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信飞雨》木归林M

19、第 19 章

　　林雨阳看着心事重重，张帆难得一次没跟她开玩笑，认真回答道：“也许是为了饭菜里有没有多加盐，也许是为了今天想看的电视频道不同，也或许是为了换下的鞋袜有没有放到应该放的位置……每天可以拿来吵架的事情太多了，我爸妈就经常在家吵架，但这些也都是小事，你别太担心了，也许今晚回去他们就和好了。”

　　“嗯。”

　　林雨阳勉强听了张帆的话，试着继续安慰自己不要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

　　这一天，原本过得风平浪静。直到课间操结束，学校里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说起了张艺涵跟陈星宇表白被拒绝的事，然后很快，整栋高一教学楼就传了起来。
　　每个人都说的有模有样，像是自己亲眼见到了一样。

　　“陈星宇把张艺涵的情书直接扔在了地上。”
　　“张艺涵哭的可凶了。”
　　“陈星宇拒绝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对，你说的不对，明明陈星宇还抱了抱张艺涵做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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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说纷纭。

　　张帆也来凑热闹，跟林雨阳回教室的路上，一边仔细听着身边人的小声议论，一边跟林雨阳感慨道：“陈星宇眼光这么高呀，张艺涵怎么说在整个邢中都能算得上能叫上名字的美女了，主动跟人表白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结果表白还能被拒绝，真是不敢相信。”

　　林雨阳也觉得难以置信，不过不是对陈星宇拒绝张艺涵这件事，而是对其他人可以把这件事传的这么邪乎觉得意外。
　　这些人口中的陈星宇要么太冷漠，要么太多情，总之都不太像林雨阳认识的那个陈星宇。

　　林雨阳没说话，她并不想对这些流言做出什么评价。

　　反倒张帆很有兴趣，自顾自说完扭头问林雨阳：“你说，张艺涵都不行，陈星宇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呀？”

　　陈星宇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林雨阳想着自己怎么会知道。

　　“你自己去问他呀。”
　　“这不是你们关系好嘛。”

　　林雨阳跟陈星宇关系好？林雨阳自己都不知道。张开的嘴巴又闭上抿成一条直线，欲言又止。

　　算了，随便张帆怎么想吧，反正他这样无厘头的时候多了去了。林雨阳也不用刻意解释，三分钟热度，一会儿就过去了。

　　晚上，趁着课间，林雨阳拿了钥匙想到主楼天台透透气。
　　到了的时候，通向天台的那扇门是虚掩着的。林雨阳试探着抓住扶手把门慢慢推开。

　　夜色昏暗里，有个长发披肩的女生背对着她站在天台边缘，有些危险。

　　林雨阳猜不透她要做什么，又怕自己声音太大吓到她，于是只能紧张地屏着呼吸慢慢朝她靠近，小声又循序渐进地喊了声：“同学。”

　　女生闻声回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总的来说，整个人看上去还算情绪稳定。

　　不是想要轻生就好。
　　林雨阳舒了口气，这才隔着夜里微弱的光仔细看了看女生的五官，然后诧异的认出来她就是今天被学生们传来传去的故事女主角——张艺涵。
　　刚放下的一颗心心又悬了起来。

　　“你还好吧。”

　　林雨阳眼神落在她身上，一刻不敢游离，就连两只手也跟着在身体两侧悄悄的紧绷着，做好了随时冲过去抱住她的准备。

　　幸运的是，张艺涵摇摇头然后自己从天台边缘朝林雨阳走了过来。

　　张艺涵眼眶红红的，问林雨阳：“你知道我？”

　　林雨阳点点头，邢中就这么大，长得漂亮的女生几乎大家都能叫出名字。不过张艺涵似乎有些误会，自嘲地笑了一下，说：“是因为我跟陈星宇表白的事情吗？”

　　“不是。”

　　林雨阳急于反驳，声音也大了些。虽然她确实听说了这件事，但这并不等同于以后张艺涵这个名字就要跟陈星宇绑在一起，张艺涵不应该变成了人们口中“那个跟陈星宇表白失败的女生”。
　　张艺涵就是张艺涵，是她自己。

　　林雨阳解释说：“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你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好，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你。”
　　“是吗。”张艺涵略带苦涩的笑笑，然后在天台摆放的废弃桌椅上坐下，抬头看向林雨阳的方向说：“介意陪我在这坐会儿吗？”
　　林雨阳摇摇头，慢慢走过去跟她一起坐下。

　　楼下响起了上课铃声，但两个人默契地谁也没动。

　　“他们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陈星宇没有扔我的情书，当然，他也没有抱我。”

　　张艺涵腿伸前面直直的，然后吸了下鼻子仰头看着今晚没有一点星光的夜空发呆。女生说话的声音很轻，既平常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又带着些难藏的失落悲伤。

　　林雨阳侧脸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算得上是安慰。

　　不过张艺涵好像也并不需要她说什么，她只是自顾自讲自己的说：“你知道吗，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很喜欢陈星宇，所以才鼓足了勇气去跟他表白，说来可笑，在他拒绝我之前，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是十拿九稳的。就像你说的，他们觉得我长得漂亮，我还以为只要漂亮就够了。”

　　林雨阳继续安静地听着。

　　当一个人想要跟你讲心事的时候，你能做的其实就只有倾听，不要去发表你的意见，那不重要。你就安静听着，让她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完，这样就够了。
　　人总得卸下心里的石头，才能喘口气。

　　“但漂亮好像不是喜欢的必要条件。”

　　张艺涵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湿漉漉的。张艺涵说：“陈星宇说他很感谢我的喜欢，但是他不喜欢我……其实我也没有特别难受，表白失败了我才发现其实我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喜欢他。我喜欢的可能只是我自己的想象，想象中我和他就应该互相喜欢的自信和满足感。”

　　眼角有泪痕划过，张艺涵抬手轻轻擦了擦。
　　少女心事留在冬天的夜里随风飘走，也许在未来不久的哪天，会再一次随雪花落下。

　　林雨阳想着，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是太多虚幻的沉迷和爱而不得吧，其实张艺涵比她幸运，最起码她可以勇敢的走出去那一步来确定自己的内心，但林雨阳对韩岩的喜欢，连说出来的资格都没有。

　　“谢谢你愿意留下来听我说这些。”张艺涵释然地笑了笑，“其实我平时也没这么矫情的，就是感觉有些话不说出来堵在心里很难受。”
　　“没关系，说出来就好。”

　　还愿意开口说出来的事，都不会是走了绝境没了办法的事。

　　两个人一起抬头望向远方。张艺涵先转头，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林雨阳。”
　　“原来你就是林雨阳啊。”

　　“你认识我？”
　　“只知道名字，但没见到过。”
　　“嗯？”

　　林雨阳知道张艺涵很正常，可张艺涵知道林雨阳就不正常了。毕竟林雨阳长得算不上漂亮，学习成绩还一般，一般人很少会记得她的名字。

　　张艺涵嘴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别过脸：“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听陈星宇说的。那天我听到他在很开心的跟别人说‘林雨阳’这个名字，我好奇，所以就打听了一下，有人说经常看到他和你在一起，我也试着跟了两次，不过都很巧，没有遇到过你。”

　　林雨阳听得诧异，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在别人眼里，她和陈星宇的关系已经这样亲密了。

　　林雨阳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和陈星宇就只是普通同学、朋友。”

　　张艺涵看她着急，眉眼弯弯轻轻笑笑。张艺涵说：“是什么都不重要，你不用跟我解释。而且，我真的放下了，你只要自己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就好。”

　　“真不是。”林雨阳还想继续解释。

　　张艺涵起身抱着胳膊来回搓两下，说：“我们回去吧，风大了，再坐下去要感冒了。”

　　林雨阳往旁边教学楼看了眼，灯火通明却又安静的能够听清过往的风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林雨阳转身把身后的门锁上。楼道里两个女生小声说话的声音在浅浅回响。

　　张艺涵：“对了，还没问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林雨阳：“这个我要保密，你呢，你怎么上来的？”
　　张艺涵：“那我也要保密。”

　　说完两个人同时笑了。

　　张艺涵读十班，跟三班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两个人刚到三楼就遇到了正在查班的年级主任。
　　有点倒霉。
　　好在张艺涵反应快，立马弯腰抱起肚子抬一只手来抓住林雨阳的胳膊，面色极其痛苦的样子说：“老师我肚子疼，林雨阳刚送我去医务室回来。”

　　林雨阳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张艺涵这五官挤到一起的样子实在装的有点过了。不过幸好主任也没跟她俩较真，一脸不信的抬抬手让她俩赶紧回去上课。

　　“谢谢主任。”

　　张艺涵悄悄跟林雨阳眨了个眼，林雨阳抿嘴点点头，然后很快便也消失在了楼道间。