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掌心的小娇妻》二至丸

11、第十一章

　　　　“闻大哥，来喝点醒酒汤。”林栖端着汤水递到他面前，发现他在发愣，“醉的很厉害吗，那你喝了醒酒汤赶紧回去睡一觉吧。”

　　“好。”闻风看
　　着林栖，“这里比不得家里，若是有人欺负你了，记得同我讲。”

　　“我知道的，没人欺负我，他们都很客气的。你快去歇着吧，一会儿歇好了，我们再慢慢说。”

　　闻风站起来，“那我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耳边一直不停的回想朱赫的那句话“你到底是想做个乡野之人呢，还是重回边境。”

　　边境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闻风睡了一个极长的觉，梦里好像听见边境一声紧过一声的风声。再醒来时屋内黑漆漆的，只有外间有一点光亮，闻风穿上鞋走出去，林栖坐火车在火炉旁边打着络子，听雨睡在她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尾巴，像是听见他的脚步声，跳起来朝他跑过来蹭蹭他的腿，闻风摸了摸它的头，看向林栖，“都掌灯了，可吃饭了？”

　　“没呢，我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就等着你一块儿。又下雪了，今晚吃羊汤锅子。”她将络子收起来，准备去厨下拿东西。闻风抖了抖挂在旁边的大氅给她披上，“我同你一块去。”

　　“嗯。”两人走在门口，旁边小屋子的人走过来，“公子醒了，可是要摆膳，哪里需得着你们去，且稍坐 ，老奴一会儿便让他们收拾了来。”

　　闻风点点头和林栖又回到屋子，“闻大哥还没先前没见过她吧，她是崔嬷嬷。中午的饭时和屋子都是她安排的，先前我还让她一块进屋子，她没进来，看着像是懂规矩的。”林栖顿了顿又说道，“不知道怎么的，我瞧见她老觉得像是看到了秦嬷嬷。”

　　“京城里边老嬷嬷大多都是跟着一起调教的，你瞧着相似也是正常。”闻风看着她有些瑟缩的样子，“别怕，这处屋子是我兄长多年前买的，这些年一直托给他的朋友打理，这里的人都是他挑的。他很会识人，想来不会有刁奴。”

　　“闻大哥不用担心我，我只是一时半刻没有调整过来罢了。”林栖努力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说这宅子是你兄长的，那先前你去见的人就是他吗，我要不要也去拜会？”

　　“我大哥很多年前就不在了。”闻风沉吟了一下想说什么，崔嬷嬷带着几人将锅子和菜摆上。然后侍立一旁。

　　“嬷嬷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闻风吩咐道。

　　“喏。”崔嬷嬷带着人又出去，带上了门。没一会儿羊肉汤咕嘟咕嘟的沸腾起来，林栖将切得像纸一般薄的羊肉放进锅子里，不过一瞬肉就熟透，加上麻酱，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又鲜又香。

　　闻风第一口一下肚，腹中饥饿更甚，筷子就没停下来，三盘牛肉吃得干净，腹中有了东西，人也暖和起来，林栖给他倒了一盏茶，“喝些柚子水，解腻又能消一消羊肉的火气。”

　　闻风喝下茶看着林栖，“你陪我一路进京，走之前也没有同你说清楚，到了地方也没个交代，心里可犯嘀咕？”

　　林栖摇摇头，“只要和你还有听雨咱们一家在一块儿，哪儿都一样呢。”

　　“嗯。咱们是家人。”闻风想了想，“所以我决定把我的事情同你说一说，一来是让你心头有个底，二来是家里的事情由外人说起难免会平添一些猜忌，我不想你陷入其中。”闻风深吸一口气，靠在圈椅上边，“林栖你知道宁国侯府吗？”

　　“我知道。定国侯府就是先前的宁国侯府旧址。”林栖端正地坐着，想起先前秦嬷嬷说过的宁国侯的种种。

　　“那里不过就是一处偏房老宅，真正的宁国侯府在京城西面，是一座大大的宅院，有一个很大演武场，演武场外围是一圈桃李树，春天里的时候，风一吹都能闻到蜜味儿。演武场上边有高高的兵器墙，刀叉剑戟各式各样的，挂得满满当当的。逢到休沐的时候男主人来了兴致还会和儿子们切磋，儿子自然是打不过老子的，偶尔有一次能少输个一招半式都能高兴半天。不比试的时候就跑马，演武场小，只能跑来回，那汗血马驹来回跑四五趟还觉得不尽兴，撂着蹄子不肯歇下来。”

　　林栖静静地听着。

　　“女主人会在要中午的时候来给他们送饭，她是洛河王家女，针黹女工，琴棋书画都是万里挑一，人又极美，说话的时候像是柔风一样，光是一听就能让人忍不住什么都听她的。但是啊，她厨艺不好，只有偶尔做糕点的时候好吃。她有个女儿，也是样样出挑，尤其擅长琵琶，那一首琵琶，像是仙乐一样，还没到及笄的时候啊，媒人们就天天上门，不是被侯爷黑脸赶走，就是被大公子温和劝退，偶尔他两走了，小……最小的那个孩子也会淘气捉弄。那么好的人大家都舍不得啊。”

　　“闻大哥，喝点汤暖暖胃。”林栖打断了他。

　　闻风摆摆手，“这些事好久好久没人说了，心里也憋得慌。”他温和地看着她，“就当是听我叨念吧。”

　　“我自然是爱听的，就怕你心中难过。”

　　“最难过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想起来倒好像是别人的故事。”闻风想了想又说道，“家里人舍不得，大小姐更是舍不得，在家中留了一年又一年，桃李年华，侯夫人忍不住了，再不议亲可真真是不行了，恰巧那一年边关战事突发，侯爷和大公子急召去了边关，小公子不过十一岁，拧不过，只能看着一波波媒婆送来好多的帖子。只是没过两日，帖子便停了。东宫太子求了亲舅母上门前来想要求娶。”

　　“啊，可是现在的太子妃并不是……难道是大小姐不同意，还是侯夫人没答应？”

　　“大小姐与太子本就是自小长大的情分，红着脸去了母亲房中，侯夫人心中尚且还有诸多顾虑，深宫之中，大多的乱局，虽有泼天富贵，但做母亲的哪里舍得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去入宫受苦。没有立即应下，可太子当日下午就便衣而来下跪求娶还写下诏书，此生后宫一人，还发下毒誓如有违背必将无疾而终。侯夫人感念其赤忱之心，又考虑到女儿的意愿，点了头还去信边关。小公子缠着不愿姐姐答应，却被娘亲申斥一番，心里不快，孤身一身带了行礼偷偷想要跑去边关……他不知道，这一走便是永别。”闻风握紧拳头，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那是定边军与犬宂最重要的一役，按照原计划，定边军将外敌引入陷阱准备一举歼灭，谁成想敌军仿佛知道了整个计划……整个定边军十不存一。此时……”
　　闻风看了一眼林栖，“时候不早了，这些事情改日再说吧。”

　　“就在此时，宁国侯爷的副将林飞带着漠北军前来，全歼犬宂一族，并在钦差来临之时，不求封赏，一心状告宁国侯府通敌卖国，造成定边军死伤数万，他直言要为死去的弟兄讨一个公道！”

　　“你……”

　　“我记起来了。娘亲无意间发现父亲的计划，想要通知侯爷已经来不及，原来的旧部在战场之中找到重伤的你，想要将你送出的路上被那个男人发现，被迫兵分两路。娘亲为了护着我死在洛城。我被秦嬷嬷带回侯府。”林栖看着闻风，“对不起。”

　　闻风揉揉她的小脑袋，“傻孩子，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那个男人是我的……我的……”

　　“我知道。”闻风，“可是他是他，你是你啊。”闻风看着林栖，“就算是血脉羁绊，你母亲救了我一命，这又该怎么算呢？那时候你不过七岁，你又能做出什么呢？况且你的生活也因为这件事发生了巨大变化吗？”

　　是，林栖至今不愿回想起那些日子，父母决裂，母亲惨死，先前的疼爱好像是一场幻梦，慈爱的父亲变做嗜血的恶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栖看见成年男子都会忍不住颤抖，尖叫，若非侯府老夫人和秦嬷嬷一力相护，她早就死了。

　　“无需让自己背负太多，这样会很累。”闻风又捏了捏她的小髻，“今日回去好生睡一觉，把这些事全都给忘掉吧，今后你就只是秦嬷嬷的侄女，与林飞没有丝毫的干系，无论是谁问起都一定要这样说。一定要记住。”

　　“好。”林栖看着他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于她而言母亲的死都会让她觉得心中苦痛万分，那么闻风呢，定边军数万的人，加上家族们门宗惨死，他心中一定也非常的难受吧，那么多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那时他也不过是十来岁，深山之中又是怎么一个人支撑着到了现在又能心平气和的接纳自己这个仇人的女儿呢。闻风哥哥他才真的是一个很辛苦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