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锦上添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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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溪跟袁冰琴打过招呼之后，雇了辆马车回北晋。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从郁郁葱葱变得灰败，车夫也裹上了夹袄，戴上了小帽。
此时的北晋已然入冬，许是不久前才下过雪，湿滑的路面偶尔就会令马匹踉跄一下。
顺着车窗飘进来的炸糕香，令简溪的心头涌出几许温情。这种夹杂着凛冽寒风的炸货香，只在家乡才闻得到。
街头奔跑嬉闹着的孩童们，冻得小脸儿通红，还有两个举着大串儿的糖葫芦，吃得正欢。
吹糖人的爷爷脸上遍布岁月刻画下的沟壑，一双灵巧的手，很快便将一块麦芽糖做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丹顶鹤，引得围观的几人唏嘘不已。
这是简溪去五贤圣堂念书以来，第一次回家，却是正好赶上正玉被抬姨娘的日子。
简溪心里有些愧疚，因为即便是这种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为重要的日子，正玉仍是要身穿一身艳红，殷勤的忙里忙外。
正玉今日的妆容十分精美，发髻里斜插着的钗环看起来也是价格不菲，然而她的眼角眉梢仍是透露着小心谨慎，根本没有被沾染上半分喜色。
她似乎回来得不是时候...
“玉姨娘，快别忙了...”简溪说着起身拦住了那个忙碌的身影，而后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旁，这无疑是给这一位刚刚被抬了身份的姨娘颜面，叫底下的一众家仆不敢轻慢于她...毕竟简溪可是连当家主母的面子都不给的。
“主子，你在圣堂一切可好？”正玉心知简溪的体恤，不是不感激的，只是桌上坐的外加一众伺候着的，人太多，她不好在此时道谢，只得再在心里默默记下恩情，期盼着他日可以偿还。
其实自从主子去得圣堂之后，她十分想用玉简传讯问一问冷暖，可是又怕自己人微言轻不够资格，只得忍下了。
“还不错...往后便唤我简溪吧，没事儿的时候多传传玉简，外头的画本子都没有你给我说的神怪小故事有趣...”简溪说着自空间戒指中拿出早就预备好的礼物，贺道，“...愿玉姨娘事事遂愿，早生贵子！”
正玉闻言立刻就红了眼眶，主子还记着她寻常为了给她解闷的时候，胡诌的那些个小故事。颤着手打开礼盒，眼见一颗闪耀着七彩光泽的灵石躺在其中，正玉心下大骇，立刻起身就要跪下去，却是被一把拦住了。
“玉姨娘，你护了我多年，这点东西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简溪拉正玉坐好，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不兴哭。”说着用指腹擦去了正玉积蓄在眼角的泪。
简溪令一个家仆为正玉添汤，又让简府管家徐德吉将正玉盘中的飞鱼剔骨，可谓是给足了正玉脸面。
“多谢简溪。”正玉可不会天真的以为简溪是因着自己特意赶回来的，老爷能给她摆这么一桌，已然是天大的恩惠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昔日的旧主能够在场，正玉的心头多了许多底气，再度在心中劝慰自己，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简溪心知正玉最终恐怕会惨淡收场，莫名有一种无力感。望着一桌人觥筹交错，间或有人意味不明的向正玉敬酒，而正玉则是次次起身，似是带着一股凛然满饮杯中酒。简溪感觉正玉一杯杯饮尽的不是满满的祝福，而是让她明知不会有好结局，却仍要坚持下去的勇气与魄力。
简溪等到酒过三巡方才告了辞，而后便趋身往简羽璋的卧房去了。不知这个今日纳妾，却连过场都不愿去走一下的男人，到底将那朵如娇花般将要被他采撷的女人，当成是什么了。
简羽璋又将自己当成是什么了呢，夺权牟利的工具吗？
女人在简羽璋眼中，恐怕无非只分为有利用价值的和没用的两种吧。
“见过爹爹。”
烛火掩映之下，简羽璋的表情愈显冷峻，显然他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溪儿，你用玉简传讯说，有要事禀报...”
如今简羽璋连嘘寒问暖都省了，简溪并不觉得意外，她也确实懒得再跟简羽璋上演父慈女孝的戏码，觉得如今这般简单直接的相处方式很不错，遂朗声道：“爹爹，江谷以确有私兵六万，但是想要调动，需要两块兵符合而为一......他拿来的只是半块。”
简羽璋闻言拍案而起，惯常肃穆的脸庞上难得出现了不太一样的情绪，但是他很快便压下怒意，开始审视简溪的表情，复又坐回椅子上，沉声问询道：“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得知？”
“是江谷以亲口告诉我的......”简溪说着垂下眼睑，还忸怩着咬了下嘴唇，而后用略带哀求的语气接着说道，“...爹爹，寒啸蝉粉快吃完了......”
简羽璋闻言微眯了眼，而后自介子囊中拿出四包寒啸蝉粉放到了桌上，终是露出了几分好脸色哄道：“溪儿做得很好，你看看想想什么办法，从江谷以处获得另一半兵符......对了，你跟方家四郎相处的如何啊？”
简溪闻言没有立刻回话，状似纠结了一下，而后才答：“方四郎只说会如数为爹爹提供战马、甲胄和武器...”
简羽璋很满意见到简溪与两家相处得都还算不错，也没有告知简溪，方家承诺的东西已然送来了一半。
如今看来，起事之时到底先能借上谁家的力，还未可知。
其实简羽璋表面上表现得如此贪慕江、方两家的助益，实则却是有独自成事的把握的。以如今的状况来看，简溪迟早都会脱离掌控，只要能够用她维系住双方势力，不在他夺位的时候来添乱已是不错...当然，如果能够得到助益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了。
“你且继续与江家和方家加深关系，爹爹才好为你谋得更好的聘礼。”简羽璋说罢就令简溪退下了，两家小辈的做法着实令他气得不轻，回头待他登上高位不再需要旁助的时候，定要在简溪下嫁的关头好好难为那个未来女婿一番。
简羽璋决定寻个合适的时机，跟安插在江家的暗桩取得联络，看看简溪到底是安于天命，继续任由他摆布；还是长了贼心眼儿，要跟外人合起伙来骗自家人了......
为她谋聘礼？
简溪望着身前紧闭的大门，方才还和颜悦色的脸庞瞬时冷了下来。如若不是为了多要点寒啸蝉粉，她定是不会舟车劳顿折腾回这个家一趟的。
这里再不是她的归属，连令她颇有几分动容的喧闹街道都不如......
待简溪回到五贤圣堂，已然是几日之后...全然不知简家的新姨娘独守了一夜空房，即便因着旧主长了脸面，过后却沦为了简家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才报了王明义的科目，就急火火的回家玩儿去，心是真大啊！明天的大考要是过不了，你得跟一帮子人去渡鸦洲当苦力去！”袁冰琴说着到简溪的胳膊上轻轻拧了一把，一想到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要去地狱一般的渡鸦洲加固圣堂大阵、喂渡鸦，就觉得简溪这孩子真的是脑子有病，“...王明义的大考向来都很难，没有人敢跳过白思恒的阵法科目直接去招惹他，偏偏就出了你这么个不怕死的呢。”
明日便是王明义夫子科目的年终大考，简溪却一点儿也不慌张，只因他所设置的那些幻阵，对简溪完全不起作用，“...还不都是阵法，万变不离其宗，无妨。”
“你这嘴是真硬啊...”袁冰琴气得又到简溪的嘴角捏了一把，而后恨恨道，“...我让清川跟咱们一组，已经上报给夫子了。我们一个地宝五阶音修，一个地宝六阶器修，该是能带动你这尊大佛了。”
“那就先谢过冰琴姐，还有姐夫啦！”简溪说完就撩起裙子开始跑，回头果见袁冰琴将一根琴弦捏在手里，嚷嚷着要割了她的舌头。
袁家和清家是世交，因此袁冰琴和清川自打娘胎里就被定下了娃娃亲。袁冰琴一片丹心，只等熬过梵音宗老祖陨落后的三年大祭，便要风风光光的嫁到清家里去；清川也人前人后的对袁冰琴照顾有加，对旁人开的两人的玩笑话不置可否。
可重活一世的简溪知道，清川根本就无心娶袁冰琴，男女之情这等俗事根本就入不得清川的眼。这还是在某次私会时，江谷以拿到简溪亲手相赠的凤凰珏之后，多饮了几杯，无意间跟简溪透露的。
袁冰琴熬过了梵音宗对老祖的缅怀，熬过了五贤圣堂的四年课业，却熬不过清川那颗无意娶她为妻的心......
简溪想着自己的心事，瞬身躲至一颗开得繁盛的梨花树后。于是袁冰琴的灵力带起的一股劲风将满树的花瓣卷起，犹如纷纷飞雪。
清川笑着拦住张牙舞爪的袁冰琴，而袁冰琴则是停住身形，替清川摘去落在他发上和肩头的落花，满眼深情......
简溪隐去眼中的杀意，随后开始抓地上的花瓣往两人身上扔。
对不起冰琴姐，清川此人我非杀不可。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锦上添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