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师》钮钴禄王猪

5、画中鬼02

　　下午放学的时间点，秦梧找到了一整日都有气无力的林言，想要打听一下关于那件事的后续。

　　兴许是白日里听元宝和汤嘉维把秦梧传的玄乎，他在此刻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踟蹰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天就来我家住一晚吧，我父母还在外头出差，说实话我一个人还是挺害怕的。”

　　面对林言的要求，秦梧一口就应了下来，只是又提了个条件，“我可不可以再带条狗？”

　　……

　　夜深，秦梧就牵着自家的金毛犬黄二小一道去了林言家。

　　刚进入小区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月明星稀的夜，还有几个路过的居民会对他们打声招呼，可一靠近林言的住处时，那股隐匿在黑暗之中的阴气就让他感到浑身不适，连身旁黄二小都发出慑人的低吼。

　　门被打开的时候秦梧看到的是一脸紧张的林言，男孩子扒拉在门边瑟瑟发抖，见到秦梧来了，两眼好像会发光似的亮了亮，尔后拉过他的手就往门里拽，“你可算来了！”

　　秦梧没说话，视线却直直落在大门对面白墙上的那副画。

　　长方形的画框比例有些古怪，直直吊挂在墙上像是一扇小门，画里头是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但比起性感，用恐怖形容会更好。

　　画中女人皮肤溃烂的厉害，肤色都已经泛了紫，两个眼眶里头没有眼球，只剩两个黑洞洞的凹陷，嘴巴更是拉开浮夸的弧度，下颚都快掉到了胸口。

　　就算是见过真家伙的秦梧，在见到这副画时也没忍吞了口唾沫，露出几分尴尬神色来，“你家品味挺特殊啊？”

　　“这画以前不是这样的！”谁想林言却语气着急起来，“我记得刚买回来的时候它只是普通的山水画……”

　　他的记忆不会有错，父亲把这幅画挂上墙的时候，这画里确确实实是山水画，近景金色的落叶簌簌飘零，远景瀑布落下汇成河流，画面惟妙惟肖有意境的很，乍一眼还以为溪水会流淌。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画中的大树下头忽然鼓起了一个土堆，起初林言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兴许原画里头就有这小土堆，可后头就不对劲了，土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高，之后就冒出来个黑乎乎的东西，然后那玩意一天比一天更凸出土堆，直到后面变成个女人的脑袋，就是如今画中的这个。

　　林言也跟父母说过这画有蹊跷，可谁想父母全都说是他的错觉，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忽然从画中的泥土里爬出来的女鬼。

　　只有林言一个人，一天又一天地看着这女鬼爬出土堆，尔后向“外面的世界”走来，直到今天完全贴在这画布上，遮挡了后头的山水。

　　听完林言的叙述，秦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伸手摸了摸画布，普通的纸质触感倒是没什么古怪，只是倏地感觉有谁在看他，抬头却只有那画中女人空洞的眼眶，着实叫人不寒而栗。

　　身后的黄二小呲着牙，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警告声。

　　秦梧看它一眼，食指比在唇前示意它安静，又试着用符纸敲了敲画布，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符纸只对显出形体的鬼魂有效，现在这玩意躲在画里，即使画布中的模样就是她的实体，可这仍是虚的，就像二次元和三次元打不破的隔阂，秦梧触不到她。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尴尬之中，只是没多久秦梧猛然一怔，动静吓得林言缩了缩脖子，慌忙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法子了？”

　　“不是，十点了，后宫剧开播了，我得先看完。”

　　林言：？

　　秦梧这孩子，打小就随性，说要看电视就看电视了，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画框里的女鬼还虎视眈眈着，林言一脸的欲哭无泪，秦梧却自在的很，打开人家卧室的电视，遥控器一按，真就美滋滋地看起了后宫剧，唯一有良心的一点是安排了他家的黄二小在客厅里负责监听动向，虽然这对狗子来说并不公平。

　　然后时间一晃就到了凌晨，本来正播到精彩的电视画面忽然卡顿了一下，尔后就是那变了调的仿佛卡带的音乐与说话声，秦梧尝试重启电视却根本没有作用，那屏幕一直亮着，卡在某个下人因挨打而惊恐张大嘴巴的画面，屏幕一卡，那嘴巴处的图案便有些扭曲，颇有几分画里女鬼的模样。

　　忽然心里有些发毛，秦梧从沙发上起身想要拔掉电源线，可走到电视后头才发现，这电视打一开始就没有接上电源……

　　秦梧感到头皮有些发麻，背上凉意袭来好像有谁在吹他的颈子，可回头又理所当然的空无一人，只有身旁的林言用毯子裹着自己，一脸恐惧地嚎哭，“一定是女鬼出来了……”

　　“你现在怕什么，我看你刚才看电视的时候挺乐呵。”秦梧暼他一眼，努力镇定下自己的情绪。

　　手机的提示音忽然叮咚一响，似乎是那个被他置顶的家伙上了线。

　　小少年眼里顿时亮起了光，知道这下他的难题一定有救了。

　　【双面鬼老师，您好，请问画里的鬼魂该怎么拉出来？】

　　可以称之为“尊敬”的语气让秦梧感觉自己像条舔狗，但谁想他舔得舌头都破了也没能得到这位“老师”的悉心指导。

　　他说秦梧是“傻x”，附带了一个微笑的黄豆，“感觉又被你浪费了十秒钟，你这个智商别当捉鬼师了，去找个厂上班吧。”

　　好家伙，问题没解决，倒是被人白骂了一顿。

　　秦梧正想着该如何继续请教，外头却忽然传来“咚咚”两声敲门声，紧接着就是黄二小说是疯狂也不为过的狗吠。

　　林言吓得躲在被子里张开了个“被窝结界”不敢乱动，秦梧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只得自己跑去客厅一探究竟。

　　见主人出现，黄二小老实地闭了嘴，秦梧也不斥责它，只是贴近门上的猫眼往外窥探。

　　走道里的声控灯都没亮，从这里望出去只有黑漆漆的一片，林言的父母都不在，总不能是熊孩子夜里一点钟敲门逗他玩吧？

　　秦梧正迷惑着，那门又被咚咚敲了两记，外头还是漆黑一片，想着最多就是被女鬼跳脸杀，他一咬牙索性就将门拉开了——

　　外头仍然空无一人，只是忽的起了阵阴风，擦着他裸露在外的颈子嗖嗖吹过，秦梧没忍颤了颤手指，显然心态有点绷不太住。

　　“画里的人不见了！！”谁想身后传来林言的惊呼，再回头时，画框里只剩下最初的那幅山水画，哪里还有那女鬼的影子。

　　此时手机屏幕一亮，秦梧下意识地低头，「双面鬼」的信息又一次传达过来。

　　【那是“画中人”，一般都是生了怨念的魂魄寄生在里头，会引导人把画挂在门对面的位置，待它完全成形后诱导人开门，而后逃出画布，化作厉鬼害人。】

　　秦梧“嘶”了一声，唇角没忍尴尬抽了抽，转而回复过去，“那老师的意思是，我不能开门对吗？”

　　【谁开谁傻x。】双面鬼秒回。

　　【我是傻x。】秦梧也秒回。

　　身后的林言已经不说话了，秦梧也没心思去在乎他的感受，他喉结滚动，吞下一口唾沫，尔后缓缓抬头……

　　是那画中女鬼的vr版本，那双黑洞的眼眶明明连眼球都没有，却好像在直直瞪着他，早就被撕裂开来的下颚挂在胸前如破碎布条一般左右晃荡，显得她那张合不拢的嘴巴愈加可怖。

　　他果然被跳脸杀了！

　　“……”在整整心脏骤停了三秒后，秦梧从口袋里掏出符纸贴在了女鬼的额头。

　　巨大的冲力迸发而出在瞬间将秦梧震飞到了地上，已经显现实体的“画中人”显然能受到符纸的伤害，好在它还未来得及害人，实力并不算强，此时知道自己遭了捉鬼师便一个劲的要往画里跑。

　　秦梧哪能再让这女鬼跑回画里，他一个健步就跟着这女鬼栽进了画框，捉着她脚腕子不让她走。

　　可谁想画里与画外的世界就像是次元的分割，他越被那女鬼往里头扯就越觉得拥挤得紧，好像四周的墙面都在一点点地向他压迫过来，不需多久就能将他融进墙体叫他半身分离。

　　秦梧意识到应该退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能帮他蓄力助他逃脱的符纸在他腿侧的口袋里，可他双手被禁锢在画里，摸不到自己的口袋，只能死命甩着自己在画外的双腿试图发送一点求救信号。

　　一旁的林言早已看傻了，还以为是秦梧消灭了女鬼在里头开心到跳舞不愿意出来，只有黄二小懂他的主人，用犬牙咬开秦梧的口袋，那些符纸哗啦啦地掉了一地，它叼起一把含在口中就把脑袋往画里撞，不需几下秦梧就从里头挣脱了出来，同时自己的裤子也被黄二小咬碎，松松垮垮往下一耷拉，露出里头草莓图案的四角裤衩子来。

　　“……”场面一度很尴尬，但看在黄二小为了救自己而在墙上被撞出肿包的脑袋，倒也不好再责怪它了。

　　不过嘛……他得另找一个出气筒。

　　少年捉鬼师手掌一发力，将那女鬼从画里生生拖了出来，尔后他弯起眉眼露出个灿烂的笑来，“怎么说，超度之前有什么二次遗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