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沙海]成仙》栖泷

27、第 27 章

　　吴邪他们从长白山接到了张起灵，一切似乎已经告一段落。
　　王盟想把吴山居还给吴邪，不过吴邪觉得这是他自己送出去的铺子，不肯收。一番推让之后，王盟成为了昔日老板的合伙人，吴邪和他的朋友们都挂靠在了这个铺子名下。

　　虽说自己也当过一段时间老板，可王盟似乎更热衷于给吴邪当看店的伙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依旧是那个被时常拖欠工资，偷偷在工作时间摸鱼玩小游戏的吴山居打工人。
　　他的老板吴邪还是经常和外面的朋友们一起去出差，至于具体是干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王盟偶尔也有些惆怅，在店里睡午觉时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小哥进了青铜门，老板去了很多地方寻找他的痕迹，从墨脱回来之后，老板开始制定计划，可他身边却没有太多可用的人手，所以一开始并不被他看重的王盟也逐渐被委以重任。
　　他想起在沙漠里，老板靠在车上抽烟，这场景不只有黎簇看到了，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沙漠里的月亮比其他地方更加莹亮，吴邪静静地抽着烟，黎簇觉得自己从他身上看到了那独特的魅力，觉得吴邪打破了他平静如死水的日常。可对王盟来说，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经领悟到了这些，他早早地窥探到了吴邪身上那让他一直追逐着的东西。
　　所以他一直守着吴山居，一直跟在吴邪后头，直到吴邪看到他，用到他。

　　吴邪雇佣了黑瞎子帮他，黑瞎子在沙漠里走了140个小时带回了吴邪想要的东西，然后吴邪也进去了。从那里出来之后，王盟便觉得老板变了很多，他看到了吴邪的改变，却无法逆转这种变化，也无法改变老板做出的任何决定。
　　他能够做的，只有跟随他、听从他，直到他做完他想做的事情。

　　现在一切重归于平静，王盟却时常有些怅然若失。
　　如今古玩行业落寞得厉害，店里大多时候没什么生意，再加上吴邪一副要上岸洗白的势头，之前从他三叔那里接手的盘口又抛了出去，铺子里就更没有进账了。
　　王盟叹了口气，打开电脑，熟练地点开游戏。

　　等到他觉得脖子酸痛，抬起头时，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在他电脑前站定。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很年轻的女人。

　　她穿着黑色的长裙，看起来至多只有二十出头，皮肤很白，手指修长匀称，可右手的手背上却有块几乎占据了整个手背的明显疤痕。
　　白璧微瑕，着实可惜。

　　王盟胡思乱想着，抬起脑袋，眯了眯长时间盯着电脑的眼睛，正打算开口接待这位难得的客人，却在看到她的脸时忽然愣了一下。
　　客人摘下了她的墨镜，露出一张漂亮的脸庞，古艳得宛若一副名画。
　　她开口说话时，温柔平和的嗓音就像淌过林间的涧泉。

　　她说，我是来找吴邪的。

　　王盟回过神来，同她解释：“老板不在店里，有什么事你可以……”
　　他想说的是，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可未等他说完，对方就已经移开了目光，将视线落在店里的古董上。

　　王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自主地说：“店里摆出来的东西都不算好东西，你要是想买什么的话，可以说出来我帮你找找。”
　　其实吴山居里的东西也不保真，老板早早领悟了奸商的伎俩，古玩这行的水很深，普通人想要买到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并不容易。谁能说现代工艺品就不值这个价钱呢？这明明是为艺术买单。

　　女人回过头看他，忽然轻轻地笑了。
　　那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让王盟的脑袋变得晕乎乎的，他看到对方的嘴唇翕动着说了什么话，但是头脑已经完全无法分析辨别。

　　她说的是：“他就快到了，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王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

　　-

　　在太阳落山之前，吴邪抵达了吴山居。
　　他不经常来这里，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但是今天，仿佛冥冥之中受到了某种感召。

　　当他迈进门，发现王盟并不在他本该坐着的地方玩电脑，前台那里空荡荡的。
　　吴邪叫着王盟的名字，可是并没有声音回应他。

　　一股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吴邪继续往里走，他的脚步平稳均匀，直到在他的视线内出现了一个坐着的背影。

　　只是一个背影，他也认出了对方。在他的记忆里、在黑毛蛇和汪藏海的记忆里，都出现过这道身影。
　　宛若挥之不去的阴影，永远扎根在记忆的深处，就像是南方漫长的梅雨季节，绵延无绝期。

　　他叫出了那个已经沉寂的名字——
　　“徐观妙。”

　　“吴邪。”

　　你的脸上悬挂着微笑，宛若静谧中徐徐盛开的艳丽之花。散发着奇异的幽香，悄无声息地掠夺、蚕食触目可及的一切。
　　吴邪猛的想起了解雨臣他们从汪家基地带回来的那些骨架，不由得脊背发凉。他想起了这个店铺里本该存在的另一个人——王盟。

　　“王盟呢？”

　　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一股静寂的氛围流淌在空气中，直到有人端着茶过来将它打破。

　　王盟惊喜地看着吴邪：“老板！”
　　他把茶壶和杯子放在你面前，殷勤地招呼着吴邪一块儿来坐：“刚好老板你朋友来找你，我说你不经常来店里，她还说你很快就要过来了，让我帮忙去泡茶等你。老板你也真是的，你和朋友要过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都没准备一下……”

　　看到了依旧生龙活虎的王盟，吴邪将视线重新落在你身上。
　　你也在看他，你的眼神无比通透，让吴邪觉得自己的所有念头都在你眼前无所遁形。

　　王盟读出了你们之间那有些不太对劲的气氛，他识趣地说着自己出去订饭店，一眨眼就跑了出去。

　　吴邪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道：“对不起。”
　　你放下茶杯，问他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吴邪终于直面了自己的内心，他终于敢承认，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够勇敢，因为他勇气不够。
　　所以他阻止你去古潼京，而你独自进入了石头房间。

　　你摇头，这不是因为他不够勇敢，而是因为你。
　　因为你害怕了，你退缩了，所以你才会走到那一步，所以这一切才会变成这样。

　　吴邪问你，你怪我么？

　　你说：“我不怪任何人。”
　　世间的一切，都有着各自的命数，任何有形或是无形的事物，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运转着。

　　你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本以为早就被你遗忘的过往。
　　在你出生的那个年代，皇帝在各处征寻方士，试图炼制长生不老的仙药。在那个时候，你总是生着病，大家都觉得你快要死掉了，包括你的生身父母。他们为你流泪，将你抱在怀里。他们的泪水落在你脸上，众人的怜悯落在你身上，这一切让你惶惶不安，辗转难眠。

　　那个时候，世间流传着皇帝的丰功伟绩，他那一统六国的壮举为他铸就金身，他是英明神武的始皇帝，他的伟大令无数人拜服于他的脚下。
　　死，死亡……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东西，才能让皇帝也心生恐惧，不可终日。

　　那个时候，还只是个小女孩的你止不住地流着泪，祈求着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人能够从这可怕的境遇里拯救你，让你从即将到来的命运中挣扎出来。
　　宗师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你的父母历经波折求到了他的门下，宗师终于答应见你一面。

　　他告诉你，人的命数都是注定的，而有一些人，则是生来就能看到自己的终点。
　　你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的父母告诉你，要听宗师的话，可你根本不知道他要你做什么。

　　宗师说：“或许，这就是你的命。”

　　愈发严重的病情让你几乎无法动弹，疼痛日夜折磨着你。直到有一天，你的鼻腔中钻进了一阵古怪的花香。
　　外面的人说，皇帝召集了无数方士为他炼制仙药，他想要长生，想要不死。
　　宗师问你，你也想么?

　　谁会不想呢？

　　宗师轻轻地抚摸着你被冷汗沁湿的额头，他告诉你，凡人都会死，而仙人却不会。可凡人若想成仙，必先经历常人无法承受的苦难。你会变得痛苦、变得孤独，变得不像你自己。
　　“就算这样，你还是想么？”

　　你张了张嘴。
　　你跨过了那一步，宗师说这是你的新生，他给了你一个新的名字，带你去了新的地方。你们离开了咸阳，离开了秦国，你们在海中找到了神山，在那里铸造了蓬莱。

　　宗师说，你胜过了自己的命数，做到了凡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所以你一定能够领悟仙道至臻之理。

　　即使你变得残忍，变得冷酷，变得不像你自己。
　　即使你视人命如草芥，视万物如尘埃。

　　你能够抵达终点，得到真理。
　　只要你不再害怕，只要你足够勇敢。

　　宗师抚摸着你的发顶，唤着你的名字。
　　“徐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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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花了两千多年终于明白了勇敢的真谛，歪瑞古德。
虽然正文完了，但是还有一些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