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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我又惧又茫然的看向殷山长,山洞阴冷,我身子与心亦是同样的凉。

      此时的我,与以前在村子里看到的待宰的小羊没有什么区别。

      “殷山长?”

      殷山长似是听到了微弱发颤的声音,他转眸看向我,眼中的冰冷薄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在书院养了这些时日,你的身影应该也养好了,毕竟每日都用的是药浴。”

      殷山长的目光细细的打量我,对我现如今这个样子十分的满意,依旧与我打着哑谜,“应悔用起来亦会更方便。”

      我听到他提起“霍应悔”的名字,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挂着的长命锁,入手微凉,我急切的往前一步,铁链困住了我,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霍应悔,”我声音喑哑,“他无碍了吧?”

      殷山长幽幽的盯着我的脸,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很快就无碍了。”

      我不知殷山长为何要如此看着我,但是听到霍应悔会没有事,悬着的心终于能够放下来了,只是愧疚感始终没有消失。

      我想当面和霍应悔解释,那日我不过故意要将他推入湖中的,我并未用太大的力气,可谁知轮椅会……
      可过了一会儿,我又觉得这样的说辞不太妥当,太像是在为自己开脱了。

      我还想要谢谢霍应悔送给自己的长命锁,我非常的喜欢,等到霍应悔生辰那日,我想将最好的都送给霍应悔。

      我沉浸在得知霍应悔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喜悦中,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困住我的铁链。

      寂静的石洞内,一点点细微的声响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是啊,应悔当然会没有事情,”殷山长的眼中浮现一抹伤痛,但很快就被狠厉所替代,“因为,孩子你能够帮到应悔。”

      我无措的指了一下自己,“我?可我不会医术。”

      “呵,本就不需要你会医术,因为只要有你的身子在就可。”

      我听到身后的冷讽声,下意识回头,面色苍白的霍应悔今日没有着雪青色的长袍,而是仅仅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衣,雪影纱在烛光的照耀下像是漫天的星火,璀璨动人。

      我诧异于霍应悔没有坐轮椅,而是脚步平稳轻缓的走了过来,与常人无异,我竟很难将他与坐在轮椅上时的样子联系起来,除了霍应悔没有变的苍白的脸色。

      说话的是跟在霍应悔身侧戴着幕离的男子,我看不到他的样貌,但是觉得他身上阴恻恻的,像是说书人嘴里的那种勾魂索命的恶鬼。

      我往后退了退,每动一下,铁链便在地上磨一下,清脆的声音时刻提醒着我与他们不同。

      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辱感涌上了心头。

      “什么……意思?”我几乎要哭出来,但又不想当着这些人的面落下眼泪。

      霍应悔纵使脸上泛着病色,可他依旧芝兰玉树,烛光落在他如玉的肌肤上,如雕如琢的面容好似仙人,我想他若是被女子瞧见了,手中一定会被塞满香囊和手帕。

      他走到我面前,垂下眼帘,我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悲悯与凉薄,我奇怪一个人怎么会出现这两种极其矛盾的情感。

      霍应悔冰冷的手指轻轻落到我的眼角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哭了出来,他帮我摆正脖子上的长命锁,“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对不起……”我未见到霍应悔前,有许多想对他说的话,可眼下再次见到霍应悔,我就只能说出这么一句道歉的话。

      霍应悔越是帮我擦泪,我眼泪流的就越多,可是他依旧不不耐其烦的哄着我,拍了拍我的背。

      我的情绪渐渐被霍应悔安抚了下来,一想到霍应悔只是比我大了一岁,却像是个长辈一样的骄纵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笼罩在心头的怅惘始终存在。

      他可能是看出我眼中的疑问,拉开了缠在我手臂上的铁链,露出了我被勒红的手腕,轻轻环住,“我今日能够正常行走,算得上是回光返照。”

      “我不是生病了,而是中毒了,虽不会伤及我的性命,但会时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终日只能躺在床上。”

      殷山长站在霍应悔的身后,看着霍应悔时,他总是一副惋惜担忧的模样,而对面我时,他即便叫着我“孩子”,仍冷着一张脸。
      “如若不是你害的应悔落水,应悔的身子还不至于……”

      我躲着殷山长眼中的责备,头可以埋的很低,但声音却是躲不开。

      殷山长对我从来只有责备,没有失落,因为殷山长从未对我有过任何的期许,他知我胸无点墨,只是个乞儿,堪堪识得几个字。

      我处处不如霍应悔,却想着处处能够和他一样,留在书院内,得到夫子的喜爱,成为殷山长的弟子。

      我讨好他,希望能够变得和他一样。
      成为他。

      殷山长话锋一转,好似看到了脸上的愧疚,想要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不过,你现在的确可以为应悔做一件事情。”

      “将你的身子借给应悔。”

      我眼中的期许渐渐堙灭,转而变成了诧异,唇瓣好似黏在了一起,“借给他?”

      “对,借给他。”

      戴着黑色幕离的男子见我看了过来,缓缓敛下下颔,“阴阳家,林不觉。”

      他说话有一种很奇怪的腔调,像是故意撑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

      “道家追求的是一个性命双修,'性'乃内之道,指人的思想,精神,心性。”
      “而‘命’则是外之道,指的是人的生命与身体。”

      林不觉抓住了我的手,霍应悔轻皱着眉,将我揽在一侧。

      “阴阳家说到底曾经是道家的旁支,道家能够做到的,我们阴阳家亦能够做到,他们做不到的,我们做到了,对着天地宇宙的了解,唯有阴阳家最甚。”

      林不觉让我看自己的手掌,我并不聪慧,背东西很慢,时常会受到殷山长的责罚,霍应悔会给我红肿的掌心涂抹药粉。

      但那红肿消退的很慢,眼下我的手还是稍微有些红着。

      林不觉指腹摩挲着我的掌心,幕离微荡起一角,我看到他扬起了唇畔,“果然没有掌纹,小阿弟,你与常人不同,没有掌纹,没有天命,一切皆是未知数。”

      “更是‘移花接木’好器具。”

      我猛地拽会手,林不觉看我就是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麻雀,根本不阻止我。

      林不觉倨傲道:“我能把你的灵魂放到他的身体里,这样你就不能被那毒药困住整整七年了,就是……”

      他话锋一转,将目光落到我身上来,我向后缩缩了身子,坚硬的石壁生出来的刺扎在我的后背上,“你……们,要我做什么?”

      我应该是又哭了出来,抬眸看向殷山长时,他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就连一丝犹豫与怜悯都没有。

      我马上就要像是畜生一样被人宰割处置了,却还不知他们到底要对我的身子做什么。

      我凄惨的低下头,抱住了自己的手臂,看了看自己的手,

      难道当初,殷山长将他带回卉鹭书院,皆都因为我没有掌纹,天命不定?

      “殷山长,您当初就是为了我的身子……能够救到霍应悔,所以才收留了我,是吗?”

      我流着泪,回忆着半年来的点点滴滴。
      霍应悔其实亦知晓我最终的用处,就是成为一个容器,容纳他的魂魄。

      我的再凄惨可怜,殷山长始终不为所动,犹如看着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能够帮到应悔,是你的造化。”

      我摇了摇头,想要躲霍应悔远一点,可是身后就是冰冷刺骨的石壁,“不是说我没有天命吗?现在算什么?”

      我失去理智,疯了似的质问着林不觉。

      林不觉站起身来,看了霍应悔一眼,而后走开了。

      霍应悔想要伸手来抱我,却被我拍开了,我悲切的擦着眼泪,“你与他们都一样,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对不对?”

      我想到霍应悔与殷山长奇怪的谈话,霍应悔当初见他时的厌恶的样子,更加肯定霍应悔从始至终都知道这件事情。

      我愚笨的被他们玩l弄于股掌之中,居然还会对霍应悔产生了愧疚。

      殷山长从未喜欢过我,他不收我为徒,亦是因为他知晓我总有一天会变成霍应悔,当然不用再收徒。

      “你别碰我……不要碰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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