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小大神》火丁灯

13、第 13 章

　　龙华村的村民们整个下午都在翻腾着他们所能触及的土地，每一个虫卵，他们都不曾放过。

　　蝗虫的繁殖能力十分强大，虫卵无数，饶是一下午的忙碌，收获也并不算多。

　　称得上最大的收获便是，基本能确认虫灾是肯定得有的了，照虫卵的数量来看，规模应该还不小。

　　于是，不管下不下雨，村民们都必须把精力放到治理虫灾上面去。

　　如此一来，祈雨显得更加紧迫了。

　　下一场雨，让庄稼长得饱满些，也许还能抵消一部分虫灾的影响。

　　接到金老姑奶奶晚上要祈雨这个消息的村民们，虽然不讶异，但是心中还是隐隐担忧起来。

　　金老姑奶奶已经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能承受住祈雨带来的后果吗？

　　想到金老姑奶奶可能会因为这次祈雨而遭受痛苦，整个龙华村都笼罩在一种悲壮而又无奈的气氛中。

　　甚至，没有人敢讨论此事。

　　金老姑奶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一本本珍藏的书籍，无论是竹简、还是帛书，抑或是纸书，都交给了陆小琪。

　　金老姑奶奶一脸慈爱的笑容，“乖孙，这些书你可要好好看哦。”

　　陆小琪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拿起来这些珍贵的记载和秘籍，痴迷的看了起来，这一看就是一下午。

　　等到金老姑奶奶给她换上小小的萨满服装时，她才有些茫然的从书中抽离出来。

　　“奶奶，怎么突然要换上这个衣服？”

　　金老姑奶奶神秘一笑，那笑意中带着几分潇洒，“等会你就知道了。”

　　等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也暗了下去后，知道今晚金老姑奶娘就要祈雨的所有村民都换上了杨柳枝条编织的裙摆。

　　而作为萨满和萨满继承人的金老姑奶奶和陆小琪，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身上都统一的穿上了由柳枝编织成的服装，腰间围着的是柳叶编制成的柳叶裙。

　　此时村口的大柳树下，珍藏了许久的仙人柱被村民们从萨满屋挪到了柳树下。

　　仙人柱上面绘画着远古图腾，一个人形的图案，周围点缀着一些远古文字。

　　在仙人柱的中间，则是直立着两根柳木杆作为支撑，柳木杆是萨满的通天神物。

　　“奶奶。”看着一个个村民都来来到了周围站好，气色有些凝重，陆小琪只觉得心脏一疼，隐隐有几分不安。

　　金老姑奶奶含笑摸摸陆小琪的头，“我之前给你看的书，你都记住了吗？”

　　金老姑奶奶满脸都是慈祥的微笑，此时陆小琪还不知道金老姑奶奶在祈雨之前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陆小琪点点头，“奶奶，我都记住了。”

　　陆小琪的心里扑通扑通的，可能是因为再世为人的原因，她的记忆力变得非常恐怖，过目不忘。

　　只要她看过的东西，都像是变成图片一样储存在脑海中。

　　曾经陆小琪还私下里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扫描机，只是这些，她一直都没有告诉金老姑奶奶。

　　难道老姑奶奶这么问，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陆小琪想想，又觉得是哪里不太对，只是没有时间给她思考。

　　因为这个时候金不颠已经清点完了人数，在一片肃穆和安静的氛围中，敲响了起始鼓点。

　　而这一次的法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因为不止金老姑奶奶要跳，陆小琪作为萨满继承人，也开启首跳。

　　她们所跳的舞蹈是萨满中非常要的一个环节——跳入神。

　　只见，随着鼓点响起，一串串铜铃声也随之响动起来，金老姑奶奶对着小小的陆小琪一点头，便把手里的一根杨柳枝条弯曲成了一个半圆形。

　　接着，就如同小孩跳绳一般，跳动了起来，从这边跳到另一边，如此反复三次。

　　跳完之后，金老姑奶奶便一脸凝重的把柳条传给了陆小琪。

　　“加油，孩子。”伴随着这个声音，陆小琪接过了柳条。

　　她双手各掐着柳条的三分之一处，同样把柳条弯成一个半圆形，跟随着鼓点跳动了起来。

　　而在陆小琪跳第一跳的一瞬间，萨满金老姑奶奶口中便传出了嘹亮缥缈的歌声，歌声传出很远，似乎连接着远古的呼唤。

　　随着歌声的飘摇，金老姑奶奶腰间的柳叶裙无风自动起来，而这个时候，陆小琪也完成了她的三跳，将手中的柳条传给了村中的长者，金老三爷。

　　如此，金老姑奶奶唱着、舞着，而龙华村的村民们则一个个的跳着三跳，就连那襁褓中的婴儿也被他们的父母放到了摇车里面，用柳条向着摇车来来回回扫了三次。

　　随着鼓点越来越急，金老姑奶奶的歌声和舞动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急。

　　大家听见金老姑奶奶唱着的是萨满语，但是传到陆小琪的耳朵里则变成了一个歌诀。

　　“天上啊一朵云，地下啊一块尘，飞花啊有时尽，流水啊无尽时。人人人人人，狗狗狗狗狗，楼楼楼楼楼，头头头头头......”

　　只听见金老姑奶奶反复的重复着这句歌诀，就这么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多小时。

　　突然，空气波动，干燥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一丝冷意，本来月明星稀的天空突然被乌云笼罩，陆小琪的周身似乎也被一股能量包围着。

　　她的手掌不由自主的也和金老姑奶奶一样，拍动了起来。

　　紧接着，村民们也跟随着拍动起来手掌，就连那摇车里面的婴孩们，也随着众人鼓掌。

　　鼓点越来越急，看着天空的乌云，金不颠也紧张的看着金老姑奶奶，他的心中祈愿道：“下雨吧，下雨吧！”

　　不止是他，金老三爷此时都已经跪在了地上，仰着头对天拍着手掌，十分虔诚。

　　有那急躁的村民，雨还没有下，她的眼角就已经下起了小雨。

　　乌云翻滚，雷电闪烁，咔嚓一声雷响，仙人柱上的柳木杆瞬间被雷电劈中！

　　就看着正在舞蹈的金老姑奶奶，噗的一声喷出来一大口鲜血！

　　只见她原本还夹杂着青丝的头发已经完全白透了，而未显老态的面容也开始变得苍老，皱纹蔓延，爬上了她的眼角、额头、唇边，肌肤流失光泽与弹性，变得暗淡而又干枯。

　　在一亮一黑的雷电闪烁下，众人只觉得那苍老的面容有些可怖。

　　金老姑奶奶不顾擦拭掉嘴边的鲜血，赶忙拿起旁边的骨杖，骨杖上面的铜环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得叮当响。

　　她的这个动作可是把陆小琪吓了一跳。

　　要知道铜可是导电的，更何况，此时金老姑奶奶拼着最后的力气，已经把骨杖高高的举起来了，举得比柳木杆还要高！

　　即使受到了重击，她口中的萨满语也没有停下来。

　　“不！奶奶！”陆小琪急了，只见随着金老姑奶奶的祈祷，那本来要劈向柳木杆的闪电瞬间向着金老姑奶奶的骨杖那边转移过来。

　　眼瞅着就要劈在骨杖上！

　　此时，金老姑奶奶又喷出来一口鲜血，闪电还没有劈到骨杖上，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了这场求雨。

　　这口鲜血似乎带走了金老姑奶奶最后一丝力气，她人都要软倒下去，但是她死死地拿着骨杖，眼神坚定无比的看着天空。

　　此时陆小琪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异常，她想起了金老姑奶奶把自己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宠到现在，给予自己一个快乐的童年。

　　此时，陆小琪心中只有一个执念，要救奶奶！

　　“奶奶，撒手！”陆小琪狂喊着，稚嫩的小手此时已经一把抓住了骨杖。

　　可是明明已经年老体弱的金老姑奶奶似乎带着一份决绝，竟然让天生神力的陆小琪都撼动不得！

　　“琪宝......奶奶可能等不到你长大了......记得奶奶教你的那些东西，以后龙华村就由你来守护了......”

　　突然，金老姑奶奶看着天空，高声喊道：“天命人不可改，上天诸神，我以萨满通神之力施以人祭，我以我为祭，为龙华村方圆五十里求一场雨！”

　　“龙华萨满之魂助我！”

　　“不！”陆小琪一声悲鸣。

　　可是此时已经狂风大作，金老姑奶□□顶戴着的羽毛法帽已经被狂风刮走了，满头银发随风飘舞。

　　此时的金老姑奶奶看上去形容枯槁，好像随时都要撒手人寰。

　　周围的龙华村村民传出了哭声和悲泣声，金老三爷更是哭得匍匐倒地，“老姑奶奶不至于啊不至于！”

　　金不颠虽然眼含热泪，但是鼓点依旧没有停。

　　突然，天空中四射一团光亮，呈现在金老姑奶奶上空，金老姑奶奶笑了，她知道这是上天的回应，上天也同意了她的请求。

　　金老姑奶奶环视了一圈每一张熟悉的面庞，轻声而又断断续续的嘱咐着：“你们可不许欺负我的乖孙啊，我不在的话......”

　　话音刚落，金老姑奶奶便闭上了双眼，等待着上天接收这场人祭。

　　此时陆小琪再也顾不得什么，她的中指对着金老姑奶奶紧抓着骨杖的手点出，一下子让金老姑奶奶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因为她的那条手臂整个都麻了，而更让她惊恐的是，她原本握在手中的骨杖已经被她那千宠万宠的乖孙陆小琪，紧紧的捏在了小手中。

　　金老姑奶奶赶紧呼喊，“乖孙！骨杖不是你现在能玩的，快给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