣’，怎么样？字义相同，平仄适口，再合适不过了。”
朱怀盈也跟着念叨起来：“秀荣……秀荣……真好听。”她说完又有些疑惑，道：“我听田嬷嬷说，哥哥的名字是爹爹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我也是一岁的时候才取名，怎么现在就给妹妹取名了？”
按照自家亲爹宠孩子过头的个性，往往是精挑细选，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孩子们的面前，名字这样立身的事情，朱祐樘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决定下来。
朱祐樘没想到女儿这样聪慧，笑着说道：“其实是爹爹另有打算。”
朱厚照有些疑惑，开口问道：“打算？爹有什么打算？”
“我朝公主大多出嫁后受帝王册封，平日里公主只以公主所住宫殿称呼，可现如今猊儿住在太皇太后的清宁宫，还未有单独的宫室居住，不能以宫殿代称，你们两个的小妹妹又出生了，总不能都按照‘公主’来称呼。”
朱怀盈还没有明白，朱厚照已经恍然大悟，道：“爹要册封猊儿和秀荣！”
“是啊。”
朱怀盈忽然想起年前系统的提醒，这才明白过来那句所谓的“封赏食禄”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她生辰的时候自家亲爹就打算正式册封她这个公主了，只是并没有明旨，但同样是评测声望的重要指标……可惜的是这个方法目前看来只能用一次，毕竟哪有公主多次册封的？
“可是……不是只有出嫁后才能册封吗？”朱怀盈挠了挠脸颊，道：“永宁姑姑都还没有册封呢，可以先册封我吗？”
朱祐樘没想到女儿还关心这个，耐心解释道：“你永宁姑姑的婚事已经交由李广去办了，这擢选驸马不是一件小事，怎么说也要个一年半载，这样永宁最早也要明年才能出嫁，总不能让宫人们不知道如何称呼你和秀荣，乱了尊卑。”
要说称呼，直接叫“大公主”、“二公主”不是更方便吗……想到朱祐樘对头戴帝冠的张家兄弟两个都如此宽容，区区一个封号，即使有僭越之嫌，朱祐樘大抵也是不在意的。话是这么说，朱怀盈也不想平白无故做了别人练拳用的沙袋。
朱怀盈唔了一声，过了一会才开口道：“爹爹是不是应当先册封永宁姑姑……我有爹爹疼爱，姑姑却只有母亲鞠养，倘若连身为兄长的爹爹都不爱惜姑姑，姑姑一定会伤心的。哥哥教我论语，其中有一篇说‘入则孝，出则悌’，为人不仅要敬爱亲长，更要关爱手足，这样才是君子。”
朱祐樘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对上她圆圆的眼睛，不由愣了愣。
不说是他，就是旁边的宫人们听到朱怀盈的一番话也都愣在了原地，就是李广也不例外，惊诧地看着小公主说出了这么一段长篇大论，唯有何文鼎却已经有所预料，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意外。
朱怀盈担心永宁公主尴尬是其一，除此之外，便是有点担心这样太过显眼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虽然朱怀盈对于明朝的历史不太了解，但是对于明朝文官的战斗力，朱怀盈却是早有耳闻，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恐怕要成了别人的靶子。朱怀盈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平白惹事，年纪轻轻就“青史留名”。
倒是旁边的朱厚照听过之后也开口赞同道：“爹，还是先册封永宁姑姑吧，论语学而篇是爹教我的，爹更要以身作则了。”他说完还不忘拍了拍朱怀盈的后背，骄傲地说道：“爹可是我的榜样，看我对猊儿多好啊！”
朱怀盈：“……自吹自擂！哥哥羞羞！”
小时候那么多事情她可都还记得呢，亏他好意思说什么“多好”！
朱祐樘将怀里的小女儿交给旁边的乳母，认真地打量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兄妹两人，过了一会才伸手抚着他们两个的头顶，道：“好，朕的太子和公主都如此懂事，朕甚欣慰。身为君父，一言一行皆为天下人所见，如果连朕都不能做到入孝出悌，大明的法规制度岂不是要从朕这里荒废了？”
朱祐樘虽然未着冕服，短短几句话却显然是明君的气度，让朱怀盈不由在内心连连点头。
时刻谨记着礼仪规矩、孝悌廉耻，谦和温顺，所谓古代士大夫眼中的明君应该就是如此了吧。
朱怀盈又把目光扫向无忧无虑的朱厚照。
还在那里傻乐呢，前人的优良范本在这里，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她正这样想着，朱祐樘却已经露出一个笑容，道：“话虽如此，爹爹还是要册封我家猊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册封公主虽是国事，却也是我的家事，身为人父，除了教导之责，更要有爱护女儿之心，太子光照四方，公主也应德昭天下。李广，将朕的诏书传入内阁，拟旨册封朕之第一女为仪封公主、第二女为太康公主，先帝第三女为德清公主。”
以前从未有过公主未嫁却受封的先例，饶是李广也有些吃惊，周围的宫人更是急忙恭敬地垂下头。
朱怀盈：“……”
差点忘了他们两个是父子，亲哥是那样的性格，做爹的自然也不会差太远了。
——主打一个“你尽管说，我就不听”，照样我行我素。
不过这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应该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吧？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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