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燕归期》默可言

38、第 38 章

　　小星期那天，凌芸卡着下课铃声跑出了学校。

　　这些天里，凌芸没少打听陆沈一的消息，只是没有消息。

　　去陆沈一家里，是凌芸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也是最后的办法。

　　当初多亏陆沈一带着凌芸走过，否则凌芸依然可能在木椅处迷失方向。

　　小区，电梯，601户，凌芸大喘着，站在房门前，想要敲门的手迟迟未抬起。

　　“万一陆沈一真的在里面，万一......”千万种猜想再次出现在凌芸脑海中。

　　比起想念，此刻未知的恐惧感正吞噬着她。

　　“你找谁？”对面的邻居手里牵着一只泰迪，在等电梯时看到凌芸站在门口迟迟未动，忍不住问出了声。

　　凌芸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601正月里就搬家了。”邻居说着走进了电梯。

　　陆沈一所住的小区虽说是学区房性质的，但6楼的户型和楼下的不一样，面积也大许多，也因而一共就两户人家。

　　“正月，也就是过完年后？所以过年那天就是告别吗？”

　　凌芸不愿相信，她用力地敲打着门，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大。

　　“陆沈一——陆沈一......”

　　电梯发出叮咚一声，邻居牵着泰迪走了出来。

　　凌芸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阿姨，你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吗？”凌芸眼里划过一丝光亮，邻居的回答是她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那我不知道，我就是下楼的时候看见的。”

　　凌芸刚想继续问下去，邻居就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凌芸才撑着起身，往学校方向走去。

　　街道上满是来往的路人，凌芸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她不想回教室，但也不知道去哪里。

　　这个世界挺小的，小到自己会和陆沈一在一个学校，成为朋友，但是也挺大的，大到自己怎么样都找不到陆沈一。

　　奶茶店内挤满了学生，凌芸只是站在门外看看，菜单上的价格已经是她一天的饭钱了。

　　“无论如何，我来二中的目的是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赚足够的钱。”多年来唯一的动力，再次催促凌芸回到课桌前。

　　“2018年3月8日
　　陆沈一应该离开西江这个城市了，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眼泪再次浸湿本子，凌芸最后加了一句，“陆沈一，我不会停止找你的。”

　　在这之后，凌芸的生活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她每天都拼了命的学习，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略微减轻对陆沈一的想念。

　　凌芸的成绩也始终保持在全校第一，高一的文理分科，凌芸选了文科，如愿进入了特等班。

　　日记本成了凌芸和记忆中的陆沈一对话的唯一纽带。

　　“2018年9月1日
　　陆沈一，高一结束了，我现在告诉你：我想考清北大学，学计算机专业，梦想能够和你共同研发软件，只要是和你一起做的事情我都热爱。”

　　春夏秋冬，凌芸的高中在一张张满是文字的试卷和一篇篇日记中落下帷幕。

　　高考结束后的那段时间，凌芸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凌祥被确诊为肝硬化，出院后每天都要服用多种药物。
　　当清北大学的招生老师来到凌芸家里的时候，凌芸正拼命找着肝硬化的资料，这些天里她已经是这方面的半个专家了。

　　面对清北招生老师提出的众多优厚条件，凌芸并没有表现的很激动，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她想学临床医学。”

　　“2020年6月30日
　　陆沈一，我要去学医了，不能和你一起研发软件了。”

　　凌芸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高考结束后会如何如何，只是如今她觉得自己肩上的压力更大了。

　　七月正是最热的月份，沙江村里的河水近乎枯竭，自然水管道常出故障，村民只能到更远的地方去接水。

　　田里的庄稼因为连续多日的高温天气而枯萎，往年能吃上的西瓜也迟迟未长出，今年的蝉鸣格外频繁，这个夏天炎热又漫长。

　　“2020年7月30日
　　陆沈一，8月我们是否会相见？”

　　凌芸离乡赴学时正是8月中旬，那是她第一次坐上飞机，由于不熟悉，中间耽误了很多时间，手机上的搜索界面是一连串的登机问题。

　　当飞机划过地面，飞向天空时，凌芸心里有种说不上感受。

　　“要是妈妈能和我一起去就好了。”

　　一张去清北的飞机票，已经是凌芸手里一部手机的价钱了。

　　飞机越过云层，平稳飞翔在空中。

　　一个小时过后，清北这个城市出现在凌芸的视线中，一望无际。

　　“妈，我到学校里了。”凌芸刚到学校，就打开微信和王薇视频通话。

　　手机的那边，王薇正透过屏幕看着清北大学的一砖一瓦，旁边还站着凌祥。

　　清北大学很大，报到当天人也很多，凌芸沿着道路，找到了报到大厅。

　　学长学姐热情地指引着新到的同学，凌芸开始购买相关的生活用品。

　　凌芸一手托着箱子，另一手拎着一袋被子，小身板挤在两样东西间，缓慢向前移动着。

　　突然，凌芸手中的大袋子被夺了过去，速度快到凌芸都没来得及争夺。

　　“不是吧！大白天地抢被子？”凌芸不解。

　　她转过身，正打算看看是什么人这么荒唐。

　　谁知对方先出声了。

　　“凌芸。”对方的声音熟悉中带着陌生。

　　是陆沈一。

　　凌芸什么也没说，空手跑出了大厅。

　　陆沈一追了上去。

　　凌芸跑进了厕所，门被重重的关上。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真实的出现时，凌芸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此刻，她正对着洗手池，将脸一次次贴入冷水中，好像这样就看不出眼里的泪水似的。

　　“凌芸。”陆沈一见她脸上满是水，连忙上手去擦。

　　凌芸躲开了，“不要你管。”

　　一位身穿连衣裙，披着长发的女孩子向两人走来。

　　她走到两人中间，“沈一，这是你朋友的行李。”

　　“沈一！”凌芸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

　　她很快接过女生手里的东西，“谢谢。”

　　凌芸甚至没有抬头看两人表情的勇气，她飞快地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蔚蓝的天空下，陆沈一跟在凌芸后面，距离恰到好处。

　　“2020年8月15日
　　陆沈一出现了，只是他旁边还有一个叫他沈一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