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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親愛的你。 ...

  •   ○圣诞特供番外篇。

      -

      《親愛的你》

      *

      * * * 一次也不推說亂和倦/一次你都未曾去計算

      暂住在莫里亚蒂家,比起住在学院或是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时,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时间概念的模糊。
      我一般只有在蹭威廉弟弟报纸看时才知道今日几月几号。等到屑小孩在家悠哉悠哉不去上班的休息日,才明白了又是一周过去……不过据说MI6事务繁多,就算阿尔伯特是伯爵身份,也免不了要在休息日加班。
      伦敦转冷了。万圣节前莫里亚蒂还为仙女教母小小庆祝了生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该有一些对日期的概念了,真不知道过去那么多时间里,怎么就那么迟钝呢,
      于是在钉星图的那面墙上,我加钉了一张羊皮纸的手绘日历,上面被施了变色魔咒,每天字迹会根据周几变成不同的颜色。
      周一银色,周二紫色,周三蓝色,周四绿色,周五橘色,周六红色,周日黑色。循环往复。
      这样我就能以字迹颜色判断今天是周几了——虽然周几对我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又不是在学校,需要上课。也不是在表弟家,掰着手指头算,等待周末才会播出的电视节目。
      在麻瓜伯爵不需要仙女教母帮助的许多空闲时间里,我重复做着几件事:看书,看星星,看温室的玫瑰花。除尘,除杂草,除厨房里的耗子……新的一天又一天,下的一周又一周,在这个家里,莫里亚蒂,这个组织,时间的流逝是仅仅针对我而言最没有意义的事物。
      大家都在沉默,对某件事闭口不谈,守着共同的隐秘心痛,露出或温和微笑或没有表情的脸,维持着表面平淡平常的生活。

      说起来,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负责过伯爵的三餐饮食。自从路易斯弟弟频繁留在伦敦,到后来杰克管家全盘接手宅邸,除去煮热可可或不时烤点面包填肚子,我就真没光顾过厨房。
      我站在墙前对着日历认真地算了算,距离这一年的圣诞节,还有一又七分之五周。
      既然万圣节都过了,那么就没有任何理由不过圣诞节。
      沉闷死寂的莫里亚蒂家需要被轻松欢快的节日氛围再一次拯救。
      得快快准备起来!(挥舞魔杖)

      印象中,对圣诞节最深刻的记忆就是丰盛的圣诞晚餐,和亮晶晶布灵布灵会唱歌的圣诞树。
      我努力回忆菜单,什么火鸡三明治烤鹅肉拼盘百果干馅饼圣诞烤布丁,平常不太能吃到的美味摆满长桌,对于孩子来说,这就是足以开心大半天的理由了。
      想着,我又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烹饪水平,做大餐还是免了——就算魔法可以修复如初,但被路易斯发现了我把厨房炸了一次又一次的话,总感觉我是仙女教母也难免结局凄凉。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从简单的饼干点心之类的入手。我出门逛了逛,夜游图书馆,找出烹饪相关的书看,拿羊皮纸认真做笔记,幻影移形走前还顺便给图书馆积灰的小角落甩了几个清理一新。
      哎,习惯成自然了都。

      理论补充完毕,开始动手实操。
      然后……果不其然失败了。

      我想做的是姜饼。
      需要用到的材料不多,制作过程也不是很繁琐。我尝试着用所学的烹饪魔法将食材变成想要的状态,但总是失败。做出来的面团不是太硬,就是太塌,不成形状。
      消失咒干净利落处理掉失败品,我继续不断地尝试,改进,终于在第八次时勉强揉出了一个看起来和书上描述差不多的面团。
      再接再厉,我根据记忆完成后续的步骤,等到我把模具压出形状的面饼用魔法慢慢烤脆时,厨房外面路过了谁,然后脚步声又折返了回来,探身进来看了。
      “沙菲克?你在做什么……是饼干?”是莫兰。他用颇为惊奇的眼神观察着被无形力量包裹并慢慢呈现出脆饼形态的面团,随口说:“这种时候才准备下午茶,有点迟了吧?太阳都下山了。”

      我严肃地告诉他,我现在试做的是圣诞节传统食物的姜饼。
      莫兰:“哦,嗯,原来如此。”他心不在焉的应和,“确实也快到圣诞节了——”
      不知想到什么过往画面,莫兰上校的脸快速扭曲了一秒,然后转眼恢复。他看了看魔法烤的饼干,再看了看严肃认真又胸有成竹表情的我,开口问:“沙菲克,你做好后我能尝一个吗?”
      我正苦恼姜饼试验品做出来后,要怎么才能哄阿尔伯特那个屑小孩吃下去好为后续的配方改良提供建议呢。但一听莫兰竟然这么积极主动地帮忙,我点点头,非常高兴,“好啊,辛苦莫兰先生了。”
      莫兰:?辛苦什么辛苦?

      很快他就知道了。
      接过新鲜出炉的魔法烤姜饼,莫兰刚吃两口,当即倒地不起。
      我吓得赶紧挥舞魔杖。治愈魔法恢复魔法叠buff一样砸到莫兰身上。
      他喘过了气,从厨房冷冰冰的地板爬起,然后看也不看我一眼,飞快地冲出门外,消失不见了。

      ——很快莫兰就知道了,女巫做出来的饼干就是女巫级别的恐怖,避而远之,避而远之。

      眼睁睁看着他落荒而逃,我:“……”
      仙女教母很难过。

      他连尝后感都没说哪怕一个字。
      更难过了。

      但姜饼实验还是要继续的。
      我挥舞魔杖,造作不停,试了又试,半小时后烤出了第二批姜饼。
      自告奋勇的莫兰跑了,于是我把魔爪伸向下一个受害人,哦不,试吃人。
      杰克管家刚好路过厨房,我便将施了保温魔法的饼干端出来给他品尝。他吃了半个,礼貌沉默地告别,脚步摇晃但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大为不解,怎么连雷恩菲尔德先生都是一句尝后感不说就匆匆忙忙走了。
      可能是难吃到心情苦涩说不出一个字了吧……看来第二批也不行,是失败品,还失败的十分惨烈。
      魔杖一挥,姜饼消失。我销毁了罪证,再接再厉。

      在下批姜饼出炉之前,第三人就杀到了厨房。
      是路易斯弟弟。
      他一来,张口就问我是不是在制毒。表情严肃,眼神严厉。
      真是天大的冤枉。我解释说不是,我只是在做姜饼。
      路易斯终于把视线分给了浮空自己揉自己的疑似面团的一大块,表情丝毫不敢松懈。
      “……用魔法做?”
      “用魔法做。”
      听罢,眉头紧堆一起的路易斯表情更严肃了。宛如眼前已经浮现莫里亚蒂家被女巫的毒药全军覆没的惨剧,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毫无自知的怪女人。
      “快收了你这些神通!”他不禁喝道。
      我茫然看着弟弟。
      路易斯:“姜饼不是你这样做的。”
      我虚心求教:“那路易斯教我吧。”
      路易斯:“??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你给我出去!”
      接着不等我回答,他便将我轰出了厨房。

      我很遗憾,本来还以为能让弟弟教我用麻瓜的烹饪方式做姜饼的——但我也是万万没料到,路易斯在见识过前两位试吃员的惨烈后,瞬间就打定了主意,要将貌似只会搞出黑暗料理的女巫和厨房远远隔离开。

      *

      * * * 給你拯救的體溫/總會再捐給某人

      由于路易斯弟弟对厨房严防死守,看来计划里的圣诞大餐是做不成了。
      我只好把主意打到了亮晶晶布灵布灵会唱歌的圣诞树上。
      首先,需要一棵高大好看的冷杉。其次,需要很多装饰品,好在平安夜时挂到树上。最后,还有要送出去的礼物。
      我列出了购物清单,准备出门采购。
      下楼时遇到了阿尔伯特,他看我一身外出的打扮,问都不问我要去哪里、去做什么,直接就说要和我一起。
      我倒不介意有人同行,点点头,说好。

      目的地:百货商场。

      先前逛没有雨雾的伦敦时,我来过这里,便很熟练地指挥驾车的雷恩菲尔德先生往这边走。
      由于临近圣诞,许多商铺都推出了相关的节日商品,给我的采购提供了许多便利,清单上的物品很快就买了个七七八八。
      阿尔伯特在进入百货商场后就知道了我的意图,和我聊了会儿天,然后看着我把买来的东西都一股脑塞进了一个约莫手掌大的皮包里,逛了一圈下来,那皮包都还是瘪瘪的。
      他记得那是我上诺亚迪克号时随身携带的包……算了,别用试图用科学理解魔法。
      比起魔法更令阿尔伯特困扰的是,他被认了出来。
      在百货商场逛来逛去购物的不只有女巫,还有上次没能去到莫里亚蒂家茶会的贵女千金。虽然现在可能是由于各种理由还没凑到他跟前来,但被她们缠上,估计也是迟早的事。
      或许今天陪同女巫购物的决定草率了。阿尔伯特想。

      忽然,我听到他低声问,购物清单上还剩什么没有买?
      看了眼手里的清单,我答:“一棵既标志又漂亮的二十五至三十英尺的枞树(冷杉),和给阿尔的礼物。”
      阿尔伯特沉默,然后不得不告诉我:“柏蒂,其实莫里亚蒂家的客厅放不下三十英尺的枞树……”
      我没理会他这话,反手拽了拽麻瓜伯爵的衣领,声音提高了警惕,严肃道:“阿尔,我们好像被跟踪了。”
      阿尔伯特自然而然地扯开我的手指,捏在掌心,“是无关紧要的人。”他说。
      我抬眼看他,“那不管了?”
      “但被她们纠缠会很麻烦。”他立刻补充。
      “想必柏蒂也不想徒增烦忧的吧。”
      阿尔伯特朝我微微一笑。好像这麻烦不是他招惹来的一样满脸无辜。
      真是一贯会装!
      我眼神幽幽地瞪了他,又反拽住他的手,强行让阿尔伯特变成挽住我手臂的姿势,借混淆咒的掩护,带着他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幻影移形,离开了百货商场。

      目的地——鬼知道在哪里的深山老林。

      阿尔伯特:“……”
      他站在原地发了约莫半分钟的呆。看着我拿魔杖指向他念叨了两句咒语,寒冷被驱走,温暖从身躯蔓延到四肢,口中呼出一口热气,白蒙蒙的、在视野中随风散去。

      一瞬间从繁华琳琅的都市来到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是只有魔法能够做到的,只属于沙菲克小姐这个女巫的奇迹。
      在他愣住时,女巫已经利落地转身走了。阿尔伯特注视着那个背影,东张西望地、施施然踩着雪离他远走了,在森冷铁硬的深林裸露出的这片空茫苍白的大地上,在重重阴云覆盖的透不进阳光的灰色天空下,沙菲克小姐头也不回,像这雪地诞生的精灵,连东倒西歪站不稳的背影都洋溢着鲜活的、自由自在的气息。
      这一幕宛如一粒碎雪揉进了眼中,冷冰冰地扎进大脑,冻结思考,冻结神经。他先是感到愤怒,然后才觉察到被刺的痛楚。
      那只知更鸟更愿意钻进暴风雨、漫步在极寒雪地,这严酷的一切看起来都似乎比继续待在他身边更好。

      阿尔伯特此刻站在这里,惶然感到自己仿佛已在猝然之下被剥掉虚伪外衣,袒露出□□、野蛮的原始兽性本相,却对这褪去繁华晦暗交织的萧条世界一时间无所适从。
      而对于沙菲克小姐……他沉默注视着那个还未回头的背影,或许只有纯粹的灵魂才无谓身处何处,就算这样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沙菲克小姐的身影也在顷刻间融进了雪景里,就快要消失不见了。
      追上还没适应在雪地里行走的沙菲克小姐,对阿尔伯特来说不算难事。
      可他站在原地,孤零零的,又固执又偏执地注视着远走的背影。心里默数对方什么时候回头,什么时候回到他的身边。

      阿尔伯特缓缓呼出一口白气。
      忽然眼前人影一晃,不远处走得跌跌撞撞的沙菲克小姐又出现在他身前,仿佛从未离开。
      他下意识从喉咙里吐出几个音节,是呼唤的名字:“柏蒂。”
      然后瞬间,温暖被驱离,寒冷重临他身。雪地无情的冰冷也在顷刻之间击碎了阿尔伯特鲜少的倦怠柔肠,将他拽回他的现实。
      于是那近乎喃语的呼唤便消弭无踪了。宛如泡沫,宛如露影。

      我拿魔杖抵着麻瓜伯爵的肩,苍白的脸比他没表情的脸难看得多。
      “Finite Incantatem!(咒立停)——梅林的连裤袜啊……我是把保暖咒错给你施成了石化咒吗?!”
      鬼知道当我发现没人跟上来,一回头看见站在原地宛如黑色石塑的阿尔伯特时,内心到底受到了多么大的震动。
      换作是在原来的魔法界,我这样的疏忽十有八九会被以侵害麻瓜的罪名起诉……麻瓜也是很脆弱的!感冒、伤寒、流感,一不小心就会得病死掉了!
      吓得我赶紧解除了他的石化,保暖咒一个接着一个。

      我伸手摸着男人僵硬的脸,语气非常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阿尔伯特垂眸看我,绿眼睛宛如高纯度的漂亮宝石,脸没有表情,眼神也冷静出奇,像被冻傻了。
      “有知觉了吗?还冷不冷?要不要我再点个火焰熊熊给你烤火……”
      面对差点惨遭冻死麻瓜伯爵的眼神注视,我天然心虚,只好不停地说话,驱动魔力释放保暖咒好让冻僵的人赶紧恢复体温。
      接着又等了两三秒,我听见他低声唤:“柏蒂。”嗓子像是嘶哑了。
      我愣了愣神,还不来得及沉浸人没冻傻的喜悦,就猝不及防被阿尔伯特搂进了怀里,抱得还挺紧。
      他的呼唤里有未尽言之意,但我只是提醒他:“阿尔,帽子掉了。”
      “……”将我搂在怀里的男人没有说话。
      他若是不长得那么高大、还是十来年前那个少年模样的话,这样一言不发地抱过来,简直就像只怕被丢弃的小狗摇尾乞怜,实在惹人疼惜。
      我既心虚又心软,只好再次道歉。

      然而沉默依然蔓延。像这段时间以来每一次的“冷战”,总是欲言又止,对话戛然截断。
      做出的行动比说出口的话语多得多,他伸着手如同溺水之人妄图在濒死间挣扎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费劲地挥舞手臂,卖力表演,用假面欺骗,表现不悦情绪,层层叠叠之下,掩盖住了真实的想法。
      即便我是智慧化身,我也很难理解这个人的逻辑。

      好一会儿,阿尔伯特才放开手。
      我抬头观察他的表情,只见他皱着眉,嘴唇抿紧。我望进他的眼底,看见自己和一片素净的雪景。苍苍茫茫,浑然一体。
      再眨眼一看,阿尔伯特就已换了副面孔,是熟悉的微笑着的矜贵嘴脸。他半个字也不提我的施法失误,而是问我,来这种地方难道是想要亲手砍一棵枞树回去做圣诞树?
      平淡的语气和问题。看着麻瓜伯爵的微笑,我却莫名听出了一种质问的意思。他八成心里是非常介怀我乱耍魔法差点害他性命的。屑小孩心眼儿可小了。
      但,错误在我,我心虚……

      我点了点头,不等他开口,便接着说了一堆话,什么圣诞的传统啦,什么在学校过节时猎场看守都是这样做的啦,什么亲手制作的圣诞树很有意义啦,理由一个接着一个。不愧是我,智慧小鹰。
      “好吧。”阿尔伯特看起来似乎是被我说服了,没有在这些细节上和我进行无意义的争辩,“那我们现在该去——找一棵树?”
      他拉长的尾音听着怪异,好似蝙蝠精的嘲讽。但我也不敢问,同意了他的说法:“对,找一棵树。”并把对这棵要找的树的要求告诉了他。
      阿尔伯特打断我:“但是柏蒂,莫里亚蒂家的客厅真的放不下三十英尺高的圣诞树。”
      我挥舞魔杖,不很在意,“无需担心,仙女教母会出手!”
      阿尔伯特没跟我纠结称谓问题。他轻松握住了我的手,简单陈词:“那便行动吧。”
      他捡起帽子戴在头上,拽着我往前走。

      要在风雪中前行不太容易,我接下来又用了好几个魔法。
      水火不侵咒,防止衣帽被雪冻住浸湿;冰冻咒,让雪地变硬便于行走;然后是变形咒,把鞋子底部加厚加糙,变得类似橡胶的材质,以至走在变成冰面的雪地上不容易打滑……
      阿尔伯特看着我肆意地使用魔法,不经意似的感慨道:“魔法——真是便利又强大的能力啊。”
      我不置可否。客观说在麻瓜看来,魔法确实令巫师的生活比普通人神奇许多,可我也觉得巫师同样也有对魔法过度依赖的问题。
      但这就好比于麻瓜依赖他们的科技,不是简单对比就能得出的体系优劣。除非发生席卷整个魔法界(或麻瓜界)的突变——魔法失灵科技报废——否则在日复一日的日常中也不过是个很局限性的问题。需要防范注意此类情况发生的是个人而非整体,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我脑子里冒出很多想法,关于巫师麻瓜的思考很长很多,但乐意听我讲的人很少。在我的曾经,大家都更多地议论黑魔王和如何打败他,那确实是当时迫切需要解决的主题。
      现在我能够侃侃而谈的时候,所在的已经是没有巫师的世界,听我说的也只是无关紧要的麻瓜伯爵。
      ……可能就和听故事差不多?

      阿尔伯特:“意思是如果拿走你的魔杖,你的神奇魔法就再也无法使用了?”
      他边说边对我使用了麻瓜物理版的“除你武器”,轻而易举又轻门熟路的在我手中抽走了魔杖。
      我连视线都没有偏移一下——就知道他没有在认真听啦!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

      “事实上我还有别的魔杖。”

      我从口袋拿出雪松木魔杖展示给麻瓜伯爵看,并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巫师与普通人本质的区别,在于是否天生具有魔力。魔杖是帮助我们施展魔法时更加精确和稳定,但不能成为禁止我们使用魔法的关键……
      说到这我还给他举例说明,“就好比雷恩菲尔德先生是「开膛手杰克」,但他手里有没有刀,其实并不影响他杀人技术的表现。天赋和技术都在本身,魔杖和刀剑是辅……”

      等等。

      我说个不停的嘴终于不说了。拉文克劳的智慧令我警醒,此时此刻莫里亚蒂伯爵的提问其实已经过于针对和尖锐。
      于是仙女教母只能停下,停止向好奇旺盛的孩子详尽解释巫师与麻瓜的迥异,同时也止住了脚步,回头看他——阿尔伯特·詹姆斯·莫里亚蒂。
      男人戴黑色手套的右手握着我的云杉木魔杖,眼帘半垂,慢条理斯的模样似乎是坐在金碧辉煌的厅堂垂眸赏析某样贵宝。察觉我回头看他,便抬起眼来。那翡翠般美丽的双眸,也如同无机物般冷而坚硬。
      他缺乏一些柔软。我时常注视着这个孩子时,心里翻滚过这个念头。他实在少一些柔软的心肠,表现出的温柔也只能是虚情假意居多。于是渴望一个好的世界,选择的却是先去摧毁。想要得到谁的援助,开口就提等价交易,骄傲的灵魂从不放低姿态。
      瞧瞧这屑小孩问的——以为拿走我的魔杖我就用不了魔法了?估计黑魔王打救世主时都没考虑过这么天真的问题。

      对上阿尔伯特看向我的眼神,我实在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只好笑了笑,告诉他:“You so sweet ……”
      然后一个无声的缴械咒组合飞来咒,被他除走的云杉木魔杖又重新回我手中。
      阿尔伯特没说话,表情也是淡淡,唯有眼神沉凝如阴云。
      我也没再继续之前中断的话题,只说去找一棵树吧。
      “不然时间就不够了。”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
      “好。也对。”他从善如流放过了探究,好似无关紧要。
      阿尔伯特双手背在身后,竟也微微笑了起来。

      *

      * * * 給了再給/始了便無斷

      寻找一棵树还算顺利,我们很快找到了符合要求的枞树。
      我让麻瓜伯爵站到我身后别离太远,接着用数道切割咒叠加,从底部切断了这棵漂亮枞树的树干。
      然后……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树朝向我倒下来了。我立刻拽住阿尔伯特幻影移形,避开的姿势还算很从容。
      枞树倒下掀起冰雪的气浪,我下意识抬起魔杖想用个什么魔法,忽然就被种略有粗糙的触感钳住下颌,是旁边戴着手套的一只手。
      他扭过我的脸,迫使我仰起头,一言不发地压下来。

      一个吻。

      既不温柔也不旖旎的吻,在人迹罕至的荒林,带着霜雪的气息。
      我尝到了恼怒的情绪,但分辨不出他在因何发怒。
      怪我没注意站位?砍的树太高了客厅放不下?想起来他的礼物还没着落?突然间心情不好?
      总不能是一小时前我说他可爱吧。

      莫里亚蒂伯爵的高帽被风劲吹拂落地。他一样不管不顾,只拥着我让自己亲个痛快。
      吻到后面变成了咬,尖牙利嘴的犬类叛逆起来也会偶尔出现噬主的情况。在我平复喘息无暇出声制止时,屑小孩先是咬了我的侧脸,留下一个明晃晃的牙印,接着下移,试图扯开衣领咬住弱点脖颈。
      这怎么还能惯着,我没好气地推开了还想凑近的脑袋,严厉告诉他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以及:“你的礼物没有了!”
      不高兴了就啃仙女教母还能上瘾的是吧!

      “……”屑小孩没说话。没有表达异议。仿佛是平淡接受了这个不痛不痒的小小惩罚。

      于是这段小插曲就权当揭过了。我把倒地的枞树收起来,拽住重新戴好帽子的麻瓜伯爵幻影移形离开。
      除了他最后不明不白地闹了一下脾气,这次圣诞节采购可以说是很顺利。

      只是我也想不到,屑小孩的脾气都闹过了还能再掀余波。或者说对于未到最终道别的那个场面,阿尔伯特似乎就不准备放弃。
      夜里他卸去白日在人前的伪装,偶尔也会真的变得乖巧起来,凶悍的大狗狗重归温顺,也不再对关于离别的话题闭口不谈。他轻声细语,音色仿若低沉的大提琴滑润曲调,让我想起那跳过一支又一支的舞,晕晕乎乎。
      回过神来时,我知道其实还是站在怪石嶙峋的陡峭悬崖,那大型犬般伏在身上撒娇的已长大的孩子,露着魔鬼的面庞,宛如诱惑的蛇,要向我索取一个永远的承诺。
      掌心下隔着皮肉与骨蓬勃跳动的心脏,诉说着主人隐秘的心语,如同天上星图沉默晦涩的星语,难以读懂——但只要解开谜底,就能知道一切颠覆想象的真相。
      我摸摸他的额头,向后抚过他汗湿的发顶。假意曲迎的温柔,缺乏柔软的心肠。他向我展现脆弱时的模样,都是坚硬的瓷器破碎后的残片,既摔裂自身,也刺伤他人。
      天性如此,在少年时便展露无遗。
      可爱啊又可怜。

      我只有诸多叹息送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渴求。

      *

      * * * 當你見到星河燦爛/求你在心中記住我

      氛围不轻松的莫里亚蒂家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过起了圣诞节。看来就算是要改变世界的犯罪卿,也免不了传统。
      路易斯弟弟坚持杜绝我进厨房的一切可能性。阿尔伯特很不走心地安慰我几句,然后把布置宅邸的任务样样丢给了我。
      既然他这个主人家都不介意,那我就更加放手一搏了,魔法飘飞整个莫里亚蒂的宅邸,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除了极具节日气氛的圣诞装扮,大概率还有其余人无言以对的心情。
      最重磅的装扮当然是圣诞树,只要有魔法,三十英尺高的枞树立在莫里亚蒂的客厅当然也不成问题,无痕伸展咒是个很好用很实用的魔法呦:D
      其他人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震惊了,准备计划的繁琐和调整造成了身心的大量消耗,面对我天马行空的魔幻造作,也只能任我折磨。

      莫兰说:“真是没想到那个微笑魔女一样的沙菲克竟然能对圣诞节兴致这么高……正常来说不应该是万圣节吗?”
      “沙菲克小姐是女巫。”威廉纠正他,沉默了一下说:“沙菲克小姐可以投入其中享受节日的乐趣,因为她是对目前状况最漠不关心的一个。无论愚蠢的人类最终将自己的明日导向何处,其实都与她是无关的。”
      莫兰一听他说这话就心里一沉,跟着头痛和烦躁,但威廉家下来只是笑着说:“所以大家也不要苦着脸了,今天是圣诞,专心过节如何?别辜负了沙菲克小姐的好意。”
      “…………”莫兰心情更加沉重地想起来前些天被我投喂的魔法姜饼,心想这个圣诞要是这样过,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幸亏这个可怕的念头没有成真。

      无论明日如何,今年莫里亚蒂的众人继一生难忘的万圣节后,又过了一次一生独一无二的圣诞节。
      客厅里赫然耸立着三十英尺高的圣诞树,这棵十天前还扎根在原始森林里的冷杉翠绿常青的枝条上还残留着荒野的霜雪气息,但上面如今挂满了各种闪闪亮亮、五颜六色的饰品,并且还在不间断地飘落金、银、红、绿四种颜色的亮片,树下应景的堆满了礼物和一层彩纸,热闹的圣诞气息冲淡了这股冷淡,将周遭的空气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由于施了魔法,天花板变得遥不可及,竟然还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
      晚宴的菜单不可谓不丰盛,大家难得放松,平日里的克制动摇不少,一群人多多少少都饮了酒。
      我不怎中意麻瓜界的酒文化,但阿尔伯特也给我倒了一杯,气氛都到这儿了,我就只好喝了,没想到味道呛得不行,一杯入喉,表情扭曲。
      报复,这一定是报复——虽然不知道他在报复什么。

      时钟报点后,三十英尺高的圣诞树开始唱歌了。
      感谢歌源提供人——威廉弟弟——即便面对我的魔咒胁迫,大家都是一副宁死不屈的亚子,最终只有乐于助人的莫里亚蒂教授帮了仙女教母的忙。
      圣诞树用威廉的声音唱着圣诞歌,而当事人表情无奈中带着窘迫,看起来也是有点后悔当时草率答应我了。
      我原本还计划指挥乐器一起演奏的,但阿尔伯特那一杯酒灌得我脑袋晕乎乎,听这一屋子的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聊了会天,没多久意识就断了片。
      真是令人安心的气氛啊……

      一切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切宛如脆弱的泡影。

      -Fin-

      *注释:
      雪松木魔杖,凤凰尾羽的杖芯,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不易弯曲——属于阿格莱雅的父亲麦克斯威尔·奥特拉斯·沙菲克的魔杖,曾经由于主人死亡而被阿格莱雅的母亲维尔戈夺走,最终维尔戈被杀死后,这根魔杖便回到了阿格莱雅手中,对她来说过于长了,不太顺手,只是缅怀父亲而将他的魔杖带在身边,几乎从未使用过。

      “一次也不推說亂和倦/一次你都未曾去計算/給了再給/始了便無斷”和“親愛的你”出自Eason的歌《天下无双》;
      “給你拯救的體溫/總會再捐給某人”出自杨千嬅的歌《处处吻》;
      “當你見到星河燦爛/求你在心中記住我”出自张国荣的歌《明星》,作者个人更喜欢古巨基在我是歌手中的live版本。

  • 作者有话要说:  柏蒂的那句话“You so sweet ”——“你好甜哦”/“你真可爱”
    不是嘲讽,胜似嘲讽……
    :D
    羊了个羊,人已经快没了。
    苦露西……
    要留评的哦……
    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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